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丞在前麵走著,顏苟兒和溫蓮在後麵跟著。


    顏苟兒跟溫蓮小聲蛐蛐:


    “對不起蓮姐,汪紅她……她這次我也覺得覺得不對,但她更多是直性子,你別生氣了,我替她跟你道歉。”


    溫蓮搖搖頭:“小苟兒,你不用替她解釋,我知道你在中間難做,但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


    顏苟兒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溫蓮話裏的意思是她並不打算就此作罷。


    其實想想也是,溫蓮童星出道,什麽沒有經曆過?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定然是不允許任何人挑釁的。


    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


    隻要冒頭,就會毫不留情的予以迴擊。


    而且溫蓮和汪紅關係也沒有那麽好,她們之間隻合作過兩部戲,一是《初戀這件小事》,二是《愛情公寓》,雖然《愛情公寓》裏,她倆一個是胡一菲,一個是陳美嘉,但更多是同事,而不是朋友。


    成丞聽到她們的對話,感到有趣,突然停下,轉過頭來,眼裏放光:


    “真的?你打算反擊迴去?”


    溫蓮和顏苟兒嚇了一跳,她們剛才在說悄悄話,卻沒想到還讓成丞聽到了。


    尤其是溫蓮,差點撞到成丞的身上。


    溫蓮恢複平靜,麵對成丞,沒有隱瞞:“我得有所表示。”


    成丞迫不及待,在前麵帶路:“走走走,快到辦公室,咱們細說。”


    來到辦公室,成丞讓溫蓮和顏苟兒坐下,然後拿出瓜子來,邊磕著,邊對溫蓮道:


    “來,細說!”


    顏苟兒滿頭黑線:這是在看戲?


    溫蓮很坦誠:“我打算讓她吃個教訓。”


    成丞挑了挑眉:“什麽教訓?”


    溫蓮:“上星期我跟她上了同一期節目,節目播出後,我會引導粉絲,營銷我豔壓她的話題,我要讓她看清楚,她如今作為依仗的那點粉絲量根本不值一提。”


    “不行。”,成丞擺擺手,“這對你沒好處。”


    “為什麽?”,溫蓮不解。


    成丞:“因為她主演的《周處除三害》快上映了,她會火一段時間,粉絲量也會飆升,你最近沒什麽作品,你這麽做隻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emmmm”,溫蓮臉有點黑,想了想,她不得不承認了這一點,“好像也是,那我引導粉絲放大她在節目裏的行為呢?”


    成丞搖搖頭:“也不行,這年頭網上的動作都是有跡可循的,伱引導粉絲,肯定會留下證據,別人一看那些大規模攻擊汪紅的賬號就知道是你粉絲,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雖然你本意就是這樣。”


    溫蓮竟然問上了成丞:“那怎麽辦?”


    成丞也竟然迴答了:


    “對付一個藝人,你知道最狠的一招兒是什麽嗎?”


    “什麽?”,溫蓮還真不知道。


    成丞:“不是抹黑、不是造謠,更不是拉踩,也不是爆黑料。抹黑造謠隻是捕風捉影沒有證據的事情。拉踩是一時爽,但迴踩火葬場。爆黑料,你也得有黑料才成。


    最狠的是搶占對方生態位,從根上封住對方上升的可能性。簡單來說,就是讓市場認為你是這一領域的首選,自然而然地剝奪了對手的資源與機會。”


    “那要怎麽做?”,溫蓮真心求教。


    成丞道:“具體操作上,你讓你的經紀人在商務部發一發脾氣,把你和汪紅的矛盾公開化,強迫商務部站隊,選你還是選汪紅。不出意外,他們肯定會選你,將原本可能分配給汪紅的代言、熱門綜藝、大型晚會及紅毯走秀等資源,分配到你的名下。這樣一來,汪紅就沒有資源可接,商業價值也會變低,此消彼長,以後整個市場都會更加傾向於選擇你。


    汪紅在市場上感受到沒有資源可接,曝光度變低,在公司裏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孤立無援,自然會向你服軟和低頭,後悔今天的選擇。”


    顏苟兒聽得冷汗直流。


    一個是自己的老板,一個是自己的好友,兩個人陰謀算計,在商量著怎麽對付自己的閨蜜.這是她該聽的嗎?


    溫蓮沉默了下來。


    半晌她道:“這個方法好是好,可是成導,這不就跟當年呂卓峰對我做的事一樣了嗎?”


    成丞:“一樣又如何?”


    “其實我仔細想了一想,汪紅也沒錯。”,她反倒為汪紅說起話來,“她隻是想公平競爭而已,而且李總已經當麵訓斥過她了,她已經受到懲罰了,我沒必要再多此一舉了,立威也並不一定要通過打壓對方的方式,用實績證明自己也是一樣的,而且——我們的劇本都是成導您給的,我跟她爭來爭去其實沒什麽意思,更重要的是成導您看中誰,把劇本交給誰,這才是最關鍵的。”


    說到這裏,溫蓮看向成丞,眼神怪異:


    “成導,您不會是在玩破窗效應吧?故意給我支招,讓我往極端上走,看似是站在我這一邊,實則是在勸我放棄,讓我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或者是在考驗我,如果我真按照您的方法做了,您反而會在心裏對我調低一個檔次,覺得我小肚雞腸,睚眥必報。”


    她越說越自信,輕撫了下飽滿的女性特征:


    “唿,還好我沒上當。”


    成丞張了張嘴:啊?原來我是這麽想的?


    他認真道:“你誤會了,我真的是在跟你支招,隻要你不把矛盾擴散到外麵,不對她名聲造成毀滅性打擊,隻是稍微打擊一下她,我是相當無所謂的,甚至是樂見其成的,公司的藝人也需要成長,成名的路上沒有挫折就容易飄。”


    溫蓮搖搖頭:“我不信,我反正是放棄了。”


    成丞:“不,你別放棄。”


    溫蓮:“我就要放棄。”


    成丞:“我該怎麽說你才能相信我真的在跟你支招?”


    溫蓮:“相信不了一點。”


    成丞:“你真放棄了?”


    溫蓮:“是,我放棄了。”


    成丞:“行,那你放棄吧。”


    溫蓮指著成丞:“哎,你看,我就說吧!”


    成丞無語,半晌憋出來兩個字:“神經!”


    天可憐見,他是真想給溫蓮支招,看女人掐架多有意思啊?


    可溫蓮不信他!


    他很想上知乎問個問題。


    問:我旗下的藝人都是神經病怎麽辦?


    顏苟兒噗呲一下笑出聲來,看著成丞和溫蓮,樂不可支,這可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拉扯啊!


    同時,她心裏也為自己的閨蜜鬆了一口氣。


    成丞揮了揮手:


    “算了算了,不說閑話了,喊你們兩個過來是有正事的,溫蓮這邊,《活著》這部電影非常重要,是準備去衝擊歐洲三大電影節的,你是重中之重,這部戲大概在過完年拍,我希望你重視起來,在接下來的半年裏,盡量體悟這個角色。這樣的機會,對演員來說,可能一輩子就隻有一次。”


    《活著》這部電影,在前世,一舉為張藝謀拿下了三個戛納電影節的獎項,分別是評審團大獎、最佳男演員、天主教人道精神獎。


    其中,評審團大獎是僅次於最高獎項金棕櫚獎的二等獎。


    而且成丞這句話說的並不誇張,雖然他有係統,能抽到前世的文娛作品,但在華語電影裏,有幾部作品能超過《活著》?


    一部《霸王別姬》。


    一部《末代皇帝》。


    然後——


    沒了。


    而且《霸王別姬》和《末代皇帝》都是男人的戲居多,女人的戲份居少。


    所以說,《活著》對溫蓮,確實是最好的機會。


    但溫蓮現在,無論是演技,還是體悟,都不足以支撐起家珍這個角色,所以成丞又對她說了後麵的話。


    聽到《活著》是準備去衝擊歐洲三大電影節的,溫蓮心跳加速,唿吸都快停止了!


    歐洲三大電影節是多少演員夢寐以求的舞台啊?!而現在,這個機會就擺在了她的麵前!


    她深吸一口氣,美眸中異彩連連,道:


    “成導,您放心,我絕對會全力以赴,不辜負這個機會。還有,謝謝成導你把這個機會留給我~”


    顏苟兒也有些羨慕,她心裏一直有一個演員夢,不止想著當明星,演一些光鮮亮麗的角色,也想演一些更有深度的角色,做一個藝術家。


    在金影節頒獎禮上,她曾說過兩句話。


    一句是獲獎時說的:“因為我有很多戲拍,所以我會不斷提升自己的演技,爭取不被我的導演落下很遠。”


    一句是對女導演羅薇說的:“成導才二十二歲,你怎麽知道成導一輩子隻拍商業片呢?我相信成導,我隻要跟著他的腳步走就好了。”


    從現在看來,後麵那句話被印證了。


    確實,成導不會一輩子隻會拍商業片,成導也有藝術追求,他一直在進步。


    前麵那句話也被印證了。


    她已經被她的導演拉下了很遠,她已經跟不上他的腳步了,連葉文潔的這個角色,成丞都沒信心交給她演。


    這讓她感到異常的沮喪和挫敗。


    成丞對溫蓮道:“不用謝我,我交給你,是相信你有機會能演好,但到底能不能演好,還要看你自己。你不能被胡一菲這個角色困住,在《愛情公寓第二季》播出之前,你一定要有一個打破固有形象的角色。”


    溫蓮今年25歲,鞏俐當年拍《活著》的時候也不過28,隻比溫蓮大3歲,沒道理鞏俐能演好,溫蓮就演不好。


    溫蓮能感受到成丞對她無條件的支持。


    她心裏有股暖流經過。


    她柔聲道,聲音中帶著堅定:“成導,我會好好演的。”


    如果她演不好,她自己都不會原諒她自己。


    成丞對她伸出大拇指:“爭取幫我拿個影後迴來。”


    說著,他將劇本和《活著》的交給溫蓮,還叮囑了一句:“記的,劇本和不要泄露,都還沒發表呢,你自己看就行。”


    “嗯嗯,絕對不會泄露成導!我沒了劇本和都沒不了!”


    溫蓮拍著“良心”保證。


    這一刻,‘影後’成了她心中最大的目標。


    顏苟兒眼巴巴的看著溫蓮將厚厚的文件視若珍寶的抱著,嘴角流下羨慕的口水:


    成導的新,想看~


    成丞看向她:“小苟兒,適合你的角色,我第一時間考慮的就是你,無論是小水還是趙靈兒,還是沈佳宜,但是有些角色,比如葉文潔,你想爭取我也支持你,但這要靠你自己。”


    顏苟兒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她抿了抿嘴巴,小臉上滿是堅毅,道:


    “成導,我其實很明白,你一直對我很好,特別好,你給我鋪好了路,又把我送上了路,可一切的一切,也要靠我自己往前走才行。”


    成丞笑道:“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好了,還有一件事,接下來幾天有好幾個專訪,你陪我一起去參加。”


    顏苟兒:“嗯呢。”


    ——


    從成丞辦公室走出來,溫蓮和顏苟兒相互打氣。


    顏苟兒:“蓮姐,加油啊!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溫蓮聞言,輕輕捏了捏顏苟兒的臉蛋,笑容裏滿是寵溺與期待:


    “哎呀,我們的小苟兒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你也是啊,我的準五十億票房女主~”


    顏苟兒頓時羞紅了臉:“蓮姐,你又打趣我~”


    她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不由得落在溫蓮懷裏的上,道:


    “那個…蓮姐啊,成導的新你看完了後,可以給我看看嗎?我保證不會給別人看!我看完立馬就還給你!”


    溫蓮:“小苟兒。”


    顏苟兒:“嗯?”


    溫蓮:“我們是共患難的朋友,一起從微末和低穀裏走出來的那些日子,對我來說比什麽都珍貴。”


    顏苟兒:“嗯!”


    溫蓮:“其實我朋友不多,也不知道成導把我當成什麽,但是在我心裏,你和成導,對我最重要。”


    顏苟兒:“嗯!”


    溫蓮:“你比我小四歲,你提出什麽要求,我肯定都會答應你。”


    顏苟兒:“嗯!”


    溫蓮:“所以,把成導的新給你這種事情——不可以。”


    顏苟兒:“嗯啊?”


    反應過來的顏苟兒氣急敗壞:“啊啊啊啊,蓮姐,你耍我~”


    溫蓮笑摸苟頭:“你看,你還是這麽可愛,這麽好騙!”


    兩個人笑鬧了一會兒,顏苟兒迴到了車上,看到了惶恐不安的汪紅。


    看到顏苟兒迴來,汪紅像是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顏苟兒的手,道:


    “小苟兒,你可不可以幫我向成導求個情啊,我真不是對成導不敬,我隻是.我當時太衝動了,覺得我也能演,而且成導之前也說過,公司是有能力的上,沒能力的下,我鬼使神差就站起來了。”


    顏苟兒摸了摸她的臉,將她安撫下來,道:


    “話是這麽說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成導剛宣布了,你就站起來,影響是不是不太好?公司當然是成導說的那樣,‘有能力的上,沒能力的下’,但是你不可以私下找成導說嗎?非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嗎?”


    汪紅有些怔愣,她本以為小苟兒會在她這一邊,沒想到小苟兒話裏話外竟然跟李卓是一個意思。


    她終於反思起來:“小苟兒,我真的做錯了嗎?”


    在這一點上,顏苟兒倒是真的能理解李卓為什麽發怒,她道:


    “也不能說對不對,錯不錯的問題,可能成導他自己根本不在乎這個,可他不在乎,不代表像李卓這樣的人不在乎。”


    她在心裏補充了一句:還有我。


    “很多跟成導一路走過來的,是接受不了你直接站起來搶成導已經定好的角色的,公司是有公平競爭的理念沒錯,但是成導在理念之上。”


    成導在理念之上.


    這七個字仿佛化為了實質,在汪紅的眼前不斷放大,最後像是一座座大山一樣襲來。


    她終於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那、那我該怎麽辦?”


    顏苟兒搖了搖頭:“不要怎麽辦,紅紅,你要是信我,就等著電影上映,熬過這段時間,磨煉演技和心態,這件事會過去的。”


    汪紅鬆了一口氣:“好,小苟兒,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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