第一章遠方來客


    跑,一直跑,肺裏就像燃燒了一樣。“唿哧,唿哧”何塞雙手摁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感覺怎麽吸氣都不夠用。


    “差不多跑出馬尼卡省了吧,就憑這群白癡,也想追上我們,我一定會活著迴去的,一定會活著迴到女兒身邊的”何塞握了握拳頭,慢慢的抬起了腰。


    “先等一下,何塞,我實在跑不動了,找個地方休息一晚上吧,反正這群黑皮狗也追不上我們了”,這時從遠處草叢慢慢挪出來一個身材略微發胖的中年人。劉義這些年也賺了不少錢,凡是都有小弟上前,早已經脫離了一線的打打殺殺,身體也微微有些發福,長時間的逃亡早已經筋疲力盡了。


    天馬上快要黑了,像狗一樣追了何塞他們兩天的莫桑比克軍警早就不知道甩到哪裏去了。夜裏的非洲草原同樣的危險,何塞需要找個暫時安全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


    拖動著好像灌了鉛的雙腿,何塞一步一步的慢慢挪到了一處稀疏的叢林裏,也顧不得被鬆針一樣的枝葉紮的疼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爬了上去。


    “義哥,你真該減肥了”,何塞騎在樹叉上,伸出雙手把劉義拉了上來。“嘿嘿”劉義不好意思的幹笑了兩聲。


    “水和吃的隻剩下一個人兩天的量了”。說著何塞遞給了劉義一塊麵包和小半瓶水,自己也從背包裏拿了一塊,靠在樹幹上吃了起來。


    “把心安在肚子裏,好好睡一覺,說不定明天就能走出去了,出去之後憑我們手裏這些鑽石,要什麽買不到!”劉義自信滿滿的說道。


    躺到樹幹上一處相對茂密的枝葉裏,摸了摸口袋裏的東西還在,想著快要迴去見到的女兒,不一會兒何塞便放鬆了下來,一直提著的勁也散了去,不知不覺中便睡著了。


    而另一枝樹幹上躺著的劉義卻眯著眼,靜靜的看著睡著的何塞,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十年前身無分文的何塞在同鄉劉義的介紹下從遙遠的中國來到了莫桑比克西部的伊尼揚加山區,從事一項非常有錢途,也非常危險的工作——偷采黃金。他隻是想給生病的女兒籌集足夠的手術費。


    十年間,隻要賺錢,何塞什麽都做,偷采金礦,偷挖鑽石,販賣毒品,向津巴布韋的一些土著部落走私槍支等。女兒的病早已經看好了,家裏也過上了富足的生活,可是何塞卻再也無法脫離這個罪惡的泥潭。


    一個星期前,何塞和劉義的鑽石礦挖出了大量的鑽石,這是個令人瘋狂的富礦。就在大家都很高興的時候劉義提出了讓何塞和他手下小弟劉小輝帶幾個人把挖礦的當地人給處理了,以免走漏了風聲。


    何塞並不是什麽好人,這些年殺過人,也被人追殺過,他也從不後悔。可是在要殺掉其中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礦工時,何塞看到少年嚇的趴在地上可憐巴巴的一個勁的求何塞放過他一馬時,何塞沒由來的想到了前幾天還在給自己打電話的孩子,堅硬的心有點軟了,畢竟他不是什麽天生的變態,殺人狂魔什麽的。


    但是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心底僅存的那點善良,開槍殺了那個少年。隻是何塞沒有注意的是自己心底那一小小的善念讓手輕微的抖了一下,避開了要害,隻是打中了少年的腹部。


    三天前的一個下午,礦區營地裏突然槍聲大響,一群身著黑衣的莫桑比克軍警突然包圍了營地。原來那個少年並沒有死,他趁著夜晚逃離了礦區,然後就向莫桑比克政府報了警,引來了大批的軍警。


    何塞他們知道投降也並沒有什麽好下場,一邊激烈的反抗,一邊利用熟知的礦區地型逃離營區。最終,整個營地三十多個兄弟隻有劉義和何塞兩個人逃了出來。


    在漫無人煙的東非草原,何塞和劉義這一跑就是兩天。


    何塞和劉義本來是兄弟一心共同幫助才甩開莫桑比克軍警的,但是空曠草原上的那一聲槍響,卻打破了莫桑比克空曠草原上夜裏的平靜。


    俗話說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當頭各自飛”,夫妻都如此,更何況何塞和劉義隻是朋友,隻是合作關係呢。


    事情起因倒也簡單,鑽石礦上這些天來挖出來的鑽石都是何塞隨身攜帶的,兩個人慌慌張張的逃出礦區營地,攜帶的食物和水經過這兩天的消耗也並不多了,隻夠一個人的分量,還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怎麽夠兩人呢。


    借著微弱的星光,看了看另一樹幹上睡著的何塞,劉義有些不忍,但是梟雄始終還是梟雄,為朋友可以兩肋插刀,但是為了活著走出去,為了獨享那些價值連城的鑽石,隻好插朋友兩刀了。


    傍晚的那片麵包好像並沒有頂太長時間,胃裏餓的發燒火燎,何塞睡意朦朧中感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到了自己,睜開眼睛的何塞頓時睡意全無,驚起了一身冷汗。


    劉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爬到了何塞身邊,手裏的手槍正指著何塞的胸部。“何塞,別怪我,我也隻是想活下去”顫顫抖抖的說完這句話,劉義沒有給何塞反應時間便開了槍。


    一聲槍響過後,撲通一聲,何塞掉下了樹,鮮血染紅了何塞的胸膛。劉義從樹上跳了下來,在何塞的胸前摸了一會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裝著鑽石的口袋,沾血的鑽石在月光下看著是那麽的妖豔。


    雨季的非洲大草原上,一片鬱鬱蔥蔥。幾隻剛出生的黑斑羚在成群的角馬和成年黑斑羚之間來迴穿梭嬉鬧,充滿好奇的眼光注視著這個新的世界。一群長頸鹿在稀疏的灌木叢間,伸著長長的脖子,優雅的啃食著樹頂的嫩葉。


    遠處的花豹好像剛剛結束了一頓美餐,懶洋洋的躺在樹幹上打著盹。一隻雄壯的成年獅子不緊不慢的走在河邊,好似在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砰”的一聲槍響,驚得淺水中的白鷺飛向了遠處,角馬群也像發了瘋似的在草地上狂奔,而岸邊的雄獅終於緩緩的倒了下來。


    “噢,上帝,打中了,打中了”河對岸的灌木叢中傳來一陣驚唿聲。不一會,灌木叢中轉出了一群奇怪的人。


    “何塞,你是怎麽做到的?這可是個大家夥啊,離得這麽遠,一槍斃命,太不可思議了”一個藍眼睛,棕色皮膚,卻有著一頭金色短發的混血青年滿臉驚奇的問道。


    “羅納爾多,我就說吧,少東家的火銃是這個”一個黑眼睛,光光的腦袋,皮膚有點黑黑的矮壯少年操著一口結結巴巴的葡萄牙語邊說邊對金發青年伸出了大拇指。


    “何山,那還用你說麽,少爺當然厲害啦”人群中一個穿著長衫,留著有點文質彬彬的何水大聲反駁道,他雖然極力表現的很沉著,可眼裏的興奮勁卻怎麽也掩飾不住。


    “沒什麽了不起的,羅納爾多,就是用的我在船上給你說的這個米尼彈,線膛槍再配上米尼彈,可以打的更遠,射的更準”。人群中穿著一身洋裝,拿著一把前裝線膛槍的何塞-羅德裏格斯一臉平靜的把幾顆子彈遞到了躍躍欲試的羅納爾多手裏。


    “何山去把趕馬車的叫過來,我們把獅子拉迴營地去,這可是個不錯的戰利品”何塞-羅德裏格斯對何山揮了揮手。


    “少東家您先歇會,我馬上把馬車帶來”何山對何塞-羅德裏格斯迴了聲,便連忙向遠方跑去。不一會的功夫何山便把馬車帶了過來,眾人趕忙把獅子抬了上去。在又打了幾隻獵物後,一行人終於心滿意足,趁著夕陽的餘光,趕著馬車,返迴了營地。


    吃過烤的金黃的兔子,安排完夜裏巡邏的哨位,眾人終於散了,各自迴到自己的帳篷裏睡下。一堆堆的篝火在季風的吹拂下不停的搖曳,好像一群鬼怪在跳舞。喧鬧的營地終於靜了下來,除了四周的昆蟲叫聲及唿嚕聲,夜晚的東非草原是那麽的安靜祥和。


    何塞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多了。兩年前的一個早上,何塞從一艘前往澳門的船上醒了過來,不過他已經成了一位叫做何塞-羅德裏格斯的金發少年,來到了1835年。雖然上一世的事情還時不時的浮現在眼前,可是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穿越了,永遠也迴不去了,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父母和妻兒了。


    何塞-羅德裏格斯把自己緊緊的裹在毯子裏,想著另一個世界年邁的父母和自己的妻兒,卻久久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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