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說這個是做好最壞的打算,預備著等下若是真的元妃生產的沒力氣了,隻能是灌下藥效猛一點的催產藥了。外頭元妃的呻吟尖叫聲時不時的傳過來,高高低低的叫人揪心,王夫人神色有些害怕,薛姨媽在側也連忙勸慰,幾個人正在慌亂不堪的時候,小亮進來稟告了,“萬歲爺有緊要的軍務要處置,晚上不能來了,隻是叫這邊有什麽消息迅速的報過去,半個時辰報一次。”


    原本也不用皇帝來此的,若是皇帝來此隻怕是元妃那邊反而沒人照看了,薛蟠需要的是皇帝那邊務必要知道這邊的事兒,“聖上說有所需,隻要是薛大爺需要什麽,即刻叫宮裏頭什麽東西都一概送出來。”


    眼下這個時候倒是薛蟠權柄極大了,薛蟠點點頭,“眼下什麽都不缺,”為了今日之事,薛蟠差不多將禦藥房所有有可能用的到的藥材都搬運了出來,“先把這個娘娘胎位不正的事兒,通傳到宮裏頭去吧。”


    產房內宮女們進進出出的,眾人都很著急,薛蟠心裏頭也著急,這辛苦大半年了,終於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候,大半年小心謹慎才換來元妃一切妥當一切平安,可到了最後這時候又出了幺蛾子,不知道那裏突然著火,卻又驚動了元妃的胎氣,倒是鬧了今天這樣的局麵來,真是叫人生氣,但這會子大家夥都急,若是薛蟠再急也真的沒有辦法了,於是隻能是耐心坐著,一言不發,沉著穩定,這才讓賈母等人瞧見了薛蟠如此沉穩,倒是也放心了一些,覺得事兒沒有這樣的艱難。


    如此等了半個時辰左右,太醫又來報,“娘娘的胎位稍微正了一些,羊水也都破了,隻是奈何這龍胎還是出不來,娘娘的心太著急了!用力反而出不來!隻是出來了半個頭,還要請薛大人的意思,是要保大還是保小?”


    賈母聽到這話險些就要暈了過去,王夫人忙扶著又帶著哭腔喊著,鴛鴦忙給賈母緩和胸口,王熙鳳聽到這話也不免陣陣頭暈。薛蟠咬牙切齒,這又是一個送命題在自己麵前了,他冷冷橫了那太醫一眼,忍住怒氣慢慢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大小都要保,你且仔細著,娘娘是賢德妃,肚子裏頭的那位,乃是聖上第一位子嗣,母子二人無論是誰,有什麽差池,腦袋落地人頭不保,可若是母子平安了,加官進爵,就在眼前,孰輕孰重,你們自己個掂量著試試看!若不拿出自己個壓箱底的本事來,那麽你們的結局,就在今夜了,我逃不了,你們也一樣逃不了!”


    薛蟠說的如此冷血,那個太醫哆嗦一陣子,也不敢如何再分辨什麽,隻能是退下用藥用針,正殿產房之中元妃的喊叫聲漸漸的低沉下去了,透著一股子的不祥之兆,薛蟠想想在這裏頭實在是無法,於是對著王夫人說道,“姨媽這會子不是傷心的時候,您趕緊著洗了手換了外頭的大衣裳,就穿著接生嬤嬤預備下那些消毒過的衣裳進去,瞧瞧娘娘裏頭如何了。”


    王夫人忙點頭,於是探春和迎春忙給王夫人換下衣裳,這時候緊急,也不能夠找另外的地方於是隻能是在當地,薛姨媽也忙道,“不如我也跟進去瞧瞧,到底是怎麽迴事。我生養了你和你妹妹,到底是還有些經驗的。”


    薛蟠也點點頭,又命王嬤嬤也跟著進去,“到處瞧瞧,有什麽不妥的。”又盯住薛姨媽:“姨媽是關心則亂,你進去陪著,不可亂了方寸,也不要讓姨媽哭,若是哭了,娘娘一著急,更是不好!”


    薛姨媽答應下來,黛玉和寶釵忙給薛姨媽換了衣裳,又讓宮女上下噴了高度的白酒消毒,兩人和王嬤嬤一起進了正殿,宮女們丫鬟們拿著水盆陸續的端出來,都是刺眼的鮮紅色,邢岫煙也不知道去了何處,這會子才從外頭奔進來,“奇了,妙玉原本是會扶乩,我預備著厚顏請她來測一測今日的事兒,可到了櫳翠庵倒是一個人也沒有!”


    這會子薛蟠也顧不上那神神叨叨會預測的妙玉了,他還有更大的危機就在眼前,太醫們一起出來,這會子還有宮裏頭的接生嬤嬤一起出來,對著薛蟠一起稟告:“龍胎太大,娘娘又十分的驚恐,驚駭過度,龍胎已經卡住宮口大半個時辰了,若是再不下重藥催產,隻怕是龍胎保不住了!龍胎保不住,隻怕是娘娘也是一樣保不住!”


    薛蟠隻覺得眼前真真發黑,這話的意思,隻怕是真的要元妃保不住了,這之前預備好的猛藥,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的,但薛蟠實在是不願見到這以防萬一的出現,可偏生,他就是出現了!


    下了猛藥,胎兒當然是可以平安誕下,但藥性太猛,元妃必然是承受不住,這承受不住大出血就是近在眼前,這個時候的大出血,是大羅神仙也是救不了的!


    邊上禦藥房的早就熬好了藥,端了過來放在薛蟠麵前,賈母垂淚不說話,其餘的人都是神色淒慘,尤氏見到眾人不說話,咬咬牙,對著薛蟠說道,“大兄弟還是趕緊著下決斷才是!無論是大小,總是要保住一個的。這會子又沒有神仙,隻怕是救不了娘娘了!”


    薛蟠咬咬牙,預備著揮手進去讓元妃喝這個,但他突然想到了什麽,“神仙!對了!有神仙!”薛蟠疾步出了偏殿,站在滿是水跡的院子之中,朝著半空之中大聲喊道,“晦明!晦明法師!你這會子還不出現,隻怕是真的來不及了!”


    賈母等人很是吃驚,還以為薛蟠得了什麽失心瘋,朝著半空之中喊著什麽人,太醫們和接生嬤嬤麵麵相覷,又出來要逼問著薛蟠一定拿主意,若是薛蟠拿了主意日後有什麽差池和自己個無關。


    隻聽到薛蟠叫了幾聲,半空之中傳來了一聲美豔清脆的嬌笑,“無量壽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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