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寧知微直接拒絕了跟蘇明瑾結盟。


    與虎謀皮,焉有其利。


    大家都沒有意見,蘇明瑾的身份太特殊,前朝皇室餘孽,跟他加盟,有如沾了屎殼子,惡心人。


    蕭臨風開口說道,“我讓手下重點關照蘇明瑾。”


    他是錦衣衛指揮使,錦衣衛遍布全國各地,負責打探情報,監督百官,監聽民間動向。


    縱然,他離了京城,但這一支力量依舊握在他手裏。


    曾經新皇想要,但被他幾句話勾起了疑心,擔心掌控不了,索性重起爐灶,推出身邊的太監建立東廠。


    容靖插了一句,“讓人試試,能不能搞到炸藥方子。”


    “行。”蕭臨風微微頜首,“輿論也得跟進,得民心者得天下。”


    他這一支錦衣衛搞輿論,那是最拿手的。


    這一次,朝廷來勢洶洶,征西大將軍號稱帶了二十萬大軍,直往西北而去,誓要滅了寧氏一族,活擒寧知微。


    大戰將至,氣氛緊繃,全天下都關注著這一戰。


    “朝廷太過分了,西北不是造反啊,隻是要一個答案,一個讓他們信服的答案,不給就算了,還非要將人家滅族。”


    “這些事情都是真的,怎麽迴複?惱羞成怒了唄,朝廷不做人啊。”


    “寧家駐守邊關兩百年,換來的卻是這種下場,太讓人心寒了。”


    “連這樣的忠烈之家都不肯放過,他日又怎麽肯放過我們庶民?”


    “哎,要怪就怪靜寧縣主,怪她太能打了,怪她守住了邊關,怪她把金國打敗了,壞了皇室的布局。”


    “這是什麽話?靜寧縣主守住了邊關,護住了幾十萬百姓啊。”


    “於民有益, 於皇室不利, 不如除掉。”


    “你tm的說的是人話嗎?啊?揍他。”


    男人護著臉狂奔,“揍我也沒用,這是皇室的意思,君王才是最重要的, 天下黎民……嗬,靜寧縣主也是個蠢的,選擇了保護黎民百姓,罔顧君心,不殺她殺誰?”


    百姓們氣死了, 狗官,狗皇帝,狗朝廷,隻有靜寧縣主是個好的。


    “我就不明白了,皇室為什麽要跟金國聯手陷害自家的忠臣良將? 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諸皇子奪嫡,為了西北軍的軍權唄,隻有寧家人死絕了,西北軍才能落到他們手上。”


    “啥?瘋了嗎?寧家能守住邊關,他們這些嬌生慣養的龍孫鳳子能守住嗎?他們肆意弄權,有沒有想過邊關百姓和將士的性命?”


    “天下百姓都是他們腳底的螻蟻,踩死幾隻算什麽?”


    百姓們出奇的憤怒。


    “官逼民反,朝廷不仁,不如反了吧。”


    “靜寧縣主什麽都好,就是太講忠義了,朝廷都這麽對她了,她還在忍。哎。”


    一片群情激憤中,一個不起眼的男人悄無聲息的離開,誰都沒有留意這是引導輿論的人。


    這樣的人很多,散落在各地,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寧知微已經將寧燃派到第一線駐守,隨時準備開戰。


    而她依舊守在厲城。


    隨著國內局勢動蕩,金國是蠢蠢欲動,大有卷土重來之勢。


    不管如何,都不能讓外敵入侵,邊關寸土都不能失,這是她的底線。


    她每天去城外軍營練兵,晚上迴來處理公務,忙的不可開交。


    厲城有四座城門,東南西北,卯時開城門,戌時關城門,晨鍾暮鼓,晚上宵禁。


    城牆巍峨高大,內有藏兵洞,可供幾千士兵駐守。


    卯時,城門剛開,進城的隊伍已經排成長龍,一一接受守城士兵的檢查,沒問題就交兩文銀子進去。


    一輛破破的馬車被攔住,士兵看向趕車的年輕女子,輪廓分明,是異族吧?


    他心裏一緊,“什麽人?去城裏做什麽?”


    年輕女子拿出一張路引,“我們是雲州人士,聽說厲城來了一個神醫,我們是專程前來求醫,我們不會多待,看了病就走。”


    雲州?那是金國境內了,士兵多留了一個心眼。


    兩國雖然還有往來,百姓商販往來是不禁的,但, 要嚴防探子。


    “打開車門檢查。”


    車門打開,隻見一個男子昏昏沉沉的,欲睡不睡,懷裏摟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小男孩。


    女子輕輕唿喚,“相公,相公。”


    男人費力的掙開眼睛,病懨懨的,“阿玉,怎麽了?”


    士兵打量了幾眼,“這是誰病了?”


    男人衣著簡樸,額頭有疤痕,看著有點嚇人。


    “我和孩子都有病。”


    士兵同情的看著他們,一家子病人?生病太費錢了,難怪這麽寒酸。


    “進去吧,但不能在城裏過夜。”


    “是。”


    仁心堂,有神醫坐鎮,名聲早就遠揚。一大早就在門口排成長龍。


    終於輪到這一家人,女子神色緊張的看著神醫,“神醫,請幫我相公看看,他老是嗜睡,也查不出是什麽原因。”


    神醫慈眉善目的,手搭上男子的脈博,診了一會兒,“三年前腦子受過傷?失去了記憶?”


    阿玉的眼睛刷的亮了,“是是,您真是神了,您一定能治夫君的,是吧?”


    這三年四處求醫,隻有這位神醫說的全對。


    神醫又診了左手,沉吟半響,“腦內有淤血,卡在關鍵的位置,這個隻能慢慢喝藥,等著體內吸收。”


    阿玉急的不行,“不能用金針逼出來嗎?”


    神醫微微搖頭,“頭顱構造錯綜複雜,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貿然下針。喝藥雖然慢,但,更妥帖。”


    男人示意懷裏的孩子,“先幫我看看這兩個孩子。”


    “這兩個孩子,一個是先天不足,生下來體弱多病,需要慢慢養著。”


    神醫看向另一個孩子,診了診脈,是正常的孩子。


    他仔細輕摸孩子的身體,“這個孩子……”


    男人的神色緊張,“怎麽了?”


    神醫是寧知微用盡心思請來的,自他來了之後,一切供應都是最好的,家人也安置妥帖。


    “他骨骼清奇,是練武的奇才,如果從小泡藥浴打磨筋骨,前途不可限量,你們可以去將軍府衙求助,靜寧縣主是最喜歡這種孩子。”


    女子聞聲色變,“她這是收死士?”


    男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全然不知。


    神醫嚇了一跳,拚命搖頭,“不不,應該是培養軍中後備力量。”


    女子不假思索的拒絕,“不行,我絕不能讓我的孩子上戰場,刀劍無眼,我舍不得。”


    人各有誌,不能強求。


    “還請神醫賜藥。”


    神醫反複斟酌,開了兩張藥方,“一張藥方,一兩銀子,這一帖二十兩銀子,吃十五天。”


    “這一張需要百年老山參和靈芝,一帖一百兩銀子,也是吃十五天,你們自己抓?還是這邊抓?”


    這,其實不掙錢,隻收迴藥錢。


    男子久病成醫,懂點藥材,這藥方上確實是很多珍貴的藥材。


    “這需要吃多久?”


    “至少一年。”


    女子咬了咬牙,“先開十五天的藥吧,砸鍋賣鐵也要治。”


    從藥店出來,男子想了想,說道,“找個當鋪吧。”


    男子拿出一塊玉佩,細膩潤澤,上麵有一個字,銳。


    阿玉愣了一下,“相公,你真的要將玉佩當掉?那是你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說不定是家人相認的信物。”


    男人將玉佩遞過去,“孩子的身體要緊,別說了,拿去死當吧。”


    阿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神色複雜的拿著玉佩進入當鋪。


    傍晚出城時,一群士兵簇擁著一個全身戎裝的少女進城,聲勢浩大,百姓們紛紛避到一邊,對著少女行禮。


    少女衝百姓們揮手致意。


    趕車的阿玉愣愣的看著這一幕,“這是誰?一個女子怎麽這麽威風?”


    一邊的百姓笑道,“你是外來的吧?這是我們寧家軍的主帥,是我們西北地區的主心骨,她可厲害了……”


    他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堆,馬車裏的男人撩起簾子,看著少女一行人擦身而過,呆呆地看著她遠去。


    腦海裏閃過一些片段,但太快了抓不住,他疼的滿頭大汗,捂著腦袋。


    阿玉嚇了一跳,“相公,你怎麽了?”


    男人臉色白的嚇人,嘴裏喃喃自語,“寧家軍的主帥?”


    女子的神色緊張而又不安,渾身發抖,“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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