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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非月放下琉璃盞,將挽起的袖子放下,在一旁的秋其立即將手帕奉上。


    她輕輕擦拭著纖細的手指,繼而緩緩而道:“其實,如若我們知道這些據點的存在,最好的做法反而不是將其拆除地幹幹淨淨,而是將計就計,如此一來,禦千尋所知道的消息便會是我們想讓他知道的消息。”


    禦辰澤凝視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之所以要如此快速地清楚數個據點,不過是為了引蛇出洞罷了,或許……還能一箭雙雕。”說最後一句話之時,她眼中嘲諷之氣極是濃重,連笑容都帶了絲絲諷刺意味。


    秋其接過白非月的手帕,繼而又靜靜守在一旁。


    白非月攏了攏衣裳,繼而走到榻上安生坐好,茶幾上熱茶冒著嫋嫋煙雲,她一手捋著袖子,一手將茶杯緩緩遞至唇邊,動作清婉,氣質清華。


    她輕輕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後,見禦辰澤望著自己出神,她唇角勾起一道弧度:“臣妾說的引蛇自然指的不是禦千尋,陛下也無需疑惑,便等著看好戲吧。”


    禦千尋凝了神,繼而有些赧然,誠然,他方才還真不是在疑惑,隻不過……


    他看了眼白非月,此時白非月一手撐著頭,一手拿著一本典籍靜靜翻閱,她的身體輕靠著靠枕,神色安然。


    禦千尋的唇不自覺彎起,笑意盎然:“子衿,從前朕總覺得上天對朕不公平,到如今看來,有很多事情,是有失必有得的。”


    白非月看向他,他卻不再多言。


    歲月靜好,隻願現世安穩。


    時光荏苒,七日之期轉瞬即至。


    白非月一襲皇後正裝,鳳凰雙翼在後背冉冉升起,玄色的衣領繡著五翟彩雲紋,赤紅的領帶用金絲繡著“卍”字樣懸掛在纖細的脖頸之上垂至腳踝,頭頂鳳尾冠,冠頂之上,一雙鳳眼栩栩如生,金絲流蘇翩垂而下,動則搖曳。眉間輕點丹朱,唇色鮮豔如血。


    禦千尋見她如此盛裝,撫了撫額:“皇後,你這是要去出席國宴?”


    白非月笑了笑:“既然丞相想要排場,本宮就予他排場,既是已迴門之理要求,自然要以迴門之裝迴府。”


    禦千尋暗自嘀咕:“還真看不出來你們是親父女,哪有這般互找不痛快的。”


    白非月笑得更加燦爛:“若不是本宮親爹,本宮還不屑與他計較。”


    “……”能被你計較真是好大榮幸。


    丞相府中,付雲雙因著之前陷害付子衿的緣故,已半年不敢出門,今日得知付子衿將要迴府,更是嚇得躲在房中避而不見。


    付靡顏心中亦是惶恐,而又想著自己的同胞兄長付清遊已雲遊歸來,有他在,量付子衿也不敢對她如何,從前付子衿可最是懼怕這個嫡長子了。


    人人各懷心思,哪怕是付雲更此刻亦是緊張得手心冒汗。他真的不知道他此次幫禦千尋究竟是對是錯,若是被發現,徐延施與衛國立就是他的下場……


    未幾,皇後的轎輦已到達丞相府門。


    白非月就著畢春的手下了轎輦,尚未進府的官員立即行禮叩拜。


    付雲更聞訊立即行至門口親自迎接,可他禮才行了一半,白非月便是伸手將他扶起。


    “父親,你可切莫折煞女兒,我們父女還要如此多禮麽?”她繼續道,“多日不見你過得可好,母親呢?可是在裏頭?”


    付雲更被白非月的熱情嚇了一大跳,事出反常必有妖,可他思來想去也想不透白非月此刻心中有何打算,畢竟眼下可是在他的府邸,即便她帶著成群的侍女,或許暗處亦有暗衛守護,可天高皇帝遠,她還能如何?


    心中疑惑,麵上卻是笑意盎然:“你母親正在裏麵招待女眷,你快些進去吧,她對你也是想念得緊啊。”


    “是嗎?聽說兄長也迴來了?陛下近日還念叨呢,說是清遊如今已是弱冠,是該入仕了。”她拍了拍付雲更的手,仿佛是在暗示什麽。


    付雲更,我已經給了你機會,若你不知道迴頭,別怪我心狠手辣。


    付雲更愣了一愣,白非月沒有再給你說話的機會,領著人就進了丞相府。


    一路上無數人叩拜行禮,行至內閣,已經隱約可聽見付家主母葉秀秀的笑聲。


    “方小姐真是知書達理,我的一雙女兒若是有方小姐一半懂事便好了啊。”


    “夫人這可是說笑了,靡顏姑娘可是我國第一才女呢,你說這話我可是不依。”


    又是一陣哄笑。


    秋其看了眼白非月,她與畢春入宮畢竟也近半年,現下已是十分會看人臉色,見白非月並無不悅之色,她伸手撩開簾子。


    裏頭的笑聲一滯,皆是抬眼望來。


    這一望便是驚呆了,葉秀秀自然是知道付子衿是要迴府的,可她身份尊貴,葉秀秀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付子衿會到這後院來。


    眾人趕忙行禮,方家小姐方惠玲是個單純的女子,她早先一聽說當今皇後為江南旱災親自下江南之舉,便是對這個皇後十分敬仰,沒想到今日能在這得見天顏,果然國色天香,傾國傾城,這樣的外貌又有這樣的心智,難怪聽父親說當今皇上十分喜愛皇後,甚至為其拒絕選秀。


    白非月自然感覺到有一道視線始終盯著自己,她放眼望去,便見方惠玲像被人抓了小辮子一般猛地低下頭,紅暈即刻蔓延到耳根。


    白非月挑起眉,看向畢春有些不明所以。


    畢春笑了笑,她自然是知道的。


    但白非月不知道,其實自她親下江南後,這京中的女子無不以她為榜樣,畢竟世家女子皆被要求琴棋書畫,德才兼備,卻從不曾有女子像白非月這般,更何況如今攝政王權勢滔天,白非月能做出此舉,實屬不易。


    畢春在她耳邊解釋了一番,白非月不以為然。


    她上千將葉秀秀扶起,繼而自己先坐落到一旁:“眾位也都做吧,本宮隻是迴家一趟,不必行這些虛禮。”


    “謝娘娘。”


    落座以後,葉秀秀如坐針氈,看向付靡顏,見對方已是一臉蒼白,便知道眼下隻能靠她自己了。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娘娘……”囁嚅了一番,竟發現自己與這個庶女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再加上在付子衿進宮前又發生了那些許事,她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所幸付子衿並不打算在此為難她,便及時開口道:“母親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葉秀秀隻得點頭:“都挺好的。”


    “父親呢?”她繼續問。


    “也很好。”


    “……”白非月默了一默,繼而笑了,“母親這是怎麽了?怎地好似與女兒生分了?”


    葉秀秀一陣惶恐,下意識就要跪下了。


    白非月按住她的手:“女兒雖然如今貴為皇後,卻依舊是付家的女兒,母親何必如此?”


    葉秀秀愣了愣,也自覺自己反應過度了,是以隻得尷尬地笑了笑:“娘娘說的是,母親……母親隻是太過於想念你,如今見到你,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眾人在一旁望著,隻覺得這氣氛還真是有些奇怪。


    方惠玲沒有想太多,看著白非月似乎為付家主母的陌生而傷感,脫口而出道:“娘娘美得像仙子一樣,要是娘娘與惠玲說話,惠玲也會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白非月愣了一愣,繼而看向她,唇邊的笑帶了些許真心:“這位小姐是……”


    坐在一旁的方夫人真是恨不得縫上自己女兒的嘴,雖心中不安卻還是站起身行禮答話:“迴皇後娘娘的話,這是小女惠玲。”


    “可是新任戶部尚書方尚村方大人之女?”


    “正是。”


    方惠玲眼睛一亮,方夫人見她如此暗道不好,可還沒來得及攔住她,方惠玲又是開口道:“娘娘怎麽會認識我?”


    白非月抿唇一笑。一般人隻會惶恐當今皇後對如今朝中臣子的家人竟然了如指掌,也就這個方惠玲如此沒心沒肺了,見她這模樣,好像還很興奮啊。


    “當初前任尚書徐延施欲要在迴香城陷害本宮,迴宮之後陛下為了讓本宮安心,便給本宮看了現任尚書的背景資料,就差沒把族譜搬到本宮麵前了。”她頓了頓,“方夫人可別怪罪皇上,皇上隻是被嚇壞了,本宮已經說過他了,哪能如此翻臣子的家世呢。”


    方夫人看皇後確實無不喜之色,當即對皇後的好感上升了一個層次,本來皇帝對臣子的身家背景就應當掌握在手,白非月如此其實是在告訴她,她十分看重方尚村。


    當即禮行地更是真誠:“皇後娘娘嚴重了,帝後和諧乃是西元國之幸啊。”


    方惠玲又口不擇言了:“若我是男子,能娶到像娘娘這樣的女子,我也願意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方夫人此刻對於把方惠玲帶出來這個決定已經毀地腸子都青了,若是日後皇帝開啟選秀,方惠玲這話不明擺著罵皇上嗎?


    方夫人冷汗都要冒出來了,白非月卻隻是淡淡地道:“想來方大人十分寵愛令千金,隻是這話在本宮麵前說說便罷了,出去切莫胡言,今日在此的夫人小姐聽到此話的就及時忘了吧,若讓本宮聽到有人亂嚼舌根,後果……”她將在場之人巡視了一番,繼而冷冷一笑,“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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