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慶宮中,昏君一如既往,勤勤懇懇忙著批閱成堆奏疏。


    外麵雖有韃子橫行霸道,三大軍頭投降,無數城池失陷。


    不過好歹雙方互有傷亡,軍中時有捷報傳來,前前後後已經擊斃好幾千真奴,與以往不敢交戰動輒潰敗完全不同。


    數百萬老百姓也早早躲起來,逃過一劫。


    果然!隻要軍餉糧食充足,咱大明也能與東奴鬥個你來我往。再等上幾年,想必能正式擊敗東奴,收複遼東!


    心中想著未來好事,讓昏君的心情不是那麽糟糕,才有心情批閱奏本。


    …………


    “萬歲!張寶珠有罪!”


    張皇後來到崇禎麵前款款下跪!後麵王秘書長也趕緊撲通跪下。


    “啊!皇嫂這是幹什麽呀?出什麽事了?快先起來!”崇禎禁不住大驚失色。


    “不!萬歲!先聽寶珠說完。”


    “好好好!皇嫂會有什麽罪,但說無妨!”


    “陛下!寶珠私自收下了兵部眾官獻於萬歲的十六萬兩銀子。”


    “這!兵部給朕送銀子?”崇禎一愣,不知其意。若是以前,昏君定會高興得不得了,如今內庫中數百萬金銀,十六萬不過是小數,早已不致動容。


    抬頭忽然瞥見王承恩跪在地上,賊頭賊腦地偷偷朝自己看了一眼,兩人一對眼,這老小子慌忙低下頭去渾身簌簌發抖。


    原來是這廝在搞鬼。


    “承恩!想必是你出的主意,你來說。皇嫂先起來。”


    一個小宮女奔上去攙扶,張嫣順勢而起,旁邊早有宮女搬過一隻繡凳讓太皇後坐下。


    王秘書長卻不敢起身,跪行來到皇帝禦案前,雙手將塘報奉上,“聖上!闖賊衝入西安城,擄走秦王殿下與半城百姓,還將城中財物搬空。”


    “什麽?”


    崇禎勃然大怒臉色巨變指著王秉筆,雙眼暴睜,惡向膽邊生剛要發作,


    “陛下息怒!”張皇後及時開口,迅速給皇帝使了個眼色。


    “承恩!你先去兵部把楊愛卿喚來。”


    崇禎知道皇嫂有話要說,便將王伴伴支走。


    “奴婢謝過陛下!”


    王承恩暗唿好險,幸虧有太皇後護著逃過一劫!趕忙起身拔腿溜之大吉。


    ………


    “陛下!此次秦王被擄真怪不得兵部與孫督師,要怪就怪東虜入侵。”


    崇禎此時也冷靜下來,


    “皇嫂說得有理,若非東虜入侵,秦軍不會調出西安,流寇也沒膽子敢攻打西安城。”


    “萬歲!若不是連年遭遇天災戰禍,大明也不會有那麽多流民,沒有流民也就沒有了流寇。”


    “皇嫂說得對,但是把責任推給天災戰禍也不盡正確。遭遇天災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朕屢次詔令天下士紳富豪捐糧損物賑濟災民,響應者寥寥。


    據孫閣老所上奏本,皇兄之前所加征的遼餉,到地方官員中已翻了好幾倍,讓百姓如何生存,本來就那麽少一點地,遇上天災顆粒無收,還得征收巨額的額外稅賦,換誰不逃!換誰不加入流寇啊!


    更可氣的是,朕的那些親戚藩王郡王手中掌握著海量土地糧食卻一毛不拔,眼睜睜看著百姓因饑荒逃離本土以致田地荒廢,他們反倒喜聞樂見,如此又可以用便宜的價格把土地買下。


    朕的親戚兼並了無數土地,卻也不想想,沒有了擁護大明的百姓還有朝廷嗎?沒有朝廷護著,皇親國戚不過是砧板上的肥肉任憑人宰割。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崇禎越說越激動將心中所有不滿一股腦地發泄出來,語氣越發高昂。


    忽見張皇後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似笑非笑,猛然醒悟按照自己剛才的說法,自己那幾十上百萬皇親國戚統統該死。


    “咳咳咳!”


    昏君假咳一陣喝了一口參茶,“皇嫂!朕剛才是不是說錯了?”


    “不不不!聖上剛才說得對極了,皇親國戚與貪官贓官佞臣合夥啃食大明朝的血肉軀體,使我大明積弱多年,招來外敵窺視。如今流寇無意中替大明除掉了一個禍害,我大明實在是因禍得福啊!”


    “哈哈哈……!”


    昏君忍不住將口中參茶噴出,放聲大笑。


    “皇嫂與少靖的說法一模一樣,你們莫非真的是親母子?”


    崇禎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少靖兩年前就說韃子與流寇在幫朕鏟除毒瘡毒瘤,若是沒有了此等膿毒,大明必然中興!隻是可惜秦王府中的財物定然被流寇卷個精光!”


    “哦!靖兒也是這麽說的,那太好了!咯咯咯……!”


    張皇後興高采烈笑得前俯後仰,兩個小宮女慌忙在身後扶住,生怕太皇後摔個四腳朝天。


    “如此可說明本宮與靖兒這母子緣分乃是上天注定!那些財物確實可惜,好在咱們也有不少金銀了,足夠宮內各項開支。”


    兵部那邊眾人嚇得魂飛魄散,皇宮裏叔嫂兩人卻歡喜之極。


    …………


    王承恩趕到兵部,眾人刷一下將他團團圍住,一雙雙炯炯閃光的眼睛睜得賊亮,緊緊盯著王秉筆那張老白臉,想從他臉上看出些名堂。


    隻可惜王大秘書長此時氣尚未消,沉著臉一言不發直走進內室,見楊嗣昌還躺在那兒閉著眼挺屍。


    還在裝死!大王公氣不打一處來,一個雪亮白眼如鋼刀般殺過去,好似兩道閃電刷刷劈在楊尚書那張令人又憎恨又厭惡的臉上。


    沒好氣地說道:“好啦!沒事了!聖上有請楊閣老進宮問話。”


    一聽說沒事了,楊嗣昌緊閉的雙眼忽然睜亮,滴溜溜三轉,“王公!此話當真?”


    “咱家什麽時候說過假話!”


    一聽此言,老楊徹底放心,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下床穿戴整齊,朝著老王一揖到地,“多謝王公援手!楊某定當重謝!”


    “楊閣老無須客氣,咱家不過一跑腿,要謝就謝太皇後,是太皇後救了大夥啊!”


    兵部眾人遙對太皇後一番感恩!才放下心來,卻不知噩夢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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