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塗子拿了盤踞著的一條青蛇模樣的船點起來仔細看,隻見青蛇渾身青翠,小眼睛用芝麻鑲嵌,舌頭用的是牡丹花的紅色花蕊,小巧之外更是十分精致,放入口中,咬了一口,隻覺得一股清涼的薄荷清香帶著蜂蜜的香甜,一起湧入口中,糯米軟糯,口感極佳。


    小塗子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個年紀的孩子,隻怕還是最喜歡吃東西的,果不其然,他吃了一個,又拿起了裏頭最大的牛造型的船點起來,這是用麵發的,軟糯有嚼勁,內裏的餡兒是用的棗泥紅豆。


    “怎麽樣,”薛蟠見小塗子一下子吃了兩個,不由得笑道,“家裏頭的廚子也沒什麽可稱道的,隻是這些吃食,做的尚可,塗公公不要嫌棄的才好。”


    這是謙虛之詞了,“貴府的吃食比我們那裏還要好許多,怎麽會嫌棄呢?”


    “這也是說笑了,夏太監這樣尊貴的人,吃的東西必然是更好的,隻是大約不比我如此懶怠,隻是喜歡吃好的而已,”薛蟠笑道,“而留守府,要辦理的正經事兒更多些。”


    小塗子喝了一口茶,又朝著捧盒裏頭拿去,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麽,“我這偏了薛大爺的好東西,可實在是不舍得吃了,還要拿迴去孝敬夏爺爺呢。”


    “塗公公你就放心吃吧,我已經預備了兩盒,等會子您就帶迴去孝敬夏太監就是,”薛蟠笑道,“這一盒你用就是了。”


    薛蟠辦的妥帖,小塗子也放心大吃起來,“夏爺爺讓我來瞧一瞧,瞧瞧您這裏,場麵如何,生意怎麽樣,若是有什麽難為的,隻要和夏爺爺說一聲,他能幫的,自然是會幫忙的。”


    “如此就是最好,”薛蟠笑道,“你替我謝過夏大人,如今還沒有什麽別的難事兒,”薛蟠也不提玄緞捐的事兒,或許在他看來,這事兒根本不值得一提,“我知道這織造府,每年到了七夕節前,要另外再進獻應景的織造,今年要忙著萬歲爺的大婚,卻不知道這七夕的節禮,還要進上嗎?”


    “內務府那裏,還不知道如何,隻是沒有下特旨言明,應該也是要照例,怎麽,薛大爺的意思是?”


    “我那五叔,算起來和我是一樣的,算是初生牛犢了,也是第一次正經的執掌織造府,卻是不知道能不能完成這一次的差事?自然,我那五叔乃是手段厲害的人物,上進的織造必然是極好的,那麽,”薛蟠朝著小塗子眨了眨眼睛,調皮的說道,“夏太監若是能夠仔細審查,好好的選一選,看一看,別讓那些不怎麽樣濫竽充數的次品進獻給貴人,這想必應該是簡單的吧?”


    “這是自然之理,”小塗子笑道,“這事兒是我的首尾,到時候我幫著你,咳咳,我仔細審一審瞧一瞧就是了。”


    “說起來也是家門不幸,”薛蟠歎了一口氣,“五叔圖謀了織造府的差事,可他們沒有上好的供奉,日後出產進獻的玄緞隻怕是不夠好了,到時候織造府的牌子若是倒了,我豈不是千古罪人?”


    為了防止自己變成千古罪人,於是薛蟠第二日起了一個大早,穿戴整齊,李章已經套好馬車,朝著欽差金陵省大臣的府邸而去,薛蟠已經來過一次,甄寶玉卻是來過了薛府兩次,任何家裏頭的下人門子等都是最會看顏色的,知道薛蟠應該是這段時間比較在甄府得寵,特別是甄應嘉為了薛家之事,居然杖斃了外麵原本十分重用的管事何峰,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雖然大家夥不會給薛蟠什麽好臉色,但也絕不敢耽誤,連忙通傳了進去。


    甄寶玉顯然還是看重薛蟠的,不一會就遣了人前來迎接,薛蟠隨著來人一同到了書房,這裏是甄寶玉的外書房,內書房是在臥室邊上,那裏是正經的內院了,薛蟠不適合進去,故在此見麵,兩邊坐下,甄寶玉顯得十分高興,“今日起來,就聞見喜鵲喳喳叫,原來是世兄來了。”


    “不敢,實在是惡客,”薛蟠笑道,“沒有拜帖,這臨時興起就來了,還好世兄不怪罪,願意這早上就起來接待於我。”


    “世兄前些日子送來的好果子,家母和舍妹十分喜歡,自己用了一些,又進獻到了佛前,好東西可實在是不敢專享。”


    甄寶玉聽著這話,笑道,“愧不敢當,實在是借花獻佛,不曾想世兄還迴了東西給我,我自己也不敢擅自用,獻給了老祖宗,老祖宗也十分稀罕,從未見過那白玉桑葚。”


    甄寶玉嘴裏的老祖宗,卻是甄應嘉的母親,她的來頭不小,算是金陵省第一尊貴的老人家了,薛蟠連忙說道,“可是真的?得了老太太的嘉獎,可是比什麽都要好!”


    “那裏還有作假的道理,”甄寶玉說道,“今日老太太去棲霞山禮佛了,不得見,下次世兄來,我也請你去見一見老太太。”


    薛蟠今日不是空手來的,帶了一個紅木盒子,“如此就是最好,”複又閑談了一番,“不瞞世兄,今日前來,一來是答謝世兄前些日子在先父出殯禮上的援手幫助;二來,”薛蟠拍了拍那放在自己邊上的木頭盒子,“是想借著世兄的麵子,再去求見一次甄老大人,把這盒子裏頭的東西獻給老大人!”


    甄寶玉是有些不耐煩這些人情世故的,聽到薛蟠想要借自己之手尋鑽營的路子,並不是真心交朋友,臉色就冷了三分,且聽到自家老子,不免有些頭暈不耐煩起來,“世兄你這是要做什麽?家父是一概不收禮物的。”


    “這不是禮物,是利國利民的要緊東西,”薛蟠神神秘秘的對著甄寶玉說道,“世兄可還記得,我之前說過,五房和八房搶了我的東西,無論如何,是一定叫他們吐出來的,這裏頭的東西,就是讓他們把我的東西都還給我的最大王牌!世兄若是想看這一出好戲,還是要再幫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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