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狀,告當朝兵部侍郎之子。


    一狀,告代天巡視的天巡寺。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不會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見到這種隻應該出現在說書人嘴裏的畫麵。


    懷詞微微側目,她也是意外的。


    那個平日裏吊兒郎當的家夥,今日似乎討喜了很多。


    這樣的局麵,是蔣丁幺事先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感受著周圍百姓投過來的目光,他長槍一揮,直接指向楚遺,大喝道:


    “賊子,你可知你今日所說會付出何等代價?”


    見狀,懷詞忙是站到楚遺身前。


    她心裏很清楚,今日自己存在這裏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楚遺的護身符。


    哪知道楚遺這一次竟然選擇要硬剛,他從懷詞身後走出,更是往蔣丁幺所在的地方再走幾步。


    他自信地笑著,說道:


    “寺丞大人這是準備殺人滅口?”


    蔣丁幺眯起狹長的雙眼,語氣變得危險,他說道:


    “什麽叫殺人滅口?本官今日於鬧市斬殺蠱禍人心的匪賊,是功,不是過。”


    蠱禍人心的匪賊?


    楚遺尋思一番,覺得也能說過去。


    那麽,他真的會動手?


    幾乎是在瞬間,楚遺就已經和識海裏的清絮開始溝通。他知道,如果對方真要殺自己,自己的修為完全就不夠看。


    清絮是他這一場鬧劇的底牌!


    “蔣寺丞,注意你的身份?你莫非真要當著我的麵出手不成?”


    懷詞麵色一寒,渾身氣勢散開。守一境中期紮實的修為在這一刻毫不掩飾,橫衝直撞地攔在她和楚遺的身前。


    感受到這股氣勢,蔣丁幺臉色露出了凝重。


    眼前這位殿下他惹不起,可也不能再放任那小子繼續說下去。


    是該做個選擇了。


    “殿下,天巡寺代天巡視本就有先斬後奏之權;今日,本官於鬧市碰到此等妖言惑眾之賊,自然該將其誅殺;還請殿下自重,莫要受這等賊子蠱禍。”


    話,蔣丁幺已經說的很明白。


    懷詞麵色變得難看,她走到楚遺身側,秀手一招,清冷長劍憑空而現。


    “蔣寺丞既然有如此決心,那便施展本事從本宮身上踏過去吧!”


    她的話同樣堅決。


    殿下?本宮?


    楚遺都沒有想到今日自己還能聽到這樣的大瓜。


    自己的上司,執劍司的懷劍正是公主?


    這確定不是開玩笑?


    還在楚遺想不透的時間裏,蔣丁幺已經抓住最好的機會。


    他,突然動了。


    長槍一挺,如蛟龍出海,目標直指楚遺眉心。


    這一槍,若是能中,絕對可以貫穿這人的頭顱,讓這人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


    這突來的一槍,灌注蔣丁幺宗師境的修為,而且角度刁鑽,幾乎不給懷詞任何角落出手攔住。


    “你敢!”


    懷詞沒有想到蔣丁幺竟是如此決心,這一槍來得太快,而且修為整整壓了她一個大的境界,她無力格擋。


    唯有,以攻止攻!


    此時的懷詞不會有任何的猶豫,長劍出手,目標正是蔣丁幺的咽喉。


    他若執意要攻,這一劍也有機會貫穿他的咽喉。


    可懷詞不會想到蔣丁幺這一槍的決心究竟有多重,麵對懷詞這同樣可能致命的一劍,蔣丁幺竟是不躲不閃。


    他要的是殺死楚遺!


    槍出無悔!


    電光火石間,懷詞心裏徹底明白蔣丁幺的打算。可她又能如何,她隻能是目送那一槍逐漸逼近楚遺眉心。


    死亡,近在咫尺。


    楚遺反應已經足夠快,可奈何這一槍的速度還是超過了他的想象。


    對方宗師境爆發出來的一槍,豈是那般輕易就能被躲開?


    “清……”楚遺正準備唿救,突然一抹鮮紅身影掠過。


    人過,留香。


    蔣丁幺在那鮮紅出現的時候,手裏長槍便被奪了去,而他整個人胸膛遭受一掌,被逼得步步後退。


    每一步,都將那地板踩碎。


    對方這一掌,力道可不輕。


    雲脂握緊手裏長槍,由衷地讚道:


    “多好的一槍,槍出無悔;在宣安城內,我曾經隻佩服何劍魁的槍法,如今,你算另一個。”


    這聲稱讚不假。


    蔣丁幺以宗師境施展出來的這一槍,槍出無悔,帶著誓不迴頭的槍意,槍意之剛烈,已經是非常難得。


    可惜,他的修為僅僅是宗師境,還是下五品境界。


    雲脂深深地知道,若蔣丁幺的修為進入上五品來到窺天境初期的話,這一槍,即便自己有窺天境中期的修為,也攔不住。


    “雲劍魁,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包庇此等妖言惑眾之人;你就不怕聖上怪罪嗎?”蔣丁幺的語氣充滿了不甘心和憤怒。


    這一槍眼看就要成功了,那家夥的頭顱也會在瞬間炸開,今日的鬧劇到這裏就可以打住。


    可為什麽這個小娘們要出手?


    果然,這些都是執劍司的安排嗎?他們不選擇明搶,用這種手段來和自己周旋?


    雲脂臉上露出一絲驚訝,迷茫地說道:


    “蔣寺丞,您這是說的哪裏話啊?我剛才可是為了救你,你難道看不出來我那一掌是擔心你被殿下的劍割破喉嚨嗎?”


    “何須你救,本官一身外功已經爐火純青,那一劍怎會要得我命?你剛才出手,分明就是救下此子!”


    “瞧你這話說的……我就是真的要救他,蔣寺丞又能如何呢?”雲脂還在笑,那俏顏如花的臉,一臉無畏。


    雲脂說出這話來,是不是就代表執劍司會和天巡寺正麵交鋒?


    看著站在四周已經對天巡寺成包圍之勢的執劍司眾人,蔣丁幺臉上多了些竊喜。


    今日,隻要執劍司敢和天巡寺正麵交鋒,來日朝堂之上定能讓執劍司一蹶不振!


    至於這個小子如今殺不殺都已經不重要了。


    “本官如今算是明白,你們執劍司今日前來便是不滿我天巡寺抓了你們這名半妖執劍衛,尋仇來了?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天巡寺是好欺負的主?”


    “來人啊。”


    “在。”


    “準備備戰!”


    “得令。”


    二十人的小隊伍手持長槍,身騎駿馬,一副如臨大敵的感覺。


    相比較起他們的緊張,雲脂一臉輕鬆,她懶散地對著執劍司的眾人吩咐道:


    “你們都看見了,蔣寺丞覺得你們威脅太大了些,都給我收斂點,全部都往後麵退兩步。”


    和天巡寺交手?


    雲脂沒有這樣的打算,她接到的通知是來這裏維護治安的。


    至於先前的出手,那完全是意外。


    誰讓那家夥托大,竟然敢在宗師境強者麵前晃悠,人家要是願意,可以隨隨便便捅你一百兩百個窟窿眼出來。


    執劍司眾人按照雲脂的要求各自往後退了退,他們和天巡寺拉開了足夠安全的距離。


    但雲脂待在了原地,她那個距離,不管是出手援助楚遺,還是出手製服蔣丁幺都是一個合理的距離。


    蔣丁幺如何看不出來。


    隻是看出來又如何,執劍司的劍魁雖然職位不及自己,可卻也是皇帝直接管轄,自己無權要求她做什麽。


    這一刻,蔣丁幺心裏升起萬般無奈。


    看來,唯有聽從當日殿下給自己的建議了。


    反正到現在,自己也算是和執劍司徹底撕破了臉皮,再也沒有什麽好顧忌得了。


    “來人,將那半妖帶上來;今日,天巡寺要當著眾人之麵,對半妖斬首,以示我天巡寺斬妖護衛大離之決心!”


    什麽!斬首?


    楚遺眾人麵色一變,沒有想到蔣丁幺居然要走如此一步?當真是已經喪心病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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