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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就打算在這鎮上逗留兩日,今日又沒什麽事,叫你早起作甚?”


    一邊說著,顏弘傑一邊為她布菜,白非月坐了下來,倒是相當自然得開始吃了起來。


    “兄長與小袋呢?”


    “今日青瓷鎮鎮長女兒比武招親,無垠兄帶著小袋看熱鬧去了。”


    白非月聞言怔了怔,比武招親?這丘無垠真是見色忘妹,就這麽放心讓她睡死在客棧?


    顏弘傑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唇邊的笑很是溫柔:


    “我不是還在嗎?”


    白非月扯起嘴角假笑:“你嘛,五百歲的人了,自然是不稀罕熱鬧的。”


    用完午膳,白非月向客棧的店小二問了比武招親的去處,便直接出門了,其實她是想,若是這鎮長女兒樣貌德行都不錯的話,她就使點計策讓丘無垠留下來算了,本來這麽多年了,他身邊也沒個知心人,他自己雖然不在意也從來不會說,但白非月看著卻是不怎麽好受的。


    顏弘傑很是自然得與白非月平排而行,對於白非月的心思,他還是能猜到些許的。


    “你大哥那性子,估計是不會答應的。”


    白非月眉梢一揚,看向他,“他那性子?他什麽性子?”


    “他去看這比武招親又不是奔著美人去的,你應該知道,他隻是想看看這青瓷鎮中有沒有高手罷了。”


    白非月抿了抿唇,沉默了須臾,“兄長這樣一直跟著我也不是個辦法,我知道他是放心不下我,總想事事親自照料我,可每個人都應當要有每個人的生活,我找方阡儼是我的責任,與他無關,雖然他總說白家對他恩重如山,但他卻不明白,他對我而言,又何嚐不是恩深義重。”


    擂台的打鼓聲徐徐傳來,無數的歡唿聲頓時間響起,白非月略微加快了步伐。


    遠遠望去,隻見那不大的擂台上站了一名女子,女子身著火紅的衣裳,眼睛是丹鳳眼,嫵媚勾人,可眸子裏的寒光卻人不少人膽戰心驚,她的頭發利落得冠起,手腕處無意翻起的袖襟勾勒著一條蛇紋。


    她手持軟劍,渾身散發著一股清冷的氣息。白非月聽到歡唿聲之時,正是她將一名壯漢打下擂台的時候。


    顏弘傑盯著她的袖口良久,終是移開了視線看向白非月。


    白非月的視線在四周轉了一圈,終於在擂台右側的茶樓二樓窗戶處看見了丘無垠。


    驀地,她扯著顏弘傑站到了茶樓的廊簷下。


    顏弘傑方才順著白非月的目光同樣看到了丘無垠,此時此刻看著扯著他胳膊的小姑娘,唇邊不由一笑:“你這是做什麽?”


    白非月很是慎重。


    “自然是要暗中觀察一下這女子了。”


    顏弘傑微微睜大眼睛:“若是這女子入了你的眼,你還真打算撇下你兄長在此自己走啊?”


    “錯。”白非月看向他,“是撇下他帶著你一起走,不要忘了,你可答應過我要幫我找人的。”


    顏弘傑的心不自覺得一熱,下意識得張了張唇,卻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他想,若是能夠一直如此,那該有多好。


    又有一名男子跳上了擂台,與上一個留著黑胡子的壯漢不同,這一次是一個翩翩少年,樣貌與丘無垠相差無幾,就是身子比丘無垠稍微瘦弱了一些。


    隻見他負手而立,手中未持一刀一劍。


    那女子秀眉微微蹙起,不過一瞬,她便將手中的軟劍丟開了去。


    她對他抱拳施禮,繼而兩腳邁開,做出戰鬥的姿勢來。


    那少年亦是微微一笑,依舊穩如泰山。


    突地!


    那少女動了,猶如一道疾風,白非月甚至沒有看清楚她的動作,她微微吃了一驚,竟不成想在這小鎮中竟然還有個女子武功如此高強,想來這鎮長應該是個十分開化的人。


    思及此,白非月又四處看了看,卻找不到看去像是此女子的任何長輩之人。


    顏弘傑見她如此,翻開折扇扇了扇,若有似無道:“我聽聞,這鎮長是十分不待見這女兒的。”


    “為何?”


    “說起來也是一些家族秘辛,這姑娘名叫穆梓芯,是鎮長穆肅岩原配所生,可惜原配生下她沒多久便過世了,穆肅岩另娶了個正室,生了一對龍鳳胎,卻沒想到這對龍鳳胎生下來沒多久便得了怪病,正巧一名道士突然就降臨了青瓷鎮,跟穆肅岩說是穆梓芯的八字克到了這對龍鳳胎,這才導致了龍鳳雙子得了怪病,穆肅岩一聽不得了啊,這可怎麽辦呢,道士就說,要讓穆梓芯離這龍鳳雙子越遠越好,如你所想,兩個嬰兒剛出生怎能隨意移動?所以,穆肅岩就打算讓穆梓芯搬到青瓷鎮外的一處別院裏。”


    “隻是讓穆肅岩沒想到的是,別院竟然還不夠遠,那龍鳳雙子的狀況隻是好了些許,卻並未大好,穆肅岩沒辦法,隻能聯係了穆氏族人,將穆梓芯送到了遠在槐湘鎮的遠房親戚家中。”


    “當時穆梓芯已經五歲了,再加上母親早逝,她相當早熟,知道父親要將她送走,她竟然一聲不吭,本以為這樣就能息事寧人,卻沒想到……”


    顏弘傑停下來的時候,穆梓芯已經將那少年打下了擂台,那少年已然不複初上台的那般淡然瀟灑,一張臉煞白如雪。


    穆梓芯冷笑一聲,口中喊道:“還有誰要上台挑戰的盡管上來,我穆梓芯今日就奉陪到底了!”


    此言一出,果然又有男子飛身上了擂台。白非月的心思卻已經不在擂台上了,她看向顏弘傑,瞳孔中似有漩渦形成。


    “怎麽不說了?繼續說下去。”


    顏弘傑眉梢一挑,很是欠扁道:“說書也是要有報酬的,請問非月姑娘打算給在下什麽酬勞?”


    白非月扯起嘴皮冷笑:“顏大人想要什麽報酬?”


    顏弘傑似是十分鄭重得開始思忖這個問題,連兩道劍眉都微微隆起。


    少時,白非月便聽到他說:


    “不如……就你吧。”顏弘傑的眉眼都帶著笑,“非月姑娘可願意嫁給在下?”


    白非月怔了怔,看向他的目光變得有些奇怪。


    顏弘傑輕聲說了句:“嫁給我以後,我給你說一輩子的故事……”


    他的聲音太低了,又碰上擂台上那男子又被穆梓芯踹下了台,民眾一片歡唿,白非月有些沒聽清楚他的話,下意識問道:“你說什麽?”


    顏弘傑眸子暗淡了幾分,搖頭道:“沒什麽。”


    頓了頓,白非月眸光流轉了幾番,終是說道:“我可不喜歡爺孫戀。”


    顏弘傑哭笑不得,卻沒再提起這茬,隻是接著穆梓芯的身世說了下去:


    “穆梓芯在送往槐湘鎮的路上出了事,馬車掉下了懸崖。”


    白非月的臉沉了一沉,眸中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她冷聲道:“人為?”


    顏弘傑笑了笑:“你說呢?”


    “哼。”白非月冷哼一聲,“那道士如今還找得到嗎?”


    “怎麽?你想替她平反不成?”


    “平反?為何要平反,她如今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嗎?”


    顏弘傑歎了一口氣,眸光有些深遠:“馬車掉下懸崖之後,穆肅岩他們一度以為穆梓芯已經死了,可十五年過去後,就在兩月前,穆梓芯突然出現了。”


    白非月眸光一閃。兩月前?突然出現了?也沒缺胳膊斷腿,還知道自己家是怎麽迴的?那之前十五年都幹什麽去了?


    顏弘傑望進她的眼睛,嗤笑了一聲:“穆肅岩心中也和你存有一樣的疑惑,可他當時卻沒有心情去疑惑這些事情,因為穆梓芯將她五歲之時說她與龍鳳雙子相克的道士找到了,並親手將他帶到了穆肅岩的麵前,那道士很是幹脆得就說了是受穆肅岩繼室的收買所以才胡說八道了那一通話,還說那繼室早就在穆梓芯去槐湘鎮的路上使了手腳,這才讓穆梓芯墜下了懸崖。”


    “然後呢?那繼室被休了嗎?”


    “那繼室畢竟為穆肅岩生了一對兒女,且這十五年操持家中事務也從未出過差錯,一個是在自己枕邊躺了十幾年的妻子,一個是離開了自己十幾年的女兒,你說,他會更偏向誰?”


    白非月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顏弘傑卻是笑得風輕雲淡:“穆梓芯離開家十五年,不知道去哪學了一身的好武藝,她提著那道士迴家說完那一番話之後,就在穆肅岩的麵前,親手把那道士殺了,而繼室抱著十五歲的一對兒女痛哭流涕跪求穆肅岩的原諒,穆肅岩即便是對繼室沒感情,卻不得不顧及他的一對兒女,相較於離開家十五年的穆梓芯,自然是這十五年來始終在膝下的那一對龍鳳雙子對穆肅岩來說,更為重要。”


    白非月咬了咬牙齒:“所以呢?他就當做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穆肅岩倒也不是什麽都沒做,他將繼室降為了妾室,還對穆梓芯承諾,會將家產分她一半。”


    白非月冷冷一笑,眉宇間的戾氣愈重:“他倒是以為自己很公正。”


    顏弘傑用扇子扇了扇白非月:“你這麽大火氣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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