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書房中,光線稍暗。


    楚遺選擇坐在書房角落裏,最黑暗的位置。


    他正凝神細思。


    薛夫人是如何中這毒的?那人又和她說過什麽?


    這些都是今日楚遺必須搞清楚的問題,至於薛夫人體內那劇毒,楚遺暫時沒有辦法。


    隻能是托托其他人,看看有沒有解決的方法。


    “薛夫人,可否詳細地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也許是將自己內心這些日子最為恐懼的事擺到了明麵上來,薛夫人的麵色反而輕鬆不少。


    她低垂著頭,開始細細迴憶起來。


    “就是老爺屍體消失,你出現在薛家墓園那日;我本打算和有文一起過去看看你們調查的結果如何,我折返迴屋裏準備換件衣裳,卻不知那裏已有人等著我。”


    直接進到薛夫人屋裏?


    楚遺皺起眉頭。如果孤冬真把薛遠圖當成自己生死之交的朋友,怎會對薛夫人如此不敬?


    疑惑落在心裏,楚遺豎起耳朵聽薛夫人繼續說道:


    “那人是個江湖人士,沒等我唿救就將我製住,並強迫我服下一枚藥丸,也就是那毒藥。”


    薛夫人說到這裏,語氣變得怨恨起來。


    她頓了頓,繼續說:


    “他告訴我說我薛家的產業其實都不是我和婉婉的,隻要他願意,他隨時可以讓我們薛家一夜之間覆滅,繁榮不在……”


    薛夫人的語氣帶著惶恐,就像是擔心這件事真的會發生一樣。


    見狀,楚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種話,你第一時間會相信?”


    “我一開始自然不信,可隨著他將我薛家許多商業秘密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甚至我薛家的賬目他都能說得十分詳細,我就不得不信。”


    “可薛家的命脈都掌握在你們自己手中,你們也還需要擔心嗎?”


    楚遺還不是很明白,為什麽孤冬可以那麽信誓旦旦?


    商業這一塊,楚遺的確是缺了些天賦。


    薛夫人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少見的沒有鄙夷,她耐心地解釋起來:


    “遺兒,你有所不知;這些年來,薛家的產業其實大多數都是其他商家帶動發展,如果一旦其他商家不肯與我薛家合作,那我薛家就真的到了一落千丈的時候。”


    帶動發展?


    這不是把話語權都交給別人了嗎?


    薛叔為什麽會這麽做?


    楚遺想不明白薛叔的打算,他隻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覺得這樣的運行方式根本就不科學。


    也或許,薛叔對薛家本來就沒有抱多大的期待,讓其他商家帶動不過是為了解決薛家一家上下的溫飽問題。


    如果真是這樣,那薛家在薛叔心裏的分量似乎就不是最重要的。


    一個人如果沒有把家放在最重要的位置,那他會把什麽東西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了?


    楚遺暫時想不透,他追問道:


    “他還說了什麽?”


    聞言,薛夫人目光有些複雜地看了楚遺一眼。


    她道:


    “他最後告訴我,如果我可以將你請迴薛家,並將薛家交給你,他就可以饒我一命,也不會讓薛家一夜沒落。”這一點倒是和孤冬曾經和自己說過的話不謀而合。


    隻是孤冬真的是一個值得自己信任的人嗎?


    現在,楚遺懷疑孤冬那些話的真實性;至少,他說自己和薛叔是生死之交,就完全是扯淡。


    楚遺不相信哪一個人會對自己的生死之交如此不敬!


    “那他後麵還來過嗎?”


    “沒有。”


    薛夫人眼神暗淡下來,似乎已經接受這個事實。


    這些日子的折磨,早已經將她的那顆心折磨得粉碎。


    死亡本身就是一件讓人覺得可怕的事,可看著自己一點點死亡,就不光是可怕了,還有絕望,說不出的絕望!


    薛婉婉趕到書房。


    所幸,書房裏沒有傳來爭吵,而是安靜,安靜到薛婉婉懷疑這裏麵是否有人?


    她開口,試探地說道:


    “娘,楚遺,廚房備好了早膳,你們談完了嗎?”


    吱呀一聲,書房們被推開,楚遺麵色有些沉重地走出來,然後路過薛婉婉,直徑往外走去。


    這樣的一幕讓薛婉婉心裏一慌,忙問:


    “楚遺,你去哪?”


    “有事,早飯我就不吃了。”


    雖然他的表情有些不悅,可他還是迴答了自己的問題;那他到底有沒有生氣呢?


    熟悉楚遺的薛婉婉知道,如果楚遺真的生氣,是不可能迴答自己問題的。


    疑惑的她,隻能是把目光落到自己娘親身上,想從她那裏得到答案。


    薛夫人淺淺一笑,有些欣慰地說道:


    “婉婉,楚遺是你可以托付的人。”


    “啊?”


    薛婉婉愣在原地,像是石化一般;她不敢相信,自己還能聽見自己娘親說出這話來。


    他們到底在書房裏談了什麽?


    為什麽娘親會對楚遺的態度有這麽大的轉變?


    薛婉婉現在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有睡醒,現在依舊是待在自己的夢裏。


    至於薛夫人,她怔怔地望著楚遺離去的方向,腦海裏不斷迴想著楚遺剛才臨行時留給自己的那句話。


    “雖然我恨透了你,可你畢竟是婉婉的娘親,薛叔這一生唯一的妻子;你放心,我就算拚盡全力也會保你無礙。”


    她從來沒有發現那個以前懦弱的小子會有這樣的擔當。


    如果,以前的他能夠表現出這樣的一麵,自己或許就不會那麽討厭他了?


    可,一切如果都是沒如果。


    ====


    思思慵懶地躺在院子裏的椅子上。


    晨間的陽光溫和不刺眼,也不會顯得炙熱。


    最適合曬曬太陽。


    於是,她讓小月打著傘,曬著太陽。


    理由是,直接曬容易曬黑。


    “小月,你說今晚楚公子會來嗎?”


    “會的。”


    小月沒有想,直接說道。


    她知道自家小姐想聽到的就是這個答案。


    思思展顏一笑,卻又突然變得哀怨起來,她單手撐著腦袋說道:


    “可他昨晚都沒來。”


    “許是昨晚楚公子忙了些。”


    “忙?忙著勾搭其他小姑娘?”小月愣在原地,對自家小姐這話,著實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就在主仆二人對這曬太陽快要失去興趣的時候,有下人叩門說話了。


    “思思姑娘,有人要見您。”


    “不見。”


    思思拒絕得很幹脆,且不說這時間還是早上,就算是晚上她暫時也沒打茶圍的打算。


    她的心可都掛在那楚公子身上了。


    “誒,公子,您……您不能硬闖啊!”


    屋外剛響起下人的驚唿聲,院子的門就哐當一聲被人暴力地推開。


    那聲巨響讓思思和小月心裏一慌,可等他們看清楚來人究竟是誰後,又相繼鬆了一口氣。


    思思更是驚喜地跳起來,她小跑到來人跟前,有些撒嬌地說道:


    “這才早上就來了啊,是不是想人家啦?”


    可思思沒有等來他的迴答,她此時才注意到眼前這人此時的麵色是有多的嚴肅。


    嚴肅到讓人覺得恐怖,讓人覺得窒息。


    “怎、怎麽了嗎?”


    思思看著楚遺,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會是這樣一幅表情。


    “解藥了?”


    楚遺開口,語氣顯得陌生而又冷淡。


    解藥?


    思思迷茫地看著楚遺,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她問道:


    “什麽解藥?”


    “薛夫人身上所中的毒,解藥在哪?”


    “薛夫人中毒了?什麽時候?”


    “別和我裝了!”


    楚遺大喝一聲,一雙眼望著思思滿是絕情和憤怒。


    他望著思思姑娘,惡狠狠地說道:


    “你和他是一夥的,如今你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些事,你覺得我會信嗎?”


    他?


    孤副督嗎?


    思思姑娘臉上除了迷茫,還有委屈,眼裏也在此刻噙滿淚水。


    她泣聲道:


    “可我真的不知道嘛!”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憤怒讓楚遺對思思咆哮起來,這副嚇人的模樣把周圍所有人都嚇得戰戰兢兢。


    而在他跟前的思思則更是淚流如雨。


    “公子,我雖與他是一夥的,可思思對您也是真心的,絕對沒有對你撒謊。”


    “真心?這地方還能見到真心?”


    楚遺覺得這話簡直就是好笑。


    他一直都是這樣以為的嗎?


    此刻,思思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手用力揪著一樣,疼得快要忘記如何唿吸。


    她穩住有些搖晃的身體,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然後,她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襟,苦笑著說:


    “公子若是不信,大可現在就刨開思思的心,看看思思這顆心對公子是不是真心,看看思思有沒有在和公子您撒謊!”


    “小姐……”


    一旁的小月被嚇得麵色蒼白。


    憤怒的楚遺也沒有想到思思她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時間,他竟是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他知道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麽。


    就像是當初薛婉婉誤會自己一樣,此刻,自己也同樣這般誤會了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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