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真言堂。


    不是楚遺所想那般,是間屋子。


    而是一處寬敞的空地。


    此處,坐落在山峰峰頂之下,若有太陽,可整日受到日光的沐浴。


    如今卻是夜半時分。


    星河璀璨,明月半臥星河。


    月光和星光仿似就在幾人的頭頂處交織,造就一片神秘的銀色光輝。


    三位大儒此刻像是做錯了事一樣,安靜地待在一邊,誰也不吭聲。


    蘇醒過來的楚遺隻能是疑惑地看向懷詞。


    他迫切地需要得到解釋。


    “三字經已經刻在真言堂上了。”


    這是懷詞給出的說法。


    嗯?


    楚遺疑惑地看向這片空地中心地帶。


    那裏,一尊書卷模樣的石刻豎立展開,上麵隱隱間可見一些還算清晰的刻痕。


    “就這?”


    楚遺麵露不解,一副想不通的樣子。


    見狀,懷詞疑惑地問道:


    “你不在乎?”


    “在乎什麽?”


    “他們沒等你蘇醒過來,就將三字經刻在真言堂上。”


    楚遺看了看三位大儒臉上掛著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再定眼瞧了瞧那石刻上作者的署名還是自己。


    他平淡地搖了搖頭,說道:


    “這署名還是我名字嘛!再說了,三位大儒高風亮節,若不是什麽特殊情況,斷然是不可能這麽做的。”


    這話說的在場的人都愛聽。


    三位大儒知道這話有馬屁的嫌疑,可畢竟是自己三人無禮在前,再說了,這話聽起來也確實好聽啊!


    “的確,三位大儒之所以這麽做,乃是皇帝下了命令,三字經必須趕緊刻在真言堂上。”


    “你爹下的命令?”


    這番對話聽得三位大儒連連搖頭。


    一個皇帝的親閨女,不叫父皇叫皇帝;一個吃皇糧的小子,不稱唿陛下,稱唿你爹。


    都是大逆不道之輩啊!


    三位大儒目光一對,隻能是假裝自己什麽也沒有聽見。


    “他不是我爹!”


    “不是你爹還能是誰爹?我爹啊?”


    “你想要便是你爹。”


    這個……快了些吧!


    楚遺臉上露出靦腆,不好意思地說道:


    “叫爹還是不恰當,我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叫嶽丈還是妥當些,也算半個爹嘛。”


    好家夥!


    這小子是個人才啊。


    三位大儒此刻哪裏有什麽清高的儀態啊,蹲在一邊,瞧著這熱鬧。


    “這小子好大的膽子啊,公主都敢調戲。”林誌得砸吧嘴,很佩服。


    “還是皇後膝下唯一的子嗣,陛下最疼愛的公主,若陛下知道這事,他多少腦袋都不夠砍。”宣承文也不得不佩服這小子的膽量。


    自己別說年輕的時候,就是現在都沒有這份膽量。


    見兩人各抒己見,孟仲陽老先生卻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


    “這兩人多般配啊!”


    般配?


    林誌得和宣承文仔細再瞧了瞧,一位是姿色與地位皆是絕佳的公主,一位是有點修為文采斐然的浪蕩小子。


    般配這個詞用得好啊,好到全是破綻。


    看熱鬧的人隻管熱鬧,絲毫不會考慮當事人那膽戰心驚的心情。


    楚遺覺得自己此刻應該逃。


    可轉身就跑,多少丟了點氣場,所以他做出一副巋然不動的態度來。


    懷詞麵色更黑。


    被一個小子調戲,還當著三位大儒的麵。


    換了以前,已經肯定已經是出手將他給割了,可畢竟不能在大儒麵前如此粗魯。


    於是……


    嘭得一聲,楚遺整個人在空中劃出一條好看的拋物線,然後平躺落地。


    濺起一地灰塵,楚遺一動不動。


    他深知,這個時候自己就要以不動應萬動。


    楚遺不動不代表懷詞不動。


    “哼,夢中有所領悟是吧,好啊,本宮倒是很想見識見識你修為又精進幾分。”


    沒給楚遺反應的機會,懷詞壓身過來。


    赤手空拳,這一場戰鬥,懷詞準備拳拳到肉。


    感受到那淩厲的拳風,楚遺嚇得一個激靈,翻身就來撒腿就跑。


    “想走?完了!”


    懷詞如鬼魅般出現在楚遺身前,一掌揮出。


    簡單、直接、退無可退。


    楚遺隻能是雙手格擋住這一擊,可那渾厚的內力直接是將楚遺兩手的袖子都絞得粉碎。


    我擦。


    頭這是動真格了啊。


    楚遺一個後撤步退去,已經是有些麵紅耳赤。


    隻不過一擊,自己就像是沒有再戰的能力了。


    守一境和自己的差距真的這麽大嗎?


    “我先前這一掌不過是拜山境中期的修為,你就已經快要撐不住;楚遺,你不行啊!”


    不行?


    我能承認自己不行?


    楚遺心思一沉,已經開始找清絮借修為了。


    這一次,清絮倒也爽快。


    隨著清絮的修為灌注自己的身體,楚遺的修為開始不停地暴漲。


    他深知自己即便是再次動用離訣天罡氣加上《天罩經》也不可能是守一境後期的對手,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來一把真正的守一境戰鬥吧!


    清絮能給自己帶來的修為優勢,可是足足的守一境初期。


    “守一境初期!”


    即便懷詞知道楚遺有這一種暴漲修為的手段,可見到再次施展後展現出來的實力依然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直接跳過一個大段的距離,這小子到底修行了什麽怪術?


    “還沒完呢!”


    等守一境初期的氣息穩定下來,楚遺再次施展離訣天罡氣以及《天罩經》。


    二者加持下,楚遺守一境初期的修為竟是再次攀升一個小境界,來到守一境中期。


    如今,麵對懷詞他所差的僅僅是一個小境界罷了。


    這便是如今自己可以在短時間內施展的能力了嗎?


    金手指,果然變態!


    這玩意兒才能是叫做金手指嘛!


    “頭,你用劍吧!”


    懷詞是劍術高手,長劍在手的她戰力自然還會再高出幾分。


    如今有守一境修為的楚遺,覺得自己應該可以與長劍在身的懷詞比較一番。


    誰料這番話聽在懷詞耳裏,卻讓她頗為不屑。


    “修為雖有守一境,可你以為你能發揮出來的實力也能是守一境?要知道,每一個境界也是有強有弱的,就你這樣,本宮可以打十個。”


    十個?


    得虧這年頭吹牛不上稅啊!


    楚遺很興奮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卑職就得罪了。疊浪掌!”


    出手就是楚遺如今最為熟悉的疊浪掌,一浪接一浪,連綿不絕。


    掌法之精妙,已經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對武學一竅不通的小子了。


    進步真的很大!


    懷詞心裏也頗為肯定,可這不會是她手下留情的原因。


    “大日咒,崩山碎!”


    同樣是掌法,不過懷詞這一掌卻如同驕陽墜落群山,崩碎萬千山脈。


    看著對方這一掌,像是一個小太陽一樣奔向自己,楚遺就不敢有任何留手。


    萬川歸海勁運轉,六疊浪同時發動。


    對方這一掌,至剛至陽,有摧枯拉朽之勢。自己這一掌,剛柔並濟,蘊含萬千力量。


    誰贏誰輸還真不一定。


    兩掌相接,橙紅色的烈焰占據懷詞一側,海藍色的波紋則屬於楚遺這一側。


    強大的力量在空中糾纏,散發出的氣勢讓三位大儒都是暗自點頭。


    如此實力,便是在守一境裏也是獨一檔的存在。


    這一男一女果真是相當般配啊!


    “啊……”


    突然,楚遺開始怒吼,怒吼之聲貫穿整個儒家真言堂上空。


    這樣的舉動讓懷詞一愣,忙是問道:


    “怎麽了?堅持不住了?”


    說話間,她眉宇間有些許擔憂。


    “那怎麽會,我隻不過想到以前認識的那些個高手,打不贏的時候就會選擇輸出全靠吼,貌似可以增加修為!”


    這是什麽邏輯?


    懷詞很懷疑楚遺遇見的那些個高手,會不會是些江湖騙子。


    “你覺得你增加了嗎?”


    懷詞覺得自己應該好好給楚遺上一課,免得他日後上當受騙。


    隨後,她不再留力,守一境後期渾厚的內力修為直接一擁而上,墜落下來的小太陽頓時火焰光芒更甚,直接是掃過楚遺周身。


    這一次對波,楚遺完敗!


    他望著自己身上已經碎成一條一條的衣服,楚遺倒是沒有一點害羞的感覺。


    他道:


    “頭,這……不太合適吧!”


    人沒事,衣服成這樣。


    換誰都不會相信,這不是懷詞故意的。


    “好久沒施展拳腳功夫,有些手生,你沒斷胳膊斷腿已經是萬幸。”


    你說這叫手生?


    欺負我不懂武功啊!


    楚遺臉上露出鄙夷之色,更是誇張地扭了扭身體,大言不慚地說道:


    “別說啊,現在感覺整個天地都廣闊了,還有風,適合遛鳥。”


    噗得一聲。


    宣承文老臉一紅,整個人氣得渾身發抖啊。


    “你……粗鄙!”


    這一次,大儒是真生氣了。


    這裏是什麽地方啊?


    這裏可是儒家聖地啊,這小子說這些渾話,簡直是對聖地的侮辱。


    此刻,楚遺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時激動忘了這裏是何處了。


    他滿臉尷尬,忙是歉意地說道:


    “各位前輩,晚輩孟浪了,這就離去。”


    說完就走,楚遺不敢多留。


    見他吃癟,懷詞臉上終於是露出滿足的笑容來。


    她也沒有繼續在此地停留,而是跟了上去。


    “希望你吸取這個教訓,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楚遺盯著她,不答。


    看他那不服氣的表情,懷詞麵色也垮了下來。


    她道:


    “你很不服氣?”


    “是的。”


    “為什麽?”


    “因為我還有殺招沒有用。”


    “什麽殺招?”


    “悲喜無定。”


    “那你剛才為什麽不用?”


    “因為會死人。”


    嗯!


    懷詞見楚遺嚴肅的表情,不覺得他是在說謊。


    當下,她就更好奇楚遺這一招的威力了。


    隻是她不知道在楚遺心裏的想法完全是因為他自己還沒有完全掌握這一招,強行使用自己容易遭受反噬,再次陷入到那萬千的情緒中去。


    “你進步的確匪夷所思,如今你也有自保的能力了,楚州之行便多了份保障。切記,凡事莫要衝動,先學會保護自己。”


    落在身後的懷詞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楚遺的腳步也緊跟停下,他迴頭,語氣帶著幾分激動:


    “頭,所以剛才的你根本上是在考驗我是否有去楚州的能力嗎?”


    “哼,你錯了,剛才本宮是真的很想錘死你!”


    我擦。


    勞資孔雀開屏,自作多情了。


    頭還真是一位思想上很暴力的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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