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每個人來說,總會有那麽些記憶是不可以抹去的。


    對每個人來說,總會有那麽些過往是不可以忘懷的。


    對橘枳來說,那個人、那雙眼就是他絕對不可能說再見的。


    千曉終於走了,感覺周遭安靜了太多的他鬆了口氣,果然還是不希望身邊有其他人在,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


    視野往前看,隨後向邊上偏斜一點點,就看到如同明鏡的未名湖水麵,伴隨著空間距離拓展,稍遠處聳立著的博雅塔便進入視野中,古樸的構造風格,一如既往棱角分明的曲線勾勒出輪廓,這便是燕大的地標。


    視線緊盯著那座塔,橘枳沿著未名湖畔往前走,與兩旁的樹木為伴,不時有帶著淡淡清香的風迎麵吹來,這種舒適感卻讓他心中隻有惆悵。


    還在華大的時候,蘇以樂還是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們曾經約好了要一起去燕大看看。


    她是這樣希望的,也像是所有國人一樣,對這兩座學術殿堂帶著向往與憧憬。


    現在,橘枳來了,可惜的是女主角並沒有陪伴在他身邊。


    ——很快就會有這一天!我會讓你再度睜眼,再陪你好好看看這個繁花似錦的世界!


    這樣的動機正確嗎?


    橘枳認為是正確的。


    再度睜眼的那個還是原來的她嗎?


    橘枳想,會是的!


    至少……會是他心中的那個!


    ……


    來到距離博雅塔最近的地方,橘枳在長椅上坐下來,背靠在上頭,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可能是燕大的氣氛,也可能是博雅塔自身所具有的曆史厚重感,坐在這裏的橘枳感覺心中異常寧靜,原本可能有些哀傷、惆悵的心情最終歸於平淡,就像是一切都在按照自然的軌跡發展,無悲無喜。


    未名湖邊上也有不少遊人和學生,他們路過時,都會忍不住多看橘枳幾眼,因為他們從未見過能給人如此合理的感覺的人,好像他從一開始就是坐在這裏的,沒有任何不自然。


    英俊的臉孔上沒有做出表情,但並沒有板著臉的意思,而是一種非常自然、舒展的狀態,看得出來,他心裏多半是非常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於是,路人們不由自主地選擇將說話的聲音放下來,或者幹脆就不說話了。


    在橘枳那裏搞得很不爽,和他分開之後,千曉是準備迴去賓館的,畢竟去其他地方看看的心情也已經被橘枳破壞了!


    越想越來氣,千曉一個勁的咬牙,可走到燕大校門口時,她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自己就這樣像條“敗犬”似的跑迴去是什麽情況,貌似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實際上沒做吧!


    越想越感覺不對勁,千曉受不了,於是轉身迴去,去找橘枳,看那家夥到底想幹嘛。


    在橘枳在長椅上坐下後不久,遠處過來了一個拎著琴匣的女孩子,看這樣子應該是燕大的學生,至於讀大幾就不太好猜了。


    動作非常熟稔,女生徑直走到橘枳邊上,將琴匣放在長椅上,或許,這個女生才是經常“占領”這個長椅的人吧。


    在這過程中,橘枳的目光不含雜念地打量著她,身高大概是一米六五,在女生裏也不算是矮,隻是和橘枳就沒有可比性了,長相可以用清秀來形容,一頭烏發的發很漂亮,兩隻水汪汪的眼睛給人一種機靈古怪的感覺,就這麽多了。


    放下琴匣後,女生也看了橘枳一眼,多多少少有點驚訝於他的長相,女生愣了一下,然後對他點頭致意,她並不排斥這個突然多出來的男生。


    對此,橘枳還以微笑,然後繼續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這個女生拎著的琴匣裏麵裝的是小提琴,因為韓心稚,橘枳對小提琴也有入門級別之上的了解,所以他對這個女生的演奏水平有些好奇,或者說,有些期待。


    雖說是萍水相逢,但他不會對美麗的琴聲吝嗇自己的掌聲,況且這位演奏家也未曾吝嗇自己的才能。


    就像是即將開始莊重的儀式,女生深吸一口氣,然後把琴匣子打開,裏頭躺著一把朱紅色的小提琴,是市麵上非常常見色澤和規格的。


    手在琴麵上輕撫之後,女生把琴從匣子裏取出來,隨後架到肩上,調試一番。


    調試完成後,她往未名湖走過去,在靠近湖邊防止行人掉落的石柱子後,她轉過身來,對著橘枳微微躬身,便將小提琴架到肩上,琴弓也順勢搭上琴弦。


    ——既然你在這裏的話,就麻煩你當我的聽眾吧!


    再度提口氣,女生已經做好了準備,左手手指輕輕按住弦,隨後開始拉動弓弦演奏,起初的音很輕,但曲子的辨識度實在是太高了,隻聽了一下,橘枳就聽出來女生拉的曲子是《卡農》。


    《卡農》前半部分的音非常輕柔、平滑,配合上小提琴那悠揚的樂聲特點,很容易渲染出一種淡淡的憂傷感,而在女生手下的《卡農》基本上做到了這一點,至少她非常成功地撩撥了橘枳本以平複下來的心緒。


    當妙曼的琴音伴隨著樂曲的深入開始拉高,進入一小段快節奏的變動,橘枳的情緒也伴隨著琴音變得激昂起來,隻是這段昂揚向上本就不長,很快就落下去,就如同湧動的潮水,很快就要迴落。


    不知道是有這種習慣,還是怎麽的,在樂曲在完成大概一分半位置的快節奏後,女生選擇偃旗息鼓,並在樂曲完成大概一半的位置時,終止演奏。


    其實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但演奏人已經不幹了,橘枳還能說什麽,在女生再度對他欠身時,他送上自己的掌聲,這一行為倒是帶動了其他在這裏圍觀的人,他們也跟著開始鼓掌。


    或許是掌聲來得太突然,女生羞澀地臉紅了,再對其他人鞠個躬,女生快步迴到橘枳邊上,將小提琴放迴琴匣裏。


    見已經沒得看了,其他觀眾也就逐漸散去,隻是有好事者拍了照片,還把這照片傳到燕大的論壇上去了,標題是《燕大裏最幸福的男生:親愛的,我隻為你演奏》……


    嗯,這個標題配上那張照片,橘枳坐在長椅上看著女生,手邊就是小提琴匣,而女生站在他前方,拉琴,說服力滿滿啊握草!


    如果讓橘枳看到這東西(他後麵會看到的),他估計都要噴出一口老血,他和那個女生真是第一次見麵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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