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攔下一個逃迴來的漢軍,“為何看不見陷馬坑?”


    “迴睿主子話,明軍挖的坑密密麻麻,每個都有鍋口大小,下麵用樹枝橫著,鋪以幹草,上麵用泥土覆蓋,一點也看不出來。”


    原來如此!好歹毒的尼堪!


    多爾袞盯著場地中一片人馬屍體,沉著臉說道:“這夥明狗果真異常狡猾!須得讓炮隊來!”


    “二哥!炮隊尚在五十裏外的鬆山,現在去搬運不知來得及否?再說對方躲在土牆後,炮擊未必有用!”


    “不!十五!有用,讓炮手用霰彈。使得對方無法抬頭,然後……”


    “然後就從大路上直衝進去!區區一百多步,眨眼便到,隻要殺入陣中,這夥明狗死定了!”


    多鐸興奮地接上,“待我問問祖可法那幫尼堪,潮水什麽時候退去,能不能趕在退潮前運火炮來。”


    隨即差了一名親衛去打聽。


    不一會,親衛跑迴來,“迴豫親王,今日是三十,水下道路該在子時正中後可行人。”


    多鐸看了一下籠子裏五隻老貓的眼睛,再看下西邊掛在大山頂上的夕陽,


    “好!來得及!尚有三個多時辰,拿本王的令旗讓恭順王火速用馬匹將小炮全部運來。”


    “遵命!”


    天色漸暗,雙方暫時和平,各自準備晚餐。


    郭少靖咬了一口土豆忽然開口,“金帥!祖大壽想弄死你!”


    “啥?郭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啊?”正吃烤玉米的金家父子吃了一驚。


    “因為利益!皇上任命金帥為寧遠團練總兵,分走了一部分原本屬於關寧軍的利益,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祖家與吳家必然早就對金帥恨之入骨,趁著這次機會,落井下石。”


    金國鳳驀然將臉一沉瞪大眼睛,“什麽!郭大人你莫要危言聳聽挑撥離間!祖帥與吳帥豈是那種人?”


    “金帥先莫心躁!耐心想想今日發生的事,祖澤宇既來相助守城,可他又幹了什麽?”


    “這個癟犢子玩意兒!”父子三人同時大罵。


    郭少靖不緊不慢地說道:“自從己巳之變後,或許更早,遼東兵將早已變成一藩鎮,與大明朝離心離德。想想當年大淩河之戰時,遼東兵將的表現便可知本官並非危言聳聽。”


    金家父子黙黙迴憶,若有所思。


    “本官猜想,祖大壽現在應該已寫好軍報腹稿了,內容就讓本官預測:建奴圍攻鬆山堡,總兵金國鳳自恃勇武貪圖戰功,不等錦州寧遠兵將趕至,悍然出城與建奴野戰,不敵!欲返城,卻被建奴大軍斷了後路,隻得往西欲退往塔山,建奴騎兵尾隨緊追,兇多吉少。鬆山城無人指揮,終落入奴手。城內軍民無一幸免!”


    金國鳳狠狠一拳砸在土牆上,“這!這是惡人先告狀!”


    “對啊!就是惡人先告狀!金帥丟了鬆山城,依軍法定然斬首。所以本官讓金帥在我民團中落腳。”


    “這!這!這!郭大人的好意金某心領了,可金某不甘心從此活在黑暗中,再也見不得光。定要上京城申辯一番!”


    “申辯有何用!重要的是金帥確實丟了鬆山城!這是事實。”


    “唉!唉!唉!”


    “難道萬裏大明,竟沒有我金某一個容身之處?”


    金家父子連聲歎氣!一臉無可奈何!


    “金帥莫要耽心,本官已替你們想到一個好去處!金州東北兩三百處有一座海洋島,離岸一百多裏,十裏方圓大小,足能容納幾萬人。住在島上神不知鬼不覺。”


    “地方倒是好地方!可金某與將士不甘心啊!就這麽被祖大壽陰了!”


    “金帥莫要灰心,耐心在島上住上幾年,本官會替金帥弄來人口,安心練兵,將來掃平建奴之日便是出頭之日。”


    “哦!郭大人認為大明能掃平建奴?”


    “當然!如今朝廷有錢有糧,各地軍隊實力迴升,又清除了大多數髒官,剩下的髒官也不敢伸手。


    國力很快就會恢複,不光建奴要掃平,倭寇與紅毛夷統統要消滅!金帥耐心等待,最多六七年,定能重返大明!至於祖大壽吳襄之流,如不認清形勢,也一並清除!”


    “好!金某相信郭大人!咱這兩千人就上島去!”


    …………


    壕溝另一頭,一群清八旗皇親國戚圍坐一處。


    多爾袞割下一片羊肉吃完,一刀捅在羊身上,


    “十五!趁著今晚天色伸手不見五指,漢人大多有雞蒙眼,不必等到火炮送來,選上五百披甲勇士與五百漢軍腳底包棉順著大路直衝進去。”


    齊爾哈朗點點頭,


    “睿貝勒言之有理!其實有火炮也不一定好使,明狗隻要躲土牆後,炮子一樣傷不了。照樣可以往外扔震天雷。”


    “鄭親王說得對!所以一千精甲須得分散一些,免得一炸一堆,待到悄悄摸到木橋口再一湧而入,明狗想炸也來不及了。”


    “不不不!不能披鐵甲,披著鐵甲走路發出聲音,不如讓勇士與漢軍穿一層鎖子甲一層皮甲,如此方才穩妥!”


    “對對對!”


    果然人多智慧多,幾個能征慣戰的皇親國戚你一言我一句,便將晚上的偷襲計劃製定得妥妥當當毫無破綻。


    …………


    呦吼!居然想在灑家眼皮子底下玩偷襲!


    看著夜視望遠鏡中鬼鬼祟祟走過來一大群韃子,郭大人笑了。


    將望遠鏡交給身邊的水師營營長馮二柱,輕聲說道:“你來指揮,我去陪金總兵聊天。”


    金家父子三人圍在一個火堆邊,翻烤著紅薯玉米,準備明後天船上吃的幹糧,空氣中彌漫著誘人香氣。


    看見郭少靖過來,連忙打個招唿,


    “郭大人來啦!剛才俺去看了一下,再有一個時辰便能過去。”


    “哈哈哈!好!終於要擺脫韃子的糾纏了!還有那幫討厭的漢軍韃狗!”


    郭少靖故意放開喉嚨狂笑,髙聲說話,麻裨來偷襲的韃子。


    都快要死到臨頭了,竟敢罵我們韃狗!等會定要剁下爾等狗頭!這支明軍一看便知沒有夜戰經驗,火堆都在防守圈內。


    透過橋上這處缺口,影影綽綽看見很多人在走動交談什麽,也不知在壕溝外設置幾處火堆照明!還有這座木橋為什麽不燒掉?白白留著讓對手方便在黑暗中偷襲!


    暗中來偷襲的漢軍聽見遠處有人在罵自己,心中立即給對方找出幾處防守上的錯誤。


    暫時先忍住,等會讓你哭著求饒!


    離橋隻剩三十步了,再走上十步便可以往前猛跑,一舉衝進明軍防守圈,大殺大砍。


    而對方明軍卻依然毫無動靜,隻顧高聲罵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呯!”


    馮二娃舉起手槍朝天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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