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府。


    身穿黑衣的淩擇進屋稟報。


    謝秋光驚訝:“失手了?人落到三哥手裏?”


    果然……


    上官海桐起身:“李希祖既然已在三皇子手裏,無論王家或永安侯府都不好再出手。今晚的鬧劇暫告一段落。聽你描述,李希祖被挑斷了手腳筋無法自己行動?”


    “是。身上有不少鞭傷,應當受過刑。”淩擇遭遇三皇子,第一時間選擇撤離。


    隻要李希祖不被劫走,落在誰手裏都一樣。


    他們的身份不能暴露,會給王爺引來麻煩。


    等了大半天等來這麽一個消息,謝秋光不好意思道:“還是海桐猜得準。”


    “不是猜得準,而是利益驅使。”上官海桐一笑,“我想三皇子拿住人,第一時間不是上報。他會去永安侯府,和侯爺做一筆交易。至於侯爺會不會答應……”


    聽她語氣是不確定,實際萬分篤定。一個兒子而已,哪有侯府重要?


    三皇子的計劃恐怕要落空。


    也不算落空。


    知道三皇子去過永安侯府,四皇子難免心有芥蒂。


    不管永安侯府有沒有背叛,這顆不信任的種子已然在心裏種下。


    謝秋光抓抓頭,好複雜。


    他單純隻想李希祖不被劫走,哪來這麽多彎彎繞。


    王家。


    李希祖被搶走後,李宗允和李世航放棄抵抗被抓獲。


    王金婷向父親複命。王家族長坐在主位,其餘晚輩坐於下首。


    族長皺眉:“侯爺那個老狐狸。這兩小子抓來沒用,放了吧。”


    王永蘋不忿:“放了?今晚我們折損那麽多人,豈非半點收獲也無?”


    父親抬手解釋:“犯人不知去向,你以什麽罪名抓他們?明日若當真彈劾,隻會被皇上訓斥,還落個不好的名聲。李希祖已是半個廢人,按說走不遠。看來有人漁翁得利。”


    族長點頭:“你們可看清那兩個黑衣人的路數?”


    王金婷仔細迴想:“出手果決,身法相當漂亮。看著很像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父親疑惑,“沒聽說誰與江湖人士有來往啊。”


    族長沉思片刻抬眼:“陵昭王。你們別忘了,舒妃娘娘曾有多少追隨者。”


    提起舒妃娘娘,所有人沉默。


    那不僅僅是皇宮的禁忌,也是王家的禁忌。


    族長看向父親,眼神探究:“你不也曾是其中一員嗎?”


    王金婷的父親名王中宏,曾是家族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庶子。


    他垂眸,記憶中的身影依舊明媚。若非遇見舒妃娘娘,不會有今天的他。


    王中宏麵無表情:“未必是王爺。他那點家當誰不知道,身邊哪有什麽奇人異士。”


    有人附和:“中宏說的未嚐沒有道理。這些年王爺生活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沒瞧出什麽不對。要說近日有哪些不對勁的舉動,無外乎和上官家的姑娘走得近些。”


    大家扯開話題。王金婷瞧著父親,看出波瀾不驚下那份隱忍。


    最後結果,釋放李家兩兄弟。但把隨行的下人扣留,隨意按個罪名。


    散場。


    王永蘋還是不高興:“早知道我就該殺了李希祖。”


    夜色中,蟬鳴陣陣。


    王中宏停下腳步,眼神銳利:“你們聽好了。不管發生任何事,不許對王爺出手。”


    “為什麽?隻要他不妨礙我們,也不是不行……”王永蘋不服,卻聽話。


    王中宏轉身,無比嚴肅:“沒有為什麽。照辦便是。”


    嚇了一跳,王永蘋低頭迴話:“知道了,爹。”


    “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跟你妹妹說。”王中宏負手,遙望遠方。


    王永蘋退下。


    氣氛安靜。


    王金婷開口:“爹對王爺與眾不同,是因為舒妃娘娘嗎?”


    “金婷,你知道為什麽你做什麽爹都支持嗎?你身為女子,想做成一件事千難萬難。爹拚盡全力幫你,維護你。”王中宏喉頭滾動,恍惚間似乎看見那張如花笑顏。


    垂眸想想,王金婷很快得出答案:“與舒妃娘娘有關?”


    王中宏點點頭:“與她認識時,我還隻是一個在家族中可被任意欺淩的庶子。她毫不嫌棄與我搭話,告訴我人定勝天。她困於深宮,心中理想不滅。我願意傾盡一切幫她完成。”


    那是他身處黑暗時撒下的光,是他的救贖。他把她的理想當做自己的理想。


    他開始學會算計,學會去抓一切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掩埋住肮髒,展現純白的一麵見她。他的奔走有成效,他們離目標越來越近。


    但一道聖旨降下,前功盡棄。


    宮中消息被封鎖,等再聽到卻是她病逝的消息。


    她健康活潑,怎可能短時間內病逝?是誰?究竟是誰?


    他查過,舒妃娘娘並非病逝,而是中毒。喝下後,幾息便會毒發身亡的劇毒。


    王中宏沉痛閉眼:“我們一起編織的夢碎了。金婷,要守護好她留下的唯一血脈。”


    點點頭,王金婷表情鄭重。她最能感覺到父親的理想和愛是什麽。


    在別人隻顧名聲,完全不顧女兒生命和幸福的時候。


    父親力排眾議,讓她按照自己的喜好練武。


    許多人指指點點,說她嫁不出去時。


    父親再度站出來為她招婿,堵住了外人惡臭的嘴。


    但評頭論足從未停止,成婚數年未有身孕。


    男人們鄙夷,不會下蛋的母雞。


    女人們惋惜,不會生孩子何談人生完整?


    王金婷其實一直不懂,難道女子生於世間的意義隻有嫁人生子嗎?


    又是父親,過繼一個孩子到她名下。


    讓她不用在意外麵的閑言碎語,開開心心做自己就好。


    王金婷幼時有不少好姐妹。


    長大後無一例外在父母之命下嫁人,下半輩子於後宅討生活。


    聚會時,她們時常打扮光鮮亮麗。可每每望過來的眼神,羨慕有之,嫉妒有之。


    同人不同命。


    她們的父親不會毫無條件維護,因為家族更重要。


    王金婷下定決心:“舒妃娘娘對我們父女的恩情,金婷沒齒難忘。”


    欣慰一笑,王中宏摸摸女兒的頭。


    當年他發現女兒比一般人力氣大時擔憂又糾結,生怕女兒嫁不出去。


    舒妃娘娘聽後無所謂一笑:“力氣大好啊。拳打這個,腳踢那個,誰也別想欺負。”


    那時的他瞬間醍醐灌頂,女兒又如何?女兒憑什麽不能習武?


    不能與眾不同?


    “你的女兒讓我取名?叫金婷怎樣?祝願她才華橫溢,名揚天下。”


    “我為什麽給兒子取秋光這個名?秋天碩果累累,波光粼粼。不好嗎?自由,豐收。”


    “偷偷告訴你,我還給他取了兩個字。分開很好聽,合在一起是我的向往和眷戀。”


    “一為時夏,另一個是……”


    王中宏至今仍不明白。


    那兩個字合起來,對舒妃娘娘來說究竟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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