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曹馬張了張嘴,沒想到曹牛就這麽賣了自己?也不算是賣,“好歹給我留半張啊!”


    有了吃的,就有力氣說話,王三才發現這兩兄弟,還真是有點逗。


    不過能扶持至今活下來,也算難得。


    “對了,你們方才說,你們是哪裏人?”王三突然想到了什麽問。


    “迴三爺的話,咱是府穀縣人。”


    “府穀……”王三一愣,“你是軍戶?”


    “這……”曹馬低眉耷拉,有點緊張道:“咱不是……就是……”


    “那會拳腳嗎?”


    “會!”曹馬激動一下,接著有點尷尬。


    王三也笑了笑,不在意的站起來:“軍戶的日子確實難過,但現在需要有人會點拳腳,好護著咱這裏的存糧,等山上這裏建完,山下的幾百石才會運上來。”


    曹馬聽得眼底盡是羨慕,沒想到王三他居然有這麽多家私。


    但其實沒有,王三已經運來了大部分存糧,如果有上百人規模的,這些存糧最多隻能吃半個月。


    不過還是需要忽悠住這群人,才能為我所用!


    王三又跟曹馬聊了一會兒,突然尋了個話茬道:“你家地什麽時候被軍官收走的?”


    曹馬聞言微微搖頭:“打我記事起,爺奶還活著的時候,地就是百戶家的,我們隻是丁餘。”


    “原來如此。”王三算了一下時間,差不多隆慶萬曆初這小三十年,也就是隆慶開海和萬曆新政這個時間點,銀子大規模進入大明,接著一條鞭法下來。


    進而造成了大明的白銀通縮,銀子全在不需要銀子的士紳地主和東南工坊空轉。


    真正需要交稅的百姓,因為銀子的通縮,導致了地主可以輕易用少量銀子買到大量糧食。


    農民的糧食賣不出那麽多銀子,又要用銀子來交稅,於是隻能借高利貸和賣土地來上稅,於是土地兼並速度加劇,徹底不可收拾。


    大明爛了,得重新推倒重開,否則就是滿清南下,重蹈覆轍三百年。


    王三舒了一口氣:“去,跟外邊你的鄉人說,咱收莊仆,一天兩塊餅,不是白麵,會摻雜鋸末糠敷,願意跟這混的,就來。”


    “他們肯定願意!能活著,都願意的!”


    曹馬激動幾分,連連保證的走出去。


    “曹馬,剛才你哥他衝下山了作甚?”


    看到曹馬過來,之前沒攔住他兄長的人,就圍上來問他了。


    “裏頭的,是王三爺。”曹馬壓了壓眾人的聒噪,“他有一個兄弟,長潤裏的好漢王二。”


    “呀!是那個王二?”


    十裏八鄉,基本上都聽過會社的名頭,王二作為名義首領,種光道拜的哥哥,這半年都在外頭給人放高利貸,雖然這也是會社的生存方式之一,不過王二之所以能成為名義首領,其實也是被會社背後的存在算計的。


    王二是隔壁白水縣來的,能在澄城縣混出名頭來。


    那推己及人,他可以,我能不能?


    那麽這就可以作為廣告。


    本地士紳也喜歡用外地人給他們當手套,因為這樣可以降低名聲影響。


    畢竟高利貸始終是高利貸,給起來是爽利了,可收債上門,那可就不是爽利,而要命。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王二走了十裏八鄉,也越發確信王三所言的澄城縣要亂的端倪,於是他給錢爽快,救急也救窮,基本上是你有需求他手裏有額度,就大方的給了。


    因此,王二不得不經常搪塞背後的金主們。


    但總歸是贏下了一定名聲,畢竟有些人的“信譽”是幾乎沒有的。


    別說這個時代沒有信用貸款,實際上這套手續,從宋代就開始玩。


    一般都會弄擔保,聯保。


    而王二基本不審擔保對象是否給很多人擔保,反正是慷他人之慨。


    因為他也決定,趁亂搞一波大的了。


    不然作為手套,縣裏隨便一句話,他就得被扔掉。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王三爺要開莊立棍,沒有之前說的那麽玄乎。但現在下邊什麽世道,你們也瞧得見。


    因此,需要在這裏先打一座寨子。


    得有人力,一天兩塊加了鋸末糠敷的餅子,就剛才吃的那些大小,你們誰來?”


    “我我我……”


    一群人立刻就爭搶了起來,也沒人有旁的心思。


    畢竟王三這裏有糧食,下邊有兄弟,還有火藥。


    並且王三的性格可沒看起來那麽無所謂。


    瘋起來,誰都怕。


    轟天雷隨便丟,誰敢招惹?


    於是,王三在曹馬的幫襯下,先給曹馬認識的鄉人甄別出來。


    五個姓馬、三個姓把。


    沒錯,就是把手的把,來自莊浪衛的逃軍。


    是蒙古後裔,但現在已經看不出來了,就跟尋常漢人一樣。


    “給,你的餅,吃完去那邊刨土。”


    “謝三爺!”先拿到餅的人,點頭哈腰,吃得刺嗓子止不住幹嘔也吞下去,然後趕緊麻利的去邊上接過弓二給的木頭做的簡易耜。


    就是一根硬木,削成耜頭,然後橫木一段,綁一些麻繩,相當簡陋。


    但就地取材,十分好用。


    這也是王三思考再三弄出來的方案。


    席禾看這群人忙碌,王三坐在馬車邊上,馬匹在邊上打響鼻吃草,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他總覺得,不對勁。


    雖說王三言,不會對附近的鄉裏做什麽事情,但王三總是問這些人是不是逃軍,會不會拳腳,甚至有沒有殺過人,這是在幹什麽?


    “弓二,你覺得……王三想幹什麽?”


    晚飯的時候,席禾和弓二一起出外警戒,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弓二靠在樹幹上,聽到這話嗤了一聲:“這不明擺的,二爺準備占山為王,讓三爺來開寨了嘛。”


    “……”


    席禾微微皺眉:“王二哥不至於這麽做,就算要這麽做,也應該跟會社裏商量一下吧。”


    “商量?商量甚?你還看不出來山下的知縣想幹啥?你見過地裏的青苗剛起來,就來逼稅的嗎?三爺之所以提前溜出來,不就是擔心山下拷餉嗎?張班頭跟瘋狗一樣,到處拿人,這還不能說明問題?


    山下,要亂。”


    弓二倒是能看出點端倪來,席禾張了張嘴,細思恐極,剛想動,弓二卻抬手按住他肩膀:“怎?想去通風報信?”


    “我……沒有這種事情!”席禾微微搖頭,月色下,他的臉色有點慌。


    不過弓二卻平和道:“二爺有自己的打算,三爺也不會害了二爺。如果山下真的亂了,三爺在這裏立寨一座,咱們會社的兄弟還有落腳點。


    如果沒有亂,這裏營繕好了,可以當莊子用,附近山林都可以做田溝,明年就是五六十畝坡地。


    種玉蜀黍,再不濟每畝也能收個百十斤,能養活多少人?


    至於結寨會不會下山搶劫,你就不用擔心了,三爺尋了圪墶山,就根本不是在準備搶劫,隻是落腳,這裏距離北洛河和房河村,還得走一整天,下山也不容易,明顯就是自保準備的。


    跟我弓氏祖屋一個地段,守著也隻是抗稅用,並不是要當劫匪。”


    弓二知道圪墶山的地形是什麽模樣,因為他的家族村落,也是在類似的地盤上,開發起來也就容納百十人口,再多就隻能去更深的山,或者出去外邊盤地。


    說到底,隻是為了守,為了抗稅而已。


    席禾一聽,也漸漸放下心來。


    “二爺是好漢,不會隨意的折騰。你寬心。”弓二拍了拍席禾肩膀,“行了,迴去跟王信他們換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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