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毫無懸念的通過了要對陳子健處分,緊跟著討論如何處分。


    高副書記搶先說道,“這事情,張子健最多也算是監管不力,讓他寫份檢討算了!”


    肖鳳書卻說,“這個事情影響非常惡劣,如果隻寫一份檢討就過關,恐怕省委那邊就交不了差。”


    李青山在旁邊說道,“我同意肖主任的意見,如果省委追究下來,問處理意見,拿出這個處理決定,未免也太兒戲了!”


    接著有人附和,而且提出要嚴肅處理,更有人說陳子健子健身為人大工作人員,反而跟外人勾結破壞大會,這樣的用心實在險惡,一定要嚴肅處理,以儆效尤,本身已經有黨內嚴重處分,依然不思悔改,變本加厲,黨員隊伍中,絕不允許這樣的害群之馬出現!


    話語當中明顯,直接奔著他的黨籍過來,換句話說,陳子健的黨籍沒了,那什麽政治前途也就畫上了終止符。


    高副書記據理力爭,可終究是一個人,最後周建設定了調子,留黨察看一年,行政級別降低一級!


    留黨察看僅次於開除黨籍,黨章規定,受留黨察看期間,沒有表決權、選舉權和被選舉權。


    處分前所擔任的黨內職務撤銷,如果在黨外組織擔任領導職務,建議黨外組織撤銷其領導職務。


    職務陳子健是不用擔心,因為早撤銷了,行政級別降低一級,我靠又重新迴到原點,副科!


    高副書記還想說,周建設直接說領導表決,隻有高副書記保留意見!


    周建設正要宣布,唐主任急匆匆走進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周建設皺了下眉頭接起電話說了兩句,把電話掛了。


    看了看眾人說道說道,“陳子健的問題以後再討論,散會!”


    說完這句話,他急匆匆的走了!


    屋子裏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這是啥意思?


    高副書記鬆了口氣,看了李青山一眼,李青山衝他笑了笑,高副書記麵無表情站起來走了。


    唐主任給陳子健打電話,讓他到周書記房間一趟。


    聽到這句話陳子健心狂跳起來,不知道自己布置的有沒有用,如果沒有用的話,估計就是告訴他處分決定!


    而且唐主任提醒了陳子健一句,“周書記的麵色很凝重。”


    陳子健慢慢站起來,走到鏡子前,端詳著自己,慢慢整理著衣服,讓自己看上去端正、體麵。


    忽然他想起一部曾經看過的外國電影,講述一個小醜的故事,具體情節已經湮沒不可尋,但給他印象最深刻,就是小醜麵對著鏡子,慢慢的開始畫上白色的粉底和大大的紅嘴,描上誇張的黑色眼影和眼線,最後在眼角,畫上了那滴眼淚,和一顆藍色的星星,最後戴上那紅色的假發。


    哪怕是有在不開心的事情,但畫上小醜妝後,用自己的怪誕,自己的醜態,自己的笨拙,讓所有人歡笑,可誰又在乎,小醜妝背後會又怎樣的臉,又會有怎樣的心傷。


    他們看到的隻有歡樂,在痛苦之上的歡樂!


    塗上白色的奶油,我隻是一個小醜,咧開紅色大大的嘴,一半歡樂,一半心碎……。


    陳子健走進房間,周建設審視著他,他平靜的看著對方,過一會兒周建設說坐,陳子健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兩個人沒有說話,不過這沉默沒有持續太久,周建設說,“有人要給你處分!”


    陳子健笑了笑沒有說話。


    周建設問他怎麽看?


    “嘴長在別人身上,隨他們說好了,隻要周書記不這麽認為就行!”


    周建設瞅了他一眼,慢慢說,“如果我也要堅持給你處分呢?”


    “那我就無話可說,大不了辭職迴家擺地攤!”


    周建設詫異看他一眼問道,“你的心夠大的,大不了迴家擺地攤,這多年的辛苦不都白費了?”


    陳子健笑了笑,“主要是人們都說天朝城管威武,我有些不相信,所以打算跟他們過過招!”


    周建設笑了,用手指著他,“你這張嘴還真不是白給的!”


    陳子健也笑了,心暗暗鬆口氣,看對方表情似乎並不太嚴重。


    周建設問他,“難道對這個事情沒有啥好說的?”


    陳子健立刻換上最真誠的的表情,看著周建設說道,“我相信領導的水平和目光,肯定不會讓一個追求上進、兢兢業業、奉公守法、恪盡職守的五好青年,蒙受不白之冤!”


    周建設眨巴了兩下眼睛,忽然大笑起來,而且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而且陳子健有些委屈的看著對方,心中暗暗祈禱,千萬別笑出三長兩短,如果笑出問題我概不負責!


    周建設笑了一會兒,對他說省報有記者來采訪南邊的事情,知道怎麽說了嗎?


    陳子健故意嬉皮笑臉說道,“那得看有沒有處分?”


    周建設問有處分怎麽說,沒處分怎麽說?


    陳子健說,“有處分那我就胡說,沒處分那我就實話實說!”


    周建設擺擺手說,“你實話實說,不過這筆賬我記在心裏了。”


    陳子健說,“能被領導記在心中,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周建設說,“看見你就煩,趕緊滾蛋,”陳子健欣然從命……。


    到了會客室,看見李菲兒還有個男同誌,看見陳子健進來,兩個人站起來,李菲兒一本正經的說他們是省報的記者,又介紹一下旁邊的男人說是新聞辦副主任,想采訪一下他。


    陳子健說可以!


    就這樣他們坐下來,李菲兒確實是當記者的,那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問的陳子健真是搜腸刮肚,張口結舌,最後隻能惱羞成怒的瞪著她,用眼神告訴她,這是演戲,演戲懂不懂?


    可是李菲兒似乎沒有顧及他的感受,接著提問,最後陳子健實在受不了了,“這些事情就是我說的那樣,如果你們不相信,可以去調查。”說完站起來走了。


    等陳子健出來,看見唐主任站在門口,笑著說道,“子健火氣大了!”


    陳子健氣的說道,“什麽玩意,一天弄個為民請命的樣子,我明明說的實話,非要雞蛋裏挑骨頭,偏不鳥她!”


    說話聲音很大,當然並不是給李菲兒聽得!


    李菲兒和那個男的從房間裏出來,麵無表情的看看他,陳子健瞅見李菲兒的眼圈發紅,心裏有些發虛,完了,這個丫頭該不會當真了吧!


    唐主任笑著將這兩個人送走,他過了一會兒給李菲兒打了個電話,,還沒說話,裏麵傳來李菲兒帶著哭腔憤怒的聲音,“張子健你個大混蛋!”


    陳子健說,“那啥丫頭,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你入戲了!”


    “我不聽,我不聽,反正我很生氣,張子健你個大混蛋!”


    陳子健急忙說,“是,我是大混蛋,不但辜負了丫頭的一片好意,還嚴重傷害了丫頭的心,我罪該萬死,我罪有應得,我積毀銷骨,我千刀萬剮,我死了沒地埋,我……。”


    陳子健還打算繼續說下去,李菲兒忽然說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抽抽噎噎的哭起來。


    “那啥丫頭,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你,你應該理解哥!”


    李菲兒邊哭邊說,“我也知道,可就是控製不住,你如果對我不好,我就會很傷心,非常的傷心!你這樣咒自己不好,快朝地上吐口水,這樣不吉利的話,就不會應驗了!”


    陳子健心中暗暗笑這個丫頭的小腦袋,還挺迷信,可是在對方的催促下,還是朝地上吐了點口水。


    李菲兒說她當時知道是演戲,可就是想把戲演得逼真些,所以不知不覺入戲了!


    陳子健說,“你把自己也融入到江北重機廠那篇報道中,這篇文章肯定就會有說服力的。”


    李菲兒問沒事了吧!


    陳子健說應該沒事了,那邊投鼠忌器了!然後又問了一句,你旁邊的男人是誰?


    李菲兒咯咯的笑起來,笑著告訴陳子健,那是她花了二百塊錢雇來的!


    陳子健聽到大出意外,不禁也覺得好笑……。


    原來何副主任給了他消息之後,陳子健給高副書記打電話,可是琢磨來琢磨去,覺得高副書記想要阻止這個事情可能性不大,,不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陳子健想起天龍八部裏一句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跟李菲兒定下計謀,南邊的事情現在雖然是平息了,但如果真的掀起來,絕對夠周建設他們喝一壺。


    於是他就從這裏入手,讓李菲兒通過報社上層給周建設打個電話,就說要采訪一下去南邊考察團的事情,而且說的越模糊越好。


    李菲兒聯係副社長,副社長滿口答應,立刻給周建設打了電話,說來也巧,就在最後關頭,周建設接了電話,所以這場無妄之災,他總算躲了過去。


    事後陳子健聽高副書記講了當時的情形,後背出了一層汗,不過心中暗想,周建設還是沒有將自己一棍子打死的想法,倒是李青山已步步緊逼。


    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過關,其中最應該感謝的是何副主任,要不是他提前通風報信,估計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找了機會,應該好好報答一下!


    到了晚上,省委那邊傳過消息,讓建設廳副廳長迴省裏,候選人改為萬辛禹和鄭顯道。


    不過省委那邊的措辭很嚴厲,如果發現有人故意采取不正當手段拉選票,絕對嚴懲不貸。


    周建設和肖鳳書再三跟省委作保證,說一定密切注意動向,隨時向省委匯報。


    肖鳳書神情沮喪,他知道自己這個人大主任,肯定是到頭了,而省組織部副部長閆鵬舉整個人變得無精打采,估計迴到省裏,肯定是要挨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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