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斌已經跟康達聊上了,李廠振的眼睛這才能看清。


    他和哥哥姐姐在大廳被賜了坐,大哥講什麽他聽不懂,於是幹脆也不聽了,環顧左右打量著。


    整個大廳是仿的艦橋模樣修建,海盜王所在的位置是船長的指揮台,不過將指揮台調了個方向,原本朝內離開艦橋艙道方向改成麵向覲見者。寬闊的大廳比巡洋艦艦橋還大,16級階梯左右兩邊分列著手持長柄斧,身披漆成紅色動力甲的侍衛。


    造成艦橋的大廳樸素得不像是海盜王該待的地方,以前聽大哥講故事,那些海盜巴不得住黃金和珍寶澆築的房子,但這裏,除了三麵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見無垠星空外,什麽裝飾都沒有,全是漆成灰色的金屬板,頂上是密集的無影燈,照得大廳亮堂堂的。


    看上去活像個監獄,李廠振心說,這也太素了,大王不該是金碧輝煌麽?大哥給自己看過石英社在鉻合金俱樂部辦的席,他覺得那種地方才是什麽王啊皇帝該待的地方,天天吃席天天泡澡,要的就是窮奢極欲。


    海盜王的心腹們則站在台上,以海盜王為中心呈扇形左右分布,各自用複雜的眼光看向自己……額,李廠振意識到他們壓根沒看自己,是在看大哥。


    這會兒李斌已經把自己的提比瑟那星經濟計劃都講完了,什麽不主動參與挖掘,而是全力收購地麵運輸力量,並聯合新瑪格歐斯和埃爾非的艦隊,聯合定價,拒絕內卷,統一調配,提高迴收效率。


    當物資收到一定比例後立刻派出艦隊前往附近星係低價賣出,並購入運輸船增加打撈公司的運輸能力。


    除此之外,李斌還設想了一個讓海盜舍得交出私藏的重寶的法子,就是除購買運輸船外,等到第二輪或者第三輪艦隊運輸販賣時,還要購買一批軍用飛船用於拍賣,並且不接受星幣,隻接受以物易物,為的就是能替打撈公司的幕後三家榨出最有價值的戰利品。


    同時還要收買配合的海盜,在拍賣和日常交流中散播焦慮情緒,什麽你不買我不買,對家艦隊堆成海。還要誘導人心消費,什麽砍一刀,折上折,vip、vvip,先款後貨,抵押貸等等。


    按照李斌的說法,隻要海盜王願意支持,他能把那些自由海盜的褲子都扒幹淨,讓他們倒欠海盜王一大筆錢,不管他們買了多少,最後都得連船帶人入夥康達之巢,給海盜王乖乖當狗。


    “債轉股,這小子把海盜當公司了。”康達的下屬裏,一名抱著成人腦袋大小終端的老人,摘下自己那已經算是古董的義眼的鏡片哈了口氣小聲說道。


    中年軍官活動著脖子:“你覺得他的計劃成功的概率如何?”


    老人低著頭專心擦著鏡片,等擦幹淨才裝進兜裏,摸出另外一幅高倍鏡插上:“等我看看他的表情和動作。”


    說完計劃的李斌有些口幹舌燥,他能的盈利方法有很多,但大都需要利用自己的人脈,這麽費勁心思地講故事主要目的不是為了爭取康達的投資,而是嚐試讓她允許自己繼續待在瑪格星係。


    但很顯然,他要失望了。


    無論年輕時如何美貌,老了以後總是殊途同歸,老年斑、皺紋、白發。康達活了200多年,歲月的痕跡更是明顯,除了臉上沒有因重力導致的皮膚下垂,因為營養得當沒有骨瘦如柴外,康達的臉與其餘老人並無不同。


    甚至因為常年征戰,她的臉上有很多義肢改裝痕跡,下巴早就換成了合金的,雙眼也裝了先進的義眼,左側眼眶因為眉骨粉脆而不得不用合金替代,並在皮上鑲嵌合金塊。


    頭發剃掉,隻在頭頂紮了根粗大的辮子,用頭巾在腦門紮成十字固定頭發。


    盡管如此老朽,但任何人隻要看到康達那雙機械義眼,都不會將她視為無害的老東西。


    名為仇恨的精神充斥著這具肉體,驅使她日複一日工作。


    康達對李斌的計劃很滿意,她興致頗高:“你說的都很好,我稍後會讓人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會有你的那份收益,不必擔心。”


    寄!李斌閉上眼,心裏說沒戲了。當他再睜眼,康達露出促狹的笑:


    “怎麽,替我辦事很不樂意?”


    “不敢!”李斌矢口否認,賭咒發誓說自己如何有幸竟能為海盜王效力,敢有一句虛言,讓自己被雷劈死,康達聽得直樂,笑罵道:


    “別跟我裝燃料庫,你這嘴倒是會噴油,滑的很。你最近在星係裏跳得很,又是拍賣會,又是切割泊區,那些跟你有來往的海盜們可把你吹上天了,參謀團複盤了你的行動,對你也讚不絕口。跟你比起來,我坐沉空間站也隻是膽大,手段倒是失了精巧,如果把空間站拆開挨個沉下去,沒準登陸戰會打的更輕鬆。”


    這下李斌無話可說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隻是入了海盜王的眼,誰能想到人直接用參謀團分析自己?這下倒顯得自己這上躥下跳的成了小醜。


    康達看到李斌蔫了一樣,心說這混小子到現在還不忘演戲:“行了,別裝了。要你去談判團幫忙,就是要發揮你這張嘴的本事,我知道你是個不見好處不幹活的主兒,硬壓著你去也隻是糊弄人。說吧,你想要什麽,我看看能不能滿足。”


    李斌擦了擦汗,被人識破心思真的讓他緊張起來:“小的,小的想若是談判能成,能不能從軍官團裏請幾位來指導我們公司的船長,提高他們的水平。”


    海盜王寶座後那些站著的下屬們紛紛露出驚怒的神色,中年軍官更是沉聲:


    “李斌,軍官團總共就隻有十來人,你一家就要幾個?好膽!”


    李斌埋著頭不說話,李姝在一旁記憶所有人長相和神色,打算出去後跟大哥探討他們對李家的態度,李廠振則一隻手在座位底下劃圈圈,雙腳撐著地,隨時準備等談崩了暴起保護大哥。


    康達伸出手,眾人頓時靜音,海盜王詫異地看著李斌:“就這?你不要錢不要船?”


    李斌害羞地摸著腦袋:“錢我可以自己賺,要船……我倒是想要巡洋艦,但這玩意兒稀罕得很,打空間站也隻看見五六艘,大王還要跟巨企掰腕子,現在的局勢,巡洋艦對您更重要。”


    “你倒是懂事……行,這事兒我答應了。”康達點頭應下,“不但如此,我還許你優先挑選霸主軍官,隻要你覺得合適就能帶走,至於人數嘛,最多1個。你也看見了,我手下可眼饞霸主軍官得緊,給多了他們心疼。”


    康達說著迴頭看中年軍官,朝他呲牙,那軍官趕忙低頭表示不敢。


    李斌聞言,也露出從心的笑容,他打蛇隨棍上:“既然如此,小的還想問件事兒。”


    “你講。”


    李斌指著自己,認真地問:“小的確實有些經商手段,但我見您手下不乏能人,沒必要特意找小的來當談判團的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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