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跪下!”


    王鴻咬牙低頭,跪在了地上。


    “你要誰跪下?!”


    就在這時,一道憤怒的婦人聲音陡然響起,王鴻和王昌雄同時聞聲望去。


    卻見一名穿著綾羅綢緞的貴婦人款款走來,一旁有嬤嬤跟隨,丫鬟陪侍。


    王昌雄臉色一僵,臉上的怒容化作陰沉:“夫人,我在教訓這混賬,你來做什麽?”


    大衍朝堂誰都知道,這位吏部尚書的家中有一位脾氣火爆的夫人。


    她本是司州秦氏女,在王昌雄還未得意時嫁給了他,有了世家大族秦氏作為靠山,王昌雄自此一路平步青雲。


    從一個小小的縣令,做到了當朝正二品的位置,真真是春風得意,誰都羨慕。


    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娘家背景強,便是王昌雄坐到了正二品,仍然不敢小覷秦氏。


    他有把柄握在秦氏手中,既能讓他平步青雲,也隨時可以讓他從雲端跌落。


    是以,王昌雄在家中基本上沒有什麽話語權,便是連教訓兒子,也得看自己夫人的臉色。


    可,這終究是他的兒子啊,難道就要眼看著這混賬在一個泥潭裏越陷越深嗎?


    “你說誰是混賬?”


    秦氏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後滿眼心疼的走向前去扶起王鴻,關切的問道:“鴻兒,你沒事吧?”


    “沒事。”王鴻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什麽。


    “哼!”


    王昌雄冷哼一聲:“你現在自然是沒事,若是再與那顧川為敵,你就是有十條命也得死!”


    他這話,似是踩中了秦氏的尾巴,她當即尖聲道:“那你這個當爹的是做什麽的?什麽顧川,將他殺了不就行了?”


    王昌雄深吸了一口氣,黑著臉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們秦氏連蒼家尚且都動不得,還能動得了一個能以自身才學庇護蒼家的人?簡直是婦人之見!”


    “便是你這般的寵溺,讓這混賬行事如此愚蠢,我送他入軍中,是為了讓他能掙一份功名迴來,可他做了什麽?”


    “他臨陣敗逃,三千玄月軍葬送在他手中,若不是我和幾位大臣斡旋,這就是殺頭的大罪,那還能輪得到他進皇城司?”


    秦氏瞪著他,厲聲道:“好啊,王昌雄,你這是教訓起我來了是嗎?”


    “我是讓你收斂些!讓這混賬不要自尋死路!”


    “我當初嫁給你受了多少委屈,你現在反倒是教訓起我來了?”秦氏不聽他如何說,怒聲道:“你要記住,如今的一切,是誰給你的!”


    王昌雄聞言,頓時泄了氣,整個人仿佛蒼老了許多,頹喪道:“如此,我不管了,隨你如何吧。”


    他轉身離去,背影佝僂,那本就有些彎的背脊,似乎更低了些。


    “鴻兒,不管他,為娘給你燉了雞湯,近些日子在外奔波累壞了吧?得好好補補才是。”秦氏沒有再看他,滿麵笑容的對王鴻說道。


    王鴻由她拉著往裏走,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眼中盡是倔強。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不過顧川看的經義卻沒有那麽難,他甚至也不著急,閑時還有空聽曲賞樂。


    畢竟考試於他人而言,是人生大事。


    於顧川而言,卻隻是走一個過場。


    照宇文元朔的意思,他是不可能落考的,隻要將答卷寫完了,怎麽也能中舉。


    世之交際,以人脈為貴,所至之境,皆係乎所識之人。


    能行至何方,皆取決於汝所識者之層次,若識得高人,則步月登雲,不在話下;倘若所交皆庸碌之輩,則難免沉淪下僚,難有出頭之日。


    範進之所以能夠中舉,也是因為受到了主考官的青睞,他是幸運的,而其他多少和他一樣的人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顧川已經得到了大衍最頂級的人脈,有皇帝作保,區區一個鄉試怎麽可能會出意外?


    所以,這兩天來他照常該去書院上學還是去書院上學,該練武依舊是練武,與往常沒有任何變化。


    鄉試的考試時間有些特殊,試程分三場進行,每場曆三晝夜,期間需要進行兩次換場,所以整體試期實際為九天七夜。


    首場考試,主要內容是經義典籍,選題皆源於先賢聖人的著作。


    次場則試以官場應用文,諸如往來的公文和司法判文,皆在考核之列。


    至於末場,則以策問為主,所問皆係國計民生之大事,要求士子陳策應對,以展其經緯才學。


    在鄉試開始之前,所以有考生還需要提前進入考場,要經過驗身、搜身、領取考牌等等一係列流程。


    “少爺,這是厚些的衣服、還有糕點、幹糧。”貢院前,小橘將一些早已準備好的東西交給顧川,而後衝他揮了揮粉拳:“少爺,勉哉!”


    “哈哈哈,放心!”


    顧川笑著接過,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


    東籬居的人都來了,還有蒼風和楚華顏也來送他進考場,這些都是心係自己的人。


    “都迴去吧!”


    他揮了揮手,轉身朝考場走去。


    “師尊,我們是不是等他考完之後,就要走了?”慕仙兒站在馬車旁,對一旁的巳蛇問道。


    巳蛇搖了搖頭,看著那少年的背影,沉聲道:“本來等教主到了之後,我們就可以迴去了,隻是現在又出了變故。”


    慕仙兒疑惑的問道:“什麽變故?”


    “昨日夜裏據點的人傳來了消息,教主臨時改變行程,往北州去了,似乎是有什麽行動。”巳蛇目光凝重的迴道。


    “北州?我們先前的計劃不是已經被他給打亂了嗎?就算是刺殺那些將領也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還有什麽值得教主親自去一趟的?”


    慕仙兒蹙著眉,說到這裏,她忽然睜大了眼睛,駭然道:“難道是……”


    她並未往下說,隻是目光變得格外的複雜:“師尊,若是她出了事,他會不會……”


    “我也知此事不可行,可此事其他幾位堂主都同意了,便是我不同意也沒有辦法。”


    巳蛇皺緊眉頭,歎口氣道:“希望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吧,不然教會真是要萬劫不複了。”


    “就連你我的處境,也將無比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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