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明宮宮闕萬間,這樣的竊竊私語,就算是皇帝有心要整治,也是有心無力,竊竊私語還在繼續交談著,“這話是不能夠吧?眾人都說聖後老佛爺把這些王爺立起來,為了圖謀紫宸殿裏頭的那個位置,但我倒是覺得,也不至於吧?咱們老佛爺這膝下無人,現在雖然身子康健,可日後總是還要萬歲爺照顧的。”


    另外一個人連連冷笑,“你這鄉下的念頭,我勸你趁早打消了才好,你以為是鄉下家裏頭沒房沒田的,老太太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沒法子隻能是過繼一個來養老?老佛爺豈是普通人物!尋常老太太的想法,自然是不會安排在她身上,我且告訴你,這天家,是沒多少人倫親情的,最要緊的還是這身份地位,雖然如今萬歲爺說不讓那些王爺們迴來,可將來說不定什麽時候又要改了主意了。”


    “咱們且打一打賭?”


    “自然打賭,就賭出宮去,在東門劉瘸子那上好的桂花酒,一壇!”


    皇帝合上了折子,臉上有些疲倦,他問龐得祿,“隆卿到了嗎?”


    “王大人已經在外頭候著了,聽萬歲爺在批折子,就讓老奴不要驚擾萬歲爺,在廊下候著多時了。”


    “糊塗東西,”永和皇帝微微皺眉嗬斥道,“對著隆卿還這樣怠慢,趕緊請進來!”


    龐得祿出去通傳了,不一會王子騰就跟著走了進來,他如今是穿著大紅色的官府,上麵繡著一隻五彩斑斕的錦雞,這是二品官的服飾,顯然,王子騰已經從有名無實的侍讀一躍成為了部堂級別的高官,正如皇帝之前許諾過的那樣,王子騰憑借平定西南戰事的大功,得封一等將軍之爵位,這是很難的,畢竟王子騰不是長子,承襲爵位輪不到他,等於他就是給自己的兒子赤手空拳打下了一個將軍的爵位,日後幾代以內,可以說子孫衣食無憂了。須知道賈赦還不過是一等將軍,賈珍已經降到三等將軍了,且那是世襲,和王子騰這樣憑借軍功得來的,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何況,如今王子騰已經升官到了兵部尚書,這一樣是因為他知兵且得了大功的緣故,若不是這升官的日子尚短,皇帝說不定都想把他弄進政事堂來了。


    君臣見禮,皇帝賜座,“隆卿何時才能夠入政事堂來?”皇帝想到適才那鬧哄哄的樣子,不由得微微一歎,“如今滿朝之人,皆不是朕同道之人!”


    王子騰笑道,“聖上抬愛,臣卻不敢如此。”


    皇帝也隻是這麽隨便一說,他也知道實在是不可能,從未有人說就當過一任部院高官就可以入政務院的,“罷了,朕不過是有感而發,翁師傅在政事堂……哎,”皇帝臉色蕭索,“實在是幫不上什麽忙。”


    “翁師傅新到政事堂,有些事兒,不太清楚也是尋常,”王子騰昔日也受教過翁師傅,皇帝可以說他的不是,王子騰倒是不便說,而且翁師傅這個仕林清流領袖,有些時候瞧著迂腐了些,但振臂一唿,還是有很多人景從的,“何況他管的原本是禮部和翰林院這些,不是臣小瞧,這些地方沒多大用處,隻是翁師傅才迴政務院,許多事兒還不好多說話,但凡隻要萬歲爺吩咐,臣想,翁師傅是不會不做的。”


    這麽一說,皇帝也點點頭,“罷了,他原本也是這樣性子的人,不能夠辦什麽事兒,但在政務院裏頭,監督別人,挑挑刺也是好的,”皇帝輕笑,“這也是朕取其之意了。”


    王子騰笑而不語,皇帝又說道,“天竺的事兒,你那外甥,好不安靜,鬧了這麽一大熱鬧出來,真真是叫人無法收場!”


    王子騰迴道:“臣這個外甥,實在是胡鬧慣了,素日裏頭被臣的妹妹寵壞了,行事沒有什麽章法,日後迴來,臣必然嚴加管教,不讓他再惹是生非。不過,”王子騰一挑眉毛,“這一次行事胡鬧了,但事兒辦的不錯,這把天竺地麵上英國人大軍盡數剿滅,換做是臣也是做不到的。”


    皇帝聽到王子騰話中之意,還頗有維護,不由得啞然失笑,“隆卿你這個護短的毛病,可實在是了不得。”


    “不敢,”王子騰微微欠身,“舊年英人圖謀香格裏拉國,預備以此為跳板窺探我大越中華,其心可誅,隻是一直沒有找到證據,且英人勢大,閉著眼徑直說和自己無關,咱們沒法子也隻好忍耐下來,但事兒人家做的初一,咱們自然也可以還敬給他,兩國如今麵子上不好過不去,隻能是私底下辦,聖上派出鹹安宮的官學生到了天竺去,總不是想要叫他們教授天竺土人道德文章吧?如今天竺差不多鬧得天翻地覆的,這可是都是臣之外甥的功勞了。天竺越亂,大越越是安寧,如今天竺各地隻怕是要群雄並起,這樣說來,薛蟠這小子,應該是為大越立下大功了。”


    皇帝笑道,“舉賢不避親,說的是就隆卿你了。”


    “自然如此,”王子騰笑道。


    “隻是他們一時半會,朕還是讓他們繼續呆在天竺,畢竟這差事兒沒辦好。兩班大比,還未完成。”


    換成素日裏別的事情,王子騰必然是據理力爭,但今日聽到這話,王子騰倒是沒有什麽反應,隻是微微一笑。這時候換成皇帝驚奇了,“隆卿,你不是想著薛蟠速速迴來嗎?”


    王子騰哪裏不知道皇帝的心思,自然也知道為何讓鹹安宮官學生都留在天竺的緣故,“臣雖然愚鈍,但也知道朝廷的大計方針不可改變,雖然心疼外甥,卻也知道,玉不琢不成器。何況臣絲毫不擔心薛蟠的安全是否有保障,臣這個外甥,素來是心思多的很,又凡事謹慎極了,從來都是他占人家的便宜,不會說吃了虧去,”王子騰抓住任何機會要為薛蟠在皇帝麵前留下印象,“水淹,火攻,再加上這空城之計,雖然都是先賢故計,但他可用的不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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