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誌文環視四周,看著對麵的林城主說道,“那就是我們教育事業的敗筆,事情背後的真相,會令人心寒,據我掌握的一些情況,國外最近頻發一些心理犯罪,他們通過各種手段,不接近受害者,卻能殺了受害者,如果我們大家都被別人蒙蔽了,還坐在這裏為別人開脫,那我們就真成了笑話了。”


    林富康臉色陰沉的看著羅誌文,自己當然能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知子莫若父,林富康知道自己平常忙於工作,對林平的關心比較少,他的媽媽在他小時候又得了病,大多數時間都躺在病床上,需要人照顧,林平從小就缺乏母愛,所以性格有些孤僻且偏激,後來上了地學社之後,可能是他長大了,變得懂事之後才好了一些,去年康達也提醒過自己,讓多關心一下林平,沒事找他談談心,別讓他誤入歧途了,自己又何嚐不想呢。


    隻是自從他媽媽不在之後,這家夥就很少跟自己說話了,除了要生活費,每次見麵說的話不超過十句,而且自從求偶期之後,他不允許任何人進他的房間了。年輕人之間有了衝突,可能處理事情的方法不對,可是林富康絕對不會相信林平會謀害一個少年的性命,而且事後還會做到如此的鎮定,雖然第一次警察問話的時候他撒謊了,可是孩子嘛,心裏害怕,也屬於正常現象,可羅誌文的話,無異在挑戰自己的底線。


    “既然羅書記這樣說了,那麽就讓羅書記今天給我們好好的上一堂課了。”


    會議室裏劍拔弩張,緊張的氛圍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忽然樓外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會議室裏的手機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但也沒人敢接,楊濤按下接聽鍵,掛斷電話之後,看著眾人都望著這邊,不好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剛才河堤搜尋的人傳來消息,已經找到孩子的自行車了,滾落到了河梯上了,人,估計是順著水流衝走了,目前還正在搜尋。”


    順著河流衝走了,還正在搜尋,會議室裏嗡的一下子就討論起來了,成年男子掉到河裏麵生還的希望就不大,更別說受傷的一個孩子了,那這肯定是命案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現在證據確鑿,把那王大雷直接斃了算了。


    啪的一聲,楊濤拍了一下桌子,“安靜,既然已經有證據間接證明少年沒有生還的希望了,這就是命案,所有疑點必須查清楚,胡光勇”,楊濤大喊了一聲,“去提審嫌疑人。”他早就看夠了這幫人的嘴臉,他們除了會溜須拍馬,不幹一點正事,不顧幾位領導難看的臉色,楊濤轉身出去安排審訊工作了。


    真他嗎的,你沒事吹什麽牛必啊,你裝個幾把啊,自己幾斤幾兩,心裏沒點b數嗎,兄弟沒讓你帶迴家,你自己快交待在這了,你以為你是小天那個牲口啊,一個打十個啊,剛走出去沒多久王東就後悔了,這路也太難走了吧,太陽隻把土路的表皮曬幹了,一腳踩下去,不光腳陷進去,有時候還會打滑。


    這些都還好克服,王東早把鞋子脫了掛在了車把上,最要命的是河堤上光禿禿的,連一棵大樹都沒有,隻有河梯上有新種的海棠樹,還大都泡在河水裏,剛才買的飲料早就喝完了,本想掉頭迴去,看了看一身的泥,王東你真他嗎的混蛋,就這尿性,還想幫小天報仇,王東忽然抬手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往前走了一會,路麵的情況好了一些,除了個別的上坡太難爬,下坡的時候,王東還能騎上自行車節省一點體力,自行車上的擋泥板也讓他拆了,隻是王東後背上一條泥線仿佛要把他分成兩半,不過在王東摔了幾跤之後也不明顯了。


    王東的體格隨他爸,斯斯文文的偏瘦一些,帶著的眼睛也讓他掀到了腦門上,又過了一道河灣的時候,前麵有個小水坑,王東再也堅持不住了,走到水坑前一頭紮了進去,隻是淺淺的水坑早就被曬熱了,王東感覺自己中暑了,嗓子也有點冒煙了,礦泉水瓶子裏有剛才灌的水,他這會才發現澄清的瓶底有一隻小癩蛤蟆,王東嗖的一下把瓶子給扔掉了,扔完之後王東就後悔了,看了一眼被自己弄得渾濁的水坑,又看了一眼被扔到河水裏的水瓶。


    自己不會被渴死吧,河堤上的水坑基本上都曬幹了,剛才的瓶子裏的水是在一個樹坑裏麵裝的,雖然守著一條河,可王東他不會遊泳啊,他看著這麽寬的水麵,腿就打顫,王東站起身,在水坑裏把手弄濕,揉了揉有些發燙的臉,又看了一眼,咦,這裏已經到英魂坡了啊。


    河堤那邊的紀念碑矗立在那裏,仿佛湧出了一股力量注入了王東的身體內,啊,啊,王東哭著沿著河梯往下走去,就算淹死了也不能當渴死鬼,河裏麵的水下去了一些,河梯上的草叢裏留一下一層淤泥,又濕又滑,王東剛英勇了兩秒鍾就哇哇大哭的滑了下去,如果不是岸邊的果樹,這會他也隨波逐流飄向遠方了。


    等王東喝了個半飽之後才發現,自己掉的這個地方並沒有多深,甚至剛才他的腳還能踩到水底,王東又往上抓了抓果樹,這會露出了大半個腦袋,正好能看到黑石山,山上的道觀在樹木中隱約可見,山腰處高出來的那一小片樹,就是水潭的位置了,王東克服心裏恐懼,拽著被他拉的有些彎的小果樹,小心的往上蛄蛹了兩下,隻是腳剛踩到地麵,他有些著急的往上蹬,腳上沒有穿鞋,又打滑了,人非但沒有上去,反而又往下滑了滑,王東又喝了幾口河水。


    隻是這次他沒有被嚇哭,反而莫名的有些興奮,他又往水裏看了看,是的,不會錯的,那是一個車輪子,不會錯的,如果不是車輪自己都掉進河裏了,腳上沒有穿鞋,所以王東更能分辨出來輪胎的質感,它不是木棍,它是軟的,王東又小心的往上拽了拽果樹,害怕用力太大把它扯斷了,終於上去了一些,王東抱著稍微粗一些的枝幹,緩了一口氣。


    王東四處尋找著可以抓拽的東西,忽然前麵的水麵上飄蕩著一抹紅色,王東揉了揉眼睛,他有些不太確定,他伸出手去抓,他沒有抓住,那紅色從他的指尖溜走,那紅色好像是纏在了果樹上麵,王東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確定的把拽下來的紅繩放到眼前。


    是的,不會錯的,這繩子他見過,那次還是丹丹送給小天的,宋社花替她送的,自己轉交的,不會錯的,隻是紅繩現在斷了,上麵的彈頭也找不到了。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王東摘下眼鏡,剛才落水的時候眼鏡也差點掉進河裏,把紅繩綁在鏡腿上,掛在脖子裏,然後身子微微下蹲,把短褲脫了下來,王東有些懊惱,幹嘛不係一條皮帶呢,王東憋了一口氣潛到水底,把短褲的一頭小心的綁在粗一些的樹根上,另外一隻手小心的攥緊,用腳摸索著往下探去。


    噗嗤,噗嗤,王東早就不渴了,河裏的水帶一股土腥味,這會因為自己在這踢騰,又夾帶著些淤泥的臭味,終於快喝飽的時候,王東終於用兩隻腳夾住了車輪,隻是車子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住了,噗噗噗,王東這會感覺有點喝撐了。


    他咬了咬牙,憋了一口氣,把輪子往上用腳踢了踢,然後鑽進水裏,把腳插進車條裏麵,纖細的鋼絲如同刀子勒著他的腳麵,又猛的一挑,王東迅速的鑽出水麵,嗚嗚,啊,啊,小天,是小天的車子,他的車把是一字型的,不會看錯的。


    腳指頭火辣辣的疼,他感覺像是腳趾斷了,他又鑽進水裏,確認沒有因為自己剛才的動作,讓自行車滑到河道裏麵,快速的往上爬去,找東西做了一下標記,跨上自行車,光著腳蹬著自行車就衝下河梯,沿著田間小路往城鄉公路跑去。


    腳上的傷口這會在慢慢發熱,王東覺得小腹有一股熱流,流遍全身,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一樣,後輪帶起一道泥龍,王東踩著腳蹬站在自行車上,他的胸口憋的難受,小天,他真的丟下我了。這個曾經想著策馬揚鞭,快意江湖,一身俠氣的少年,他,食言了。


    張建國緩緩的朝立著的自行車走去,雙腳和褲腿上都是泥巴,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溫柔起來,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還需要辨認嗎,這自行車他再熟悉不過了,這是九姑娘第一次上班問自己要的第一件禮物,都說老幺最受寵,九姑娘並沒有恃寵而驕,從小到大都很懂事。


    就是女兒的個子不是太高,常常因為這個苦惱,買自行車的時候她挑中了這個款式,說是像比賽用的賽車,她小時候曾說想當一個賽車手,張建國握了握車閘,被他蹬轉的輪子戛然而止,車子並沒有壞,為什麽會被丟到這裏呢,小天為什麽會把他心愛的自行車丟在這裏呢。


    張建國看了看馬三,這個老夥計一臉的平靜,張建國俯身將車軸上的雜草拽掉,車前叉跟車子並不是一套,隻是顏色相近而已,小天這個傻小子,上次車子壞了還偷偷的瞞著,可是這十裏八鄉的誰不認識我張建國,誰不知道我兒子張援朝,第二天就有人把這事給自己說了。張建國俯身把車子抱在了懷裏,就像挎著一個淘氣不肯迴家的孩子,上次小天的車子壞了,也是這樣抱著走了幾裏路嗎?孩子你累了就歇一歇,爺爺抱你迴家,你累了就睡一會,很快就到家了。


    後麵趕到的親朋們,捂著嘴不敢哭出聲音,他們看著張建國抱著自行車往家的方向走去,沉默的跟在後麵,剛才還擠滿人的河堤轉眼就走的幹幹淨淨,隻剩下民警們呆站在原地,望著湍急的河水不知所措。


    他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們感覺有事情要發生了,他們的心突然有些慌,又有些堵,他們也是為人父母,如果是他們的孩子這樣了,他們該怎麽辦,孩子被人捅中了心口,堅持了這麽久,卻倒在了迴家的路上,他們恍然明白了,這些人迴去並不說他們放棄了,或者他們妥協了,他們在等一個結果,因為他們始終認為血債必須血償。


    楊濤掛斷了電話之後,看著玻璃那邊一場特殊的審訊,不管小胡審訊的結果如何,都改變不了整個案件的走向,始作俑者都能逃避法律的製裁,因為法律無外乎人情,逝者已逝,事情的起因是求偶期的情感問題。


    李夢心的初衷是稍微教訓一下少年,而林平和康輝則是想毆打他一頓,甚至可能真有打斷少年手腳或者毀容的想法,但是沒有給少年造成實際傷害,至於後麵開槍是因為少年要毀掉林平母親的照片,林平受到刺激的衝動行為,雖然沒有給少年造成傷害,卻也間接的讓王大雷刺中了少年。


    林平他們三個可能會因為年齡的問題不會受到處罰,所有罪責估計都會讓王大雷承擔,而王大雷主觀意識上並沒有想殺少年,以他的身手和另外幾個人的供詞來看,他頂多算上失手致人死亡,因為少年的屍體並沒有找到,無法判斷他的傷口情況到底如何,所以這裏也存在爭議,這也是之前爭論不休的地方,如果是少年的傷並不嚴重,而是他自己驚慌失措,認為自己要死了,所以放棄治療從而耽誤傷情了呢。


    但從少年家屬那裏得知,少年自幼習武,對人體穴位和人體構造十分的了解,從監控視頻裏隻能模糊看到少年胸口受傷,而有些人則質疑,如果少年是心髒受到損傷,不可能還能堅持那麽久,走那麽遠的路,甚至騎車子跑到河堤上,那上麵的泥路,就是正常成年男子都騎不了那麽遠,何況他還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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