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虎臣撤退迴環縣南部的曲子設防。


    馬嶺驛被他一把火燒得幹淨。


    王子順見救火無望,索性命人將燒下來的木梁劈了,挖炭窯,直接燒成木炭儲備冬用,然後從後方抽調人力,重新在馬嶺驛下,建造一座小堡。


    中間正好二十裏,雙方就在二十裏之間展開小規模襲擾和衝擊。


    相關消息送到王三手中,已經是十月,正好快開科了。


    今日的澄城縣,倒也是來了不少人。


    當然,其中一些是暗探,一些則是觀望的讀書人。


    今科迴來參與考試的人其實不多,絕大部分都是失陷在他手中的本地儒生、童生,但真正考試的主力軍,還是王三在黃龍山學校裏培養的小子。


    考題都很簡單,畢竟現階段他要的隻是刀筆吏,不需要真正的人才。


    隻要將他的計劃貫徹下去就成。


    就跟張巍人所言,一個王三,頂得上半數的明廷官僚,區區半個省,王三隻要執行官吏足夠,應付起來不算難。


    畢竟最混沌,最亂的時候已經過去,現在各地基本趨於穩定。


    “發準考證了!學部郎中親自來發!”


    公告處位於一個台上,已經有兵士開始維持秩序。


    學部郎中,領教育司主事,秦鏜正看著台下蔚蔚的人頭,不免露出感慨的神情。


    想當初他參與科舉的時候,也是這般。


    “咳咳。諸位學子,請將名帖取來,然後來台上領準考證,公告的事情之後再看。”


    秦鏜看向桌案,那邊已經有文吏取出了一堆卷宗。


    打開卷宗能看到素描畫像、名帖、籍貫、學曆等相關信息。


    這些裏頭最貴重的就是素描畫像。


    畫師一個時辰往往就是一兩幅畫,要不是王三將陝西境內所有的傳教士全部抓來,然後從民間聘請了一批丹青妙手,隻怕還湊不齊畫師的數量。


    畢竟考生人數再少,五六百人還是有的。


    一通忙活下來,也是夠嗆。


    當然素描的最後,並不是炭筆畫,而是上墨上色,人物的立體五官,越像越好。


    因此下邊將名帖取來,果然立刻就有對照,還沒盞茶功夫,立刻就有人被替考被抓捕。


    “等等,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讓下人帶迴去,你們不能殺我,我有明朝秀才功名,我是秀才,你們也認我這個秀才,我要……”


    話音未落,鬥大的人頭就滾在了台下,鮮血濺了一地。


    接著有兵士出動,沿著名帖去拿人。


    秦鏜的手在胡須上捋著,眼神眯起,殺氣騰騰:“老夫最後警告一句,別起歪心思。這是我新順國第一場科舉,上下查得無比嚴苛,任何替考者,就地斬首,並夷事主三族。


    莫要將自己三族的腦袋,去賭本朝的科舉底線。


    現在,不願意考試的離開,視為自願棄考,明年再來,你們還有活路,否則後果自負!”


    一聽這話,果然有些人蠢蠢欲動,也有些人趕緊離開了。


    秦鏜看著少掉的三十幾個儒生打扮的青年,歎息了一聲。


    王三也很清楚,肯定會有人來破壞他的考試,所以從一開始他就讓人將素描弄出來,要求考試的時候,來者與畫像基本一致,否則視為替考。


    拿完準考證,之後就是迴去休息,然後後天開考,一次三科,每科考試時間隻有兩個小時,一天內就要連著考三場,然後結束。


    這種考試方案,秦鏜是第一次見。


    但或許能有什麽效果也說不定,想到這裏,秦鏜也期待了起來。


    現如今學部沒有大官,他就是主考官,如果將來成事,那他可就是新順國第一屆科舉的主考官,是能列榜載冊的存在。


    看著秦鏜穩坐發放準考證的現場,不遠處的一處酒樓的二樓,一個幹瘦的漢子正在翻閱下邊送來的考試通知。


    “一天……三場,明經,考死記硬背。明算,考計算能力。策論,考經世致用。”漢子看完後續的通知,以及相關告誡,之後歎息道,“沒想到啊,王三雖然不惜耗費財力物力,讓所有考生都上了畫像,還這麽栩栩如生,暴露也是在所難免。”


    “曆來畫人三分像,他這是壞了規矩。”邊側有個少年不滿的嘟囔。


    幹瘦的中年漢子微微搖頭:“非也,公平最重要。這可是科舉,第一場若是鬧出了舞弊,那可真是要貽笑大方了。”


    “先生,此計不成,咱們還是盡快離去。關中那邊,還需要……”


    少年還沒說完,就被中年漢子伸手攔住。


    然後就聽到中年漢子說:“虛實自然要探明,不然我們怎麽行事?”


    少年隻能悻悻道:“難道學生真要考這……”


    “試試,有老夫在,你就算考不中,也可以撤走。”


    中年漢子並不在意。


    少年隻能點頭。


    沒辦法,家中有求於他,不來不成。


    很快,下邊發完了準考證,就各自散了。


    後天。


    少年被迫來到了考場,然後在一個房間外,將準考證交給監考官看。


    監考官掃了兩眼:“薛長安,山西河津縣人?說兩句鄉言我聽聽。”


    少年薛長安隻能說了幾句,然後監考官冷不丁又用河津縣的方言來了兩句,見少年應答如流,這才確定這人是從河津縣來的。


    薛長安也有點意外,眼前這人居然懂得河津方言。


    “好好考,你還是第一個鄉人,可別讓本官失望。”監考官一句話,讓少年眼底一閃而過異樣神色,沒想到眼前這人,居然是同鄉。


    “行,下去接受檢查,然後下一個。”


    很快,五百三十七人,全部到位。


    當然,還是有小聰明,以及心懷不軌的人,被拉出來宣讀了罪證,就給砍了。


    好在這是避開考試的學子砍的,不然指不定要嚇到不少學子。


    不過,正在觀望的一些人,看到熟悉的臉沾滿了鮮血與灰塵,已經嚇了一跳。


    第一場,至關重要。


    王三這邊是不容有失,哪怕是殺文人,也是不容有失。


    而不遠處茶館內,依舊是那個中年的幹瘦漢子,他嗤笑的看著淋漓鮮血的現場,喃喃道:“真是不知所謂的賊寇。殺了這麽多文人,就不怕他們心寒?


    舞弊最多就是禁錮與停考。


    你卻將之處死,這就是在打天下文人的臉。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老夫一計,謀的便是天下人對你的唾棄,試問天下文人,誰還會投效與你!


    還稱製開科,可笑!”


    看完戲,也不等薛長安出來,這人起身就離開了。


    不多時,扮做客商,將貨物裝滿,搖著船櫓離開。


    而他走後不久,王三這邊接到了巡境使的消息。


    “陳正學?山西人客商?


    明麵意圖為送河津人薛長安考試。


    薛長安者,原前明河津縣增生,其父薛平禾經商南陽地界。


    據南陽送迴消息,薛平禾因得罪唐王長史下獄,月前已被拷打死於獄中,但並未有人收屍,現棄於亂葬崗。


    陳正學……大概率為升任陝西按察使的陳奇瑜。


    有傳言,薛長安持銀八千兩,求於陳奇瑜等南陽上下打點。陳奇瑜答應其三月內放歸。至今不過二月,薛平禾已死。”


    王三眉頭微微皺著:“今日學校門口可殺人了?”


    王三喊來了一個親衛問。


    “殺了五個替考的。”這個親衛是負責學校那邊信息傳遞的,一五一十都給王三說了。


    現在實際的考生,隻剩下五百三十二人。


    王三點了點頭,既然陳奇瑜走了,想來是沒把薛長安當迴事了。


    “讓人將這些資料,現在給考場送去,讓監考官當麵朗讀。”王三謄抄了一些內容,其中關於其父薛平禾已死,還有陳奇瑜離開的內容寫上去。


    想了一會兒,又補了一句:“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陳奇瑜收錢不辦事,不仁不義,更是當殺。但科舉重要,莫要自毀前程,望爾好自為之。”


    資料送出去之後,王三繼續幹自己的活去了。


    薛長安隻是陳奇瑜的一枚不重要的棋子,甚至連考中與否都不在意。


    那麽,王三基本能推斷陳奇瑜的想法。


    無非就是看到他這般殺文人,會讓天下士子寒心,料定文人士子以後不會投奔他罷了。


    但王三無所謂,因為從一開始陳奇瑜這樣的士子,就不是他的團結目標,否則他也不會從一開始就用末位淘汰製,篩選一批聰明的小夥子讀書習武,自己培養班子。


    要不是時間緊,他甚至願意從頭培養。


    至於這些文人世宦,那都是敵人,不殺他們,自己的軍隊就養不起,根基都得動搖。


    所以,還他娘的管他們臉麵死活幹屁。


    文明之師也可以是虎狼之師,這兩者不衝突。


    畢竟,對百姓文明,對儒門世宦虎狼,平衡好度就成。


    至於薛長安,見到了這些資料,他對明廷的濾鏡,隻怕得碎一地。


    散盡家財救父,甚至闖入虎穴參與科舉,他是不可能再迴到明廷去了,因為消息傳出去,他就是通敵叛國,死路一條。


    這小子如果是人才,未來或許可以作為一把刀,要是不成,那就泯然眾人矣就是。


    但總歸能收獲一個不錯的刀筆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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