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嘉陵江畔。


    包圍釣魚台的張鳳儀,有點煩悶的走出來散心。


    釣魚台的李過,根本就是一個硬骨頭,打不進去,啃不下來,連帶著因為合州那邊突然出現同賊,她的婆婆秦良玉親自去了。


    但不知為什麽,她有點擔心。


    就是有種惴惴不安感。


    或許是因為新順國來得太湊巧?還是覺得對方再一次故技重施,或許有什麽倚仗也說不定?


    不然明知道李過被圍困,合州丟失,又怎麽可能再來這麽一趟相同手法呢?


    正在她憂思時,嘉陵江對岸,傳來了大量的唿喊聲,還有一些人不要命的涉水、跳河泅渡。


    而他們的身後,赫然是新順國的穗輪黑龍金鱗旗正在飄揚。


    “救命……救命啊!秦總兵敗了!秦總兵敗了!”


    一聲聲慘叫,由遠及近。


    嘉陵江上,不時有銃響。


    不少人被射翻在河中,鮮血染紅了整條嘉陵江。


    張鳳儀聽到了,一時間心氣差點沒提上來,好在左右護衛上前:“速速去準備應敵,然後盡可能收攏潰兵!了解情況!”


    “是!”


    張鳳儀的親兵們立刻行動起來。


    午後,消息越來越清楚。


    新順國主帥不知叫什麽。


    有很厲害的火銃、大量的手雷,而且對鴛鴦陣進行了改變,配合形成了最新的盾銃旗的組合,並且新順國的銃兵能化身短矛兵,而且他們的火銃是後膛裝填,子彈都是一包一包的。


    張鳳儀看著眼前的定裝紙殼子彈,再看看左右表情變化的人說:“現在,消息還不明朗。但合州的同賊,很明顯是真正的精銳。


    通知拱明舅父立刻南下,不能讓同賊從定遠、釣魚台、合州三處合成一路,不然我們有覆滅危機。”


    張鳳儀的話,眾人深以為然。


    明軍的旗號很快運轉起來。


    而這麽大動作,自然瞞不過釣魚台內的李過他們。


    “將軍,外邊的屍體變多了,我們的人抓了幾個泅渡上來的人,他們說合州被咱們新順國重新拿下了。


    並且,秦良玉萬餘大軍,被打敗在合州城下。”


    李過聽到這話,表情依舊並沒有多少變化。


    隻是想了想問:“合州來了多少人?是誰領兵?”


    “不知道。但他們能看到,合州掛的是,穗輪黑龍旗。”


    “旗底呢?龍鱗的紋路是金色的?還是其他顏色的?”


    “這個……好像是金色的。旗底顏色,是玄黃,上邊黑,下邊土黃。”


    聞言,李過驚得站起來:“你說什麽?金鱗玄黃!”


    “啊……對……怎麽了?”被問人疑惑的看向左右一些傷殘老兵,他是本地發展出來的新兵。


    根本不知道王三的王旗用金鱗,他的警衛總營用的是玄黃旗。


    現在兩個一起來,就意味著王三親自領兵來了。


    所以,這些跟李過一樣居住在地堡內的傷殘老兵,聽到玄黃旗幟,頓時興奮了起來。


    “哈哈哈!陛下來了!”


    “真的來了!太好了!陛下一來,必然是南路大軍齊備,我們不僅有救,還能打出去!”


    這些老兵哄然,就連李過也是激動了神情:“好好好!陛下既然親至,此戰必定十拿九穩!立刻下令全軍,我軍援軍已至,並且接連數日,奪下合州,擊敗秦良玉,隨時可以來救援我們!


    時下,我們要做的就是,守住釣魚台,絕對不讓敵人有任何可乘之機。


    同時加派巡邏和斥候,必要的時候,打他一手!”


    “是!”這個小兵大體聽出了個大概。


    新順王親自來救他們了!


    而且一出場,就把西南最難啃的秦良玉給正麵挫敗。


    或許是欺負秦良玉對於新順國的戰術不熟悉,但這一手出其不意,絕對有用。


    秦良玉一敗,合州、重慶兩地的兵力配置就崩了。


    接下來他們這些守在釣魚台受苦的人,終於迎來了反攻機會。


    眾人磨刀霍霍。


    積極籌備。


    營地內,幾乎所有人都揚起了笑容。


    “好啊!好!”李過親自審問了一些明軍潰兵,走出來之後就一直哈哈大笑。


    “真不愧是陛下!就是敢賭!”


    秦良玉幾乎可以說是明軍西南的三大台柱子之一,折了!


    一擊而中,這個消息傳出去,隻怕整個西南都會震蕩。


    若是當初她選擇投靠奢、安二人,大明有沒有川渝滇貴四地的控製權還兩說呢!


    現在,秦良玉不管是戰死,還是被俘虜,大明在西南的威懾力,將會大幅度下跌。


    對之後的新順國西南戰場,尤其是東川戰場,是起到決定性改變的。


    興奮之後,李過開始宣傳情況,然後拉起原本有點低迷的士氣。


    他們的動向,張鳳儀是知道的。


    但她沒空理會。


    她婆婆現在生死未卜,秦拱明那邊也出事了。


    根據秦拱明的書信,在她送出去情況之後半天,才正好抵達。


    送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那就是閬中丟了。


    新順國兩路大軍前後夾擊閬中,顧此失彼之下,閬中守軍投降。


    接著,第五金放棄了定遠縣,轉道北上。


    就在前日中午,秦拱明收到情報,南充受到襲擊。


    下午,南充守軍出城野戰,然後被順流而下的洪承疇所部偷襲,直接多了南充城。


    也就是說,順慶府、閬中府的東川通道,徹底打開了。


    再加上秦拱明晚上收到斥候急奏,劍門關、梓潼被新順國偷了。


    四川總督杜文煥被按在了江油動彈不得。


    可以說整個四川戰場被新順國沿著涪江、梓潼江、嘉陵江縱向切開。


    再加上合州的王三軍。


    隻怕不用五日,三路大軍就會在合州會師。


    而他想問問自家姐姐,怎麽看後續的發展。


    “立刻去信給拱明舅父,讓他撤迴來。其餘人,堅守於此。”


    張鳳儀隻能想到集中兵力,聚河而守,然後命人傳信夔州,看看朱燮元要如何應對。


    就這麽的。


    兩日之後,秦拱明了迴來。


    他接到書信之前,按照他對他姐姐的了解,必然是要退兵的,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結果誰曾想,下午接到了張鳳儀的來信。


    他姐姐在合州兵敗,生死不知,大纛都給拔了。


    這就意味著敵人很強!甚至比閬中、順慶的軍隊更強。


    於是他留下五百人扼守定遠縣,自己則快速南下。


    路過合州外的河道,收攏了一批潰兵,了解了情況後抵達了渠江與嘉陵江邊的雲門山屯紮。


    同時扼守渠江,暫時保證達州方向不會有同賊兵馬順流而下。


    可以說,這麽布置,著實老練。


    張鳳儀就顯然慌了神,壓根沒考慮到這一點。


    不然真叫她將兵力全部放在嘉陵江南岸,那真是要出大事。


    萬一渠江也有同賊援軍下來,那他們的壓力將會大到沒邊,甚至連鉗製釣魚台的手段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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