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大義?”


    此話一出,就連風揚雪都怔愣當場。


    這麽久以來,人人都忌她怕她,卻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的敬她。


    白楚楚看得出,她不是真的性情殘暴,隨意殺人隻是她變相守護自尊的一種方式。


    天下眾口是堵不住的,可她手中有權力,那就統統殺光。


    “公主大義!”


    站在高位的顧炎,適時帶頭高唿埋首作揖,當下所有人隻得共同山唿“公主大義!”


    一浪高過一浪,整整齊齊。


    風揚雪的眼神變了,白楚楚心中長舒一口氣,這一步棋果然走對了。


    緩緩放下手中的劍,風揚雪也並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把白楚楚丟在原地,迴到自己的鳳榻上。


    隻是不再懶洋洋躺著,而是整理儀容,趕了這個新寵陳永站在一旁伺候。


    雙眼不再迷離。


    陳永察覺到自己的風頭此時已經完全被白楚楚搶了去,心中不甘,便又進言。


    “公主,奴聽說淩將軍文墨一流,不知今日能否在這百花宴上賦詩一首,助助興?”


    “陳公子,在下要是沒記錯的話,前幾月,在常春樓同肖公子切磋文墨勝出的便是你吧,怎麽?今日又技癢難耐,要重出江湖了?”


    這肖公子是常春樓的頭牌,本也是名門之後,可因其父與外邦勾結,意圖謀反,滿門被屠,隻留了他一個一直養在外邊見不得光的私生子,無依無靠就投了風塵。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


    好家夥,這都是上層子弟的百花宴居然混進了楚館之流。


    聞聽此言,風揚雪的原本眯起的笑眼,有了肅殺之氣。


    她最討厭楚館。


    這裏頭的男人,可是男女通吃。


    “你去過常春樓?!”


    鳳揚雪的鳳眸裏盛滿了滔天怒意。


    “公主,奴隻是,同那肖公子學了幾天伺候人的技藝,未曾同他有別的往來啊。”


    陳永大驚,冷汗都下來了,拚命磕頭,一腦子門血。


    不愧是混跡過各大娛樂場所的小王子,顧炎出手又準又狠,隻打七寸,白楚楚忍著笑,暗暗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顧炎同樣收到誇獎,得瑟迴了個飛眼。


    這些私下的小互動,全都一點不落,進了淩銘熠的眼睛裏。


    他的臉色不自知的黑了下來。


    風揚雪略微沉吟片刻。


    “這肖公子,便是那傳說文墨屬第一的肖雲清吧?”


    “行,陳永,如果你能贏了淩將軍,本宮就饒你一命。”


    風揚雪拿起杯子,嗅聞一番,頗有興致地嚐了口進貢的槐花釀。


    “開始吧。”


    白楚楚眼見著陳永頗為悲壯地滿臉是血的起身,咬牙切齒站在自己麵前,如同風揚雪從籠中放出的一條瘋狗。


    如今人人都知道,這陳永是從這常春樓教養出來的,是不入流的東西,風揚雪明知如此,還要讓他同自己比,便是一種侮辱輕蔑。


    這比試要是自己輸了,那就是連這下九流的都不如,傳出去淩銘熠就要名聲掃地。


    風揚雪唱這一出,白楚楚著實有些看不懂了。


    難道剛才自己的表現,風揚雪不滿意。


    既然是要比,白楚楚一定要贏。


    “今日是百花宴,那便以花為題,吟詩一首,由當朝大儒馮九齡老先生評判。”


    這馮九齡乃當朝太傅,偶爾到公主府上給公主講講經史。


    經由顧炎介紹,白楚楚才注意到了側坐一旁的須發皆白的老頭,十分符合學者大儒的刻板印象。


    不過這老頭此時已經睡著了,滿臉通紅,鼾聲如雷,抱著的酒壇子“哐啷”落地,他才驚醒過來。


    “馮先生,起來上班啦。”


    顧炎拍了拍這糊塗老頭,遞過一方手帕給他擦擦口水。


    這老頭才醉眼迷離望向二人,目光觸及到白楚楚時,旋即一愣,擦了擦眼睛又看,撲通一聲下跪,五體投地,口中喃喃,無人聽清。


    “老先生,可是認得我?”


    見這老頭看到自己一整個失魂落魄的反應,白楚楚顧不得場合,當即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不認識,是老朽喝多了,一時失言。”


    老頭說話有條理了很多,目光閃躲,明顯是清醒了不少。


    他顫巍巍迴到座位上,理理衣袖。


    陳永清楚自己的作用,矛頭直指白楚楚,開始發難。


    “姓淩的,別拖延時間了,要是做不出來就早點認輸。”


    “你行你上啊,打嘴炮算什麽英雄好漢?”


    “哼,好,那就讓你見識見識。”


    陳永來到眾人麵前,清清嗓子。


    “公主剛才所喝的槐花酒正是小人家鄉千葉郡所供,那便以這槐花為題,賦詩一首。”


    “花開簌簌滿枝黃,蟬鳴破雨驚曉涼。


    馥鬱清香魂入酒,香腮滿度添紅妝。”


    “不錯,是好詩,真有幾分才情。”


    馮九齡頻頻點頭,評價不錯。


    “馮先生,竟然沒有大肆批評,看來這個陳永確實文采斐然,有些本事。”


    “是啊,能入馮先生法眼的,整個風月朝怕是都找不出第二個。”


    “看樣子這個陳永是贏定了。”


    在場的眾人竊竊私語。


    要知道馮九齡平時看任何人都不順眼,說話難聽,能有這樣的評價,實屬不易了。


    陳永有些飄了。


    “淩銘熠,我要是你,現在就直接投降,跪地磕頭,省的一會兒自取其辱。”


    “陳永,還沒分出勝負呢,一會兒到底是誰自取其辱還說不定呢。”


    “我也來做一首。請馮先生品鑒。”


    白楚楚麵向馮九齡,恭敬作揖。


    馮九齡頗為不自在,低下頭不看,往後縮了縮。


    白楚楚更加確定了,這個老頭很心虛。


    他應該也是知道點什麽。


    是不是也應該找個由頭兒,從這個老頭的嘴裏套套話?


    這老頭愛酒愛詩,先表現表現震震場子。


    白楚楚愛梅,因為母親的名字便帶有梅字。


    從此隻要讀到關於梅的句子,她都能毫不費力記住。


    落梅,殘梅,雪梅,字字句句,都是母親的影子。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


    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裏春。”


    “散作乾坤萬裏春……好啊,好啊。”


    馮九齡連連驚歎,反複咂摸,站起身來到白楚楚麵前,反複打量。


    那是惜才的目光。


    “高才壯采,思之無限,立意高遠。”


    “這詩有題嗎?”


    “有,叫白梅。“


    “白~梅~”


    馮九齡皺眉。


    “您可知邊陲嶺南,白月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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