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三年過去。


    而這三年, 陸衍這個名字幾乎傳遍了整個修真界。


    這並非隻因為三年前, 他與越止真君那次轟動修真界的道侶大典,雖然自從那天之後,陸衍這個名字也的確是第一次進入了大部分人的眼中。


    也進入了另一些人的眼中。


    這些人便是四大宗門的高層。陸則繹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幾百年了,但是對於修真界的一些大能來說, 這並不是一個能夠掩埋一切的長度。他們依舊惦念著陸則繹的功法,那個關於飛升的奧秘。


    尤其是這幾百年來,他們的大限越發越近, 甚至有幾位大能依舊在這幾百年中逝世, 他們看在眼裏,心中更加緊迫。


    因此他們麵上不動聲色, 其實暗地中對踏星宗的打壓可不少。不然踏星宗這麽個出過渡劫期巔峰的修士的宗門, 而且還曾是修真界最強的宗門,怎麽可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再不濟, 他們的底蘊也比那些小宗門小家族要強。


    其實他們不是沒有想過直接把那些陸則繹的後人抓過來, 但是卻一直被越止真君阻止。那朝辭從前便與陸則繹交好,隻是當時朝辭還沒有這麽強, 陸則繹渡劫期巔峰的時候,朝辭也才出竅期。因此當時陸則繹被圍攻,朝辭也做不了什麽。


    但是陸則繹死後,沒過幾年,朝辭的修為就突飛猛進,一下子從出竅期到了分神期,這可是尋常人幾百年都難以達到的!更何況朝辭這人是劍修, 還是個極為典型極為合格的劍修,即他的戰力是同階的數倍,如今他是分神巔峰,若是拚了性命,重創一個渡劫期也不是不可能。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去得罪這麽個潛力無限戰力無雙的朝辭,並不值得。


    當然,也許是還缺少一個群起攻之的契機。


    隻是從前越止真君明裏暗裏踏星宗便也罷了,如今卻要與踏星宗的宗主結為道侶,還直言要護著踏星宗百年,這實在是觸到了一些人的底線了。


    隻是如今渡劫期的老祖尚未出關,再過幾年,等到清算的時候,越止真君怕是難善了。


    這些暗地裏的暗波湧動陸衍是並不知曉的。在他心裏,朝辭與那些打壓踏星宗的人並無區別。朝辭是耀光閣的太上長老,也算是耀光閣最大的靠山,若沒有朝辭的默許,耀光閣敢打壓踏星宗?


    而此時這越止真君又不知道看上了他什麽,戲耍般地提出了要與他做道侶,陸衍不知道他是不是另有陰謀,但是他如今必須抓住一切向上爬,這種糖衣炮彈,當然是先吃掉糖衣之後再考慮一下怎麽扔迴炮彈。


    但是陸衍不知道的是,耀光閣最大的靠山並非是朝辭,而是另外一個渡劫期的老祖,隻是這個渡劫期老祖常年閉關,名聲不顯。渡劫期老祖要打壓,朝辭要護,耀光閣聽誰的?


    他們也很難做,但境界稍微高一些的人都會覬覦陸則繹當年那舉世無雙的功法,因此也都在打壓踏星宗上摻了一腳。朝辭明白攔不住,隻要他們不直接動手,便也不管。


    短短三年,陸衍利用朝辭的資源和庇護,從築基期巔峰一越到了出竅。自從他與越止真君結為道侶後,一舉一動都受到了修真界的關注,這樣的修行速度真的是震驚了所有人。


    而他最讓人震驚的並非是他的修行速度,而是這個人攪動風雨的能力。


    三年來,他不知道幹出過多少個震驚修真界的大事,剛開始還隻是吊打年輕一代的修士,在各大比試、秘境中幾乎可以說是把那些年輕修士吊打。過了一年,他便不滿足於跟同齡之人較量,去了邊界戰場,還在金丹期時就計殺了出竅期的魔修,元嬰期的魔修更是不知道被這家夥殺了多少。


    邊界戰場,就是指修真界和魔界的交接,一直在不斷發生大大小小的戰爭。別人上魔界戰場都是情非得已,偏偏陸衍每次去都像是迴老巢了一樣自在,短短一兩年就讓魔修折損了不知道多少強者。


    魔界那邊恨陸衍入骨,若非高階魔修一旦跨界就會遭到整個修真界的轟殺,早就不知道多少分神期甚至渡劫期的魔修跨界來殺他了。


    而此時,陸衍還在邊界。


    不過並非是在戰場,而是在後方,剛剛結束了一場大戰。


    陸衍正擦著他的斬|馬|刀,這刀是朝辭送他的,地階上品。並非說沒有更好的,隻是當時送他的時候他才元嬰期,用太好的也並不算順手。而且朝辭還特地挑了個可蘊養的,一年下來,這個斬|馬|刀已經被他蘊養得快突破天階了。


    “天天拿著這把刀當寶貝,聽說是那位送你的?”他身旁,一個穿著長發勁裝的青年調侃道。


    青年長得也頗為俊美,是那種一看便挺和煦的俊美。他是陸衍為數不多的好友,陸衍的好友之所以不多,是因為能追得上他成長速度的人實在是太少。青年是陸衍兩年多前認識的,叫傅明澤,隻是一介散修,不過那時他已經是元嬰的修為了,如今他元嬰巔峰,勉勉強強跟得上現階段的陸衍。


    “用著順手罷了。”陸衍說,“跟他沒關係。”


    “你這次中咒,不是小事,你那位能解決嗎?”傅明澤問。


    這場戰役,陸衍以出竅初期強殺了一個出竅巔峰的魔修,但沒想到那魔修還修了符咒,最後一刻給陸衍下了個蝕骨咒。


    這個咒聽聞都失傳了,沒想到居然還能被陸衍碰上。據說中了這個咒的人,骨頭筋脈都會被一點點腐蝕。修行之人並不在乎肉|體上的傷害,陸衍當初金丹戰元嬰,肉身直接崩掉了,被炸得就剩半幅骨架,最後還是用天靈地寶堆迴來了。


    但是蝕骨並非這麽簡單,它看似是在肉身上的傷害,但其實是根子裏的。就算陸衍把肉身全崩了,用神魂再塑一個肉身,這個咒還是在的。它還會腐蝕元嬰和靈脈,總之……中了這個咒的人,活不過半年。


    “不知道。”陸衍把刀收入鞘中,無所謂道,“管他呢,解不了就一死百了。”


    傅明澤嗤笑一聲,不屑道:“嘴上這麽說,真要活不了你比誰都急,說不定都要在死前整垮了四大宗門。”


    “我要是真要死了,自然是不能放過那些人。”陸衍說。


    他爹的死,踏星宗那麽多條人命,甚至他娘的死與四大宗門也不無關係。而這幾年他崛起後,受到的大大小小的針對,明裏暗裏的下死手,這些他還樁樁件件地記著。


    “說起來,那位也是四大宗門的人,這幾年那位不知道給收拾了多少爛攤子,外頭都說你是吃軟飯的,你對那位……到底怎麽看?”傅明澤忍不住問。


    他實在是太好奇了。


    他跟陸衍在一個秘境中認識,當時他看見陸衍的時候就覺得他是個狠人,順手賣了個好,算是結交個善緣,沒想到這小子真的崛起得這麽快。越和陸衍相處,他就越覺得陸衍這人,真是狠到了骨子裏,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這樣一個人,還能真的吃軟飯?


    而且他看陸衍,也不像是真喜歡男的啊。這幾年下來,追他的天之嬌女也不少,雖然陸衍都不冷不熱的。


    “這軟飯不香?”陸衍笑道,“我把玄棲秘境當家住,天階功法和法寶隨便用,九品丹藥當糖豆吃,這不香?”


    傅明澤:“……”


    “別說了。”他掩麵,“越止真君還有沒有跟他差不多的朋友,介紹一個給我吧。”


    “至於他是耀光閣的人……”陸衍起身,“我心中有數,再有兩年,我與他互不相欠。”


    他說著,轉身便向外走去。


    朝辭是那些人的幫兇之一,他不會忘。但這些年朝辭也的確為他做了許多,他們之前也一開始便是約好了利益交換,五年期一到,便各走各路,互不相欠。


    …………


    陸衍迴到那人府邸。


    那人原本是住在耀光閣,但自從與他結為道侶後,便在上霄山脈中另辟了一處洞府。


    說是洞府,其實也不比一般的門派小了。那人喜奢華,林林總總的侍者管事加起來都有幾百號人,東珠照明,從山腳一路點到山頂,宛若天燈,又似仙境。


    連地上鋪的石階都是金赤玉,能舒緩神識,吸收靈氣,是煉器的上好材料,在這裏就淪為鋪路,當時建府時光是金赤玉就用掉了近千石。


    他步上了雲梯,一路上遇見的侍者都紛紛給他行禮。踏入洞府,又遇到了那人的貼身侍女,叫琉瑤。


    琉瑤盈盈向他福身,道:“真君正在寢宮休息。”


    陸衍輕輕點頭,徑直走向了那人的寢宮。


    一步入門,便能聞到寢宮內燃著似檀香一般的味道,但是比檀香更加偏淡雅一些。這是從無盡海中一種極其稀少的藥材中提煉出來的,這人一直喜歡這種焚香。


    寢宮內的鮫綃隨著灌入室內的微風輕輕擺動,隱約可見那人倚在軟榻上,捧著一本書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


    那人今日穿著一身雪色錦衣,層層疊疊的錦衣反而將那人勾勒得更加仙氣飄然,但他如今半倚著軟榻,榻下鋪著厚實的絨毯,衣襟大開露出半個如玉般的胸膛,卻是在仙儀神秀更添一份媚態出來。


    修仙之人,無論是五感還是神識,都極其敏銳。陸衍一進門,朝辭便知道來的人是他。


    他半坐起身,看向陸衍道:“迴來了?”


    陸衍淡淡應了一聲,就見那人站起身,勾住陸衍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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