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庫中,放置混沌魔槍玉簡的玉櫃上,出現一個虛幻的人形,隻見其盤坐如鍾,模糊不清的念叨了一聲,隨即便散出氣息,將慕白、第二元神以及小倩送了出去。


    虛幻人形飄浮其中,望著琳琅滿目的寶物,發出嘎嘎的怪笑聲。張開虛幻之口,散發出強勁地吞噬之力。


    片刻間,寶庫中的所有寶物便被他吞入虛幻的腹中。


    萬年狐妖王的洞府中,姥姥依舊坐在那裏,望著天空中高掛著的皓月。


    她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輪月亮了,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心中的詩詞已經吟盡,卻無法化解她心中的悲傷。


    突然,元神一跳,隨即赫然起身,望向前方的亭台,沉聲道:“小家夥,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居然還能再次以丹藥之軀幻化成形。不錯,我喜歡!此番還真得感謝慕白小友了,如果不是他的出現,小家夥你也許永遠都無法脫離兩枚玉簡形成的封印。”


    說話間,露出興奮之色,纖纖玉手向著前方亭台一揮。


    咻咻!


    兩道光芒一前一後的出現,而那亭台則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


    前道光芒落下,慕白、第二元神以及小倩出現在洞府之中;後道光芒出現,一個虛幻的小人被姥姥收入體內。


    “哇,什麽情況,什麽情況?我的寶貝啊,我的寶貝啊!怎麽出來了,怎麽就出來了。”


    慕白剛一出來,便一陣怪叫,雙眼赤紅,徑直撲向先前亭台所在之處。


    然而,那裏早已經空空如野,根本沒有了亭台的影子。


    別說是他,就是第二元神剛一出來,也是同樣的怪叫著衝將出去。


    二人如此動作,頓時將姥姥給逗樂了,嫵媚笑道:“小友,你還真是有些搞笑,那明明是我的寶貝好不好!”


    小倩眼見慕白二人的動作,雖然在寶庫中早已經領教過了,此刻再次見到,同樣驚得目瞪口呆。


    慕白同第二元神同時停了下來,迴首望向姥姥,自知失態,急忙恭敬一揖,道:“美女,我說你別那麽小氣好不好!此番寶庫之行,我連毛都還沒有得到一根,這就出來了。讓我們再進去一趟,再進去一趟就好。”


    姥姥淺淺一笑,扭動腰肢,道:“你取走兩枚玉簡,又取走眾多陣法煉製之法,還取得許多普通法寶,這些寶貝中定然沒有毛了!”


    聽聞前者之言,慕白一怔,差點背過氣去。他明白過來,敢情自己在寶庫中忙碌時,這個嫵媚無雙的美人兒一直看著啊,又或者說一直有所感應。


    尷尬一笑,靠近姥姥,道:“美女,你之絕美就算是天上仙女都無法相比,你之嫵媚已經傾倒眾生。你如此嫵媚無雙,又有菩薩心腸,就讓我再進去一次吧。”


    反正慕白想得清楚,無論如何,都要死皮賴臉的再試著進一次。


    可惜,他說盡好話,使勁渾身解術,姥姥就是不領情,更沒有讓他們再次進入。


    最終,慕白隻得一臉失望地搖搖頭,歎息一聲,道:“罷了,罷了,既然進不去了,也是時候應該離開了。”


    說完,帶著第二元神,便欲離開。


    “慕哥哥!”小倩叫住慕白,蓮步輕移,腰肢扭動,靠近時,芳香撲鼻,誘惑無限。


    深情地望著慕白,低聲道:“慕哥哥,你什麽時候迴來看我。”


    慕白一怔,他不是傻瓜,更不是呆板的古代人,所以他明白小倩的心思,更知道其心中所想。


    隻是,自己都隻是這個世界的一個過客而已,五十年的時間對於修士來說,眨眼便會過去。


    到得那時,就必須離開,迴到鬼星。


    至於以後能不能再次進入新白娘子傳奇的世界,根本就是一個未知數。更何況就算再次進入,也未必就能有那麽好的機緣,正好遇見幽冥幻境的開啟。


    一切都是未知數,一切都是一個謎。就像當年在花果山下時,就像當初陪伴在身側的那個女孩一樣。


    承諾了,卻無法實現。這是慕白最痛苦的事情!


    而如今,同樣麵對著一個讓他怦然心動的女孩,一個嫵媚無雙,柔情似水的女妖,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迴答,也不知道如何去麵對。


    姥姥立在原地,此刻也沒有說話,而是一臉期盼地望著慕白。她多麽希望慕白說出一個時間,又或者給出一個答案。別像她一樣,永遠將自己困在幽僻竹林,永遠都無法走出去。


    慕白微微轉身,望著小倩,剛到嘴角的拒絕的話被他生生的咽了迴去。他不忍受傷害如此柔軟的一個女子,不忍心讓她失望。但是他又能如何?


    如今的他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又談什麽去承諾什麽!


    望著那柔情似水的雙眸,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漸漸地,小倩的眼中泛起了淚花。她雖然初為人形,但是早已心性成熟。她也不是笨蛋,雖然明白慕白對自己的情誼,但是卻也知道人妖之別的傳聞。


    深情地望了一眼慕白,忍著淚,嫵媚一笑道:“慕哥哥,下一個千年一定要來看小倩喔。在這一千年裏,我會努力修煉,我會變得像姥姥一樣強大。到得那時,小倩就能同你一起離開幽冥幻境了,就能永遠陪在慕哥哥身邊。”


    那一聲聲的慕哥哥喊在慕白的心上,就如同當年那個光著腳丫的小女孩的喊聲一樣。


    這樣的聲音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散,驅之不除。


    千年,好漫長的一個歲月。


    千年,是一個什麽樣的等待。


    對於凡俗界的人來說,千年那根本就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年輪,是一個無法穿越的時光。


    而對於修仙者來說,隻要擁有機緣,隻要修為能夠突破,就有千年之後的故事。


    但是誰能保證在修仙界的道路上一帆風順呢?誰能保持千年的承諾呢?


    慕白能,但是他不願意再輕易的許下承諾。


    望著小倩,心中刺痛,麵上卻保持著笑容,走上前,靠近後者,神念一動,祭出一壺靈酒,輕輕地靈酒倒在掌心。


    靈氣一動,將靈酒托在掌心上的虛空中。


    小倩低鳴一聲,身形一動,幻化成白色小狐,掠至虛空,舔食起靈酒來。


    倒酒、舔食。


    舔食、倒酒。


    這樣兩個動作一直持續著,輪流著,就好像輪迴一樣,一直持續,沒完沒了。


    姥姥的洞府中,慕白與白狐相對,誰都沒有再出聲,而是持續著這樣兩個動作。


    第二元神立於一側,雙手環抱胸前,恢複原本的冷漠。


    遠方,姥姥望著這一幕,觸景生情,卻是已經知道了結局,在心中歎息一聲,不忍心再看下去,緩慢轉身,抬首望向掛在天際的月亮。


    當一壺靈酒倒完之後,白狐已經有些醉了,但是她卻依舊停在虛空,期待地望著慕白。


    慕白沒有離開,再次祭出一壺靈酒。


    一人一狐這樣的持續著,好似永遠都不願意分開。


    這一時刻,一人一狐的心裏都升起如此這一時刻是永恆該多好啊!


    很顯然,這不可能是永恆!


    當第二壺靈酒倒完之後,慕白沒有再次拿出靈酒,而是伸手輕撫過白狐身上雪白的狐毛,喃喃道:“小倩,我記住了千年之約,但是我在修仙界中也身不由己,不知道千年之後能否前來赴約。”


    白狐低鳴一聲,跳到慕白的肩膀。她已經大醉,已經迷亂。


    雙眼迷離地望著慕白,努力嗅著身邊這個男子的氣息。她要記住這一切,記住靈酒的味道,記住慕白身上的味道。


    就算是千年,就算是萬年,就算是百萬年,她都將記住這一切,她都要等待下去。


    半晌,慕白歎息一聲,撫著小倩白毛的手停了下來,喃喃道:“小倩,我必須離去了!”


    小倩悲鳴一聲,從慕白的肩頭躍下,落在地上,化著嫵媚無雙的女子,雙眼迷離地望著慕白,突然嫵媚一笑,道:“慕哥哥再見,水上倩在幽冥幻境等著你。”


    說完,赫然轉身向姥姥行去。


    誰也沒有看見,在她轉身的那一刹那,淚水如雨點般落下。


    慕白歎息一聲,對著姥姥隔空一拜,道:“姥姥,小倩將來也許會有番劫難,希望你為她早做打算。切記,萬不能讓她踏入蘭若寺半步。”


    說話間,已經腳踏碧珠劍,帶著第二元神,禦劍而去。


    在其前方,自行出現一道光門。


    碧珠劍進入光門,慕白離開了萬年狐妖王洞窟。


    他不知道小倩是否真與倩女幽魂中的小倩是同一人,也不知道其會不會經曆蘭若詩的劫難,但是他想要去照顧眼下這個小倩,想要去關心她。所以,在離開時,他提醒了姥姥。


    萬年狐妖王的洞府中,在慕白離開時,小倩醉倒在地,淚如雨下,喃喃的唿喚著:“慕哥哥,慕哥哥……”


    姥姥收迴望向月亮的目光,歎息一聲,道:“多謝小友提醒了,雖然老身還不知道蘭若寺是什麽樣的地方,但是既然小友聲稱那裏是小倩的劫難之地,老身自然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說話間,低首望著醉倒的小倩,歎息道:“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啊!”


    其實她也明白,以小倩如今的修為,別說是兩壺靈酒,就是兩百壺,也不可能醉。


    而此刻醉的是心,痛的是心,傷的是情。


    千年,簡單的兩個字,換來的是什麽,也許就是千年的傷心,千年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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