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這低沉的男聲,還有溫暖的雙手撫摸著她的臉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臉頰上有微微濕潤。


    是眼淚嗎?


    模糊的視線讓她看不清楚麵前男孩的臉,隻是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


    很熟悉。


    卻又想不起來。


    “痛!”


    本能地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蒼白的臉色顯得格外可憐,心悸的毛病跟隨她這副病體多年,捂住了胸口,如同千蟲萬蟻在啃噬著她的心。


    那雙大手包裹住了她冰涼的雙手,容澈手心的溫度傳遞到了她的掌心,背後讓她有了無限的安全感。


    “快來人啊!公主出事了!”


    “快傳太醫!”


    容澈隻覺得懷中的女子身子輕飄飄的,骨頭硌著都難受,而身後的兩個侍女立刻從他的懷裏將舒紅纓接了過去。


    張嬤嬤也愣住了,這病秧子公主觸了他們家公主的黴頭,皇上可別怪罪到娘娘的頭上啊。


    舒雅滿臉不耐,她母後是皇後,那死病秧子三天兩頭請太醫呢。


    休想把這事情推到他們的頭上,說起來,也是舒紅纓這病秧子自己沒用,輕輕推一下就昏了。


    “來人,把這個不知死活的質子給我綁起來!”


    慌亂一片,趁著這個機會,舒雅吩咐著身後幾個太監。


    舒紅纓她現在動不了,難道這個卑賤奴隸質子她還拿捏不了嗎?


    容澈望眼欲穿,看著舒紅纓被侍女帶出去的背影,癡癡地望著,完全將舒雅說的話拋在了腦後。


    隻求,隻求纓兒能平安。


    幾個年長的太監團團圍住了容澈,將他像是垃圾一般拖動著,一路上將他拖到了舒雅的長春殿,


    舒雅從身後拿出了各種各樣的刑具,對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後渾身塵土汙穢的質子容澈。


    “你今日觸了我的黴頭,可不會像前幾日,隻是用浸了鹽水的鞭子抽你了。”


    舒雅居高臨下,見他沒有絲毫的反應,鞭子稀裏糊塗地往他的臉上甩過去,他不管怎麽鞭打,都不出一點兒聲音。


    不到一會兒就變得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你還真是多管閑事,你看看舒紅纓,她能來救你嗎?”舒雅冷哼一聲,“前幾日給你穿了琵琶骨,你竟然都不長記性!”


    她蹲下身去,一把拽起了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警告,“我告訴你,你隻能是我的奴隸,竟然吃裏扒外,信不信我讓你餓死在你的嘉福宮裏,和那些冷宮妃子一個下場!”


    容澈不予理會,發絲垂落遮擋住了他的臉,以至於舒雅看不到他的表情,滿腔憤恨,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就像是一隻頑強的小獸,那雙清澈的眼睛裏帶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成熟和恨意,就像是燃燒著熊熊的烈火,終究有一天,會將他仇恨的人全部燃燒殆盡,滿是血汙的臉頰依舊可以窺見他的俊逸。


    舒戎站在一側,卻能夠感覺到容澈身上散發的憤恨,這個小奴隸,前幾日還沒有這麽大的怨恨。今日是怎麽了?


    隻是那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皇妹,皇兄今日教你玩一個更好玩的東西。”他走過去,拍了拍舒雅的肩。


    “真的嗎皇兄!快教教我!”


    “帶這個奴隸,去馴馬場。”舒戎轉身,吩咐著身後的幾個侍從和太監。


    **


    馴馬場中。


    容澈被一群太監用繩子捆在身體的各處,粗繩子捆在脖子上,雙手,還有雙腳上。


    一塊空曠的尋馬場上,響起了一陣嘈雜的嬉笑聲,而舒戎和舒雅兩兄妹,正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


    “這啊,這就叫,五馬分屍!”


    “哈哈哈!”


    “你們可悠著點,可別真把他給五馬分屍了!”


    舒雅笑得開懷,冷漠得可怕。


    日頭正盛,明媚的陽光照下來,而舒戎和舒雅坐在亭子裏,身邊的奴婢給他們扇著風。


    一群嬉笑聲圍繞在他的耳邊,抬頭仰望著天空,他的身體猶如一個玩偶,被一群太監肆意辱罵和玩弄著,但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們都駕輕就熟。


    狗仗人勢的閹人!


    一群太監手裏揮舞著馬鞭,架著馬,而五匹馬在太監們的指導之下朝著四處奔騰。


    容澈雙手雙腳和脖子上捆縛著的繩索,順著地麵的摩擦和那五匹馬的身體是緊緊地連接在一起的。


    由於五匹馬的你追我趕,他時不時如同敝履一般被灰頭土臉地在地上拖動著身軀,在極快速的拖動之下帶起了一陣陣的灰塵。


    而那群太監覺得不盡興,可主子不發話,他們也不敢說什麽。


    畢竟這是南疆七皇子,弄出人命來被陛下知道了也麻煩。


    太子說了,私底下隻要不弄死怎麽玩都行。


    舒戎遠遠地看著,想起了方才那如狼一般幽深陰沉的眼神,讓他的心更加凝滯了一下。


    隨即那群太監受到了舒戎的眼神授意,用馬鞭鞭打著五匹馬的屁股,繩索很快就在空中被繃直了,而少年那單薄殘缺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身體,就順著繩索的拉力而整個身體被吊在了空中。


    隨著馬不堪於那繩索的束縛還在拚命地往前麵跑,對於他四肢的牽扯就更加可怕了。


    這種痛苦,是極為痛苦的,就像是四肢百骸之間都被牽扯著,這種刑罰,在實施的時候,真的就是將人活生生地扯斷了雙手雙腳,還有頭顱。


    手心裏,攥著一張手帕。


    那是他抱著纓兒的時候落到他的手心裏的。


    他便眼疾手快地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嗅到了一絲少女的芳香,他被血汙汙濁的眼睛頓時間有了一絲光亮。


    牙關緊閉著,容澈仰起了頭,繩子緊緊地勒住了脖子,緊緊貼住了他的下頜骨,勒出了一道道的青紫色的痕跡,可是在這個時候,他依舊不忘記用仇視的眼睛盯著遠處,那在享受著宮人伺候的兄妹。


    **


    日落西山,夜色西垂,金福殿裏皇帝舒弘毅的輦轎早早地到了,皇帝震怒,眾太醫紛紛給昏迷之中的公主診治,絲毫不敢怠慢。


    等到舒紅纓從金福殿裏醒來的時候,舒紅纓緩緩睜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家父皇那張臉。


    “好些了嗎?”


    看著那多年沒有見到的父皇,舒紅纓終究是忍不住地哭出了聲。


    俊逸的臉龐,絲毫沒有病入膏肓的衰老,舒紅纓隻覺得恍如隔世。


    坐起了身子一把抱住了父皇,哭哭啼啼地說著,“父皇.....父皇....纓兒真的好想你啊....”


    但是聽著女兒的哭聲,心也一下子跟著軟了下來,拍著她的後背說道。


    “乖,乖纓兒不哭了,都九歲了還在哭哭啼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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