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自家田裏。


    鄭沅和段敏敏一個在前一個在後,攆著幾個小鴨下去。


    這一路上小鴨子們看見田裏的水,都興奮的想要下去,奈何四個人盯著八隻小鴨子,根本沒給它們機會。


    這會子能下去了,根本不用兩人費勁,直接衝了下去,在田裏歡快的遊了起來。


    一開始,三妮和杏兒還擔心,但是看著小鴨子在水稻之間穿行,隻啄雜草和蟲子,才放下心來。


    “娘,這些鴨子真的不吃稻穀誒,好聰明啊。”


    “對呀,它們也知道這是我們吃的東西呢。”


    兩個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小鴨在田裏遊來遊去,更喜歡了。


    “那可不,這就叫真聰明鴨!”


    嗯?


    看兩個小姑娘疑惑的樣子,顯然沒有懂鄭沅玩的這個梗。


    鄭沅尷尬的摸摸鼻頭轉向段敏敏:“是吧,阿敏。”


    “是鴨~還有好尷尬鴨~”段敏敏樂不可支。


    鄭沅白了她一眼,轉身看小鴨子遊泳去了。


    之前她們才來拔過草,雜草倒不是很多,不過有好些飛來飛去的小蟲子,小鴨子伸長脖子一口一個吃得很是開心。


    遊了一會,幾個小鴨子覺得遊暢快了,又自己爬上岸來。抖抖水,梳梳毛,然後蹲在田埂上開始曬太陽,好不愜意。


    “娘,那我們要不要把小鴨子攆去段大娘家的地裏一下呢?”三妮問道。


    “不用,明天再攆去就行了。輪換著來,今天在我家田裏,明天就去它家田裏,一家一天。”


    “好~”兩人答應得很愉快。


    小鴨子歇息夠了,又下去遊了一圈上來,四人就攆著迴家了。


    又遇到剛剛和她們說話的那些人,看她們這麽快攆了迴來,還有些幸災樂禍,不聽好人言吧。


    “大樹娘,被我們說中了吧,是不是鴨子吃稻穀了?”


    兩人無語,若真的吃了你們就高興啦?


    “沒有,鴨子吃飽了,我們帶迴去罷了。”


    “怎麽可能,莫不是真的吃了,你們不好意思吧。”


    “你們不信自己去看唄,我家田就在那,我們有什麽必要說這個謊。”


    說完兩人趕著小鴨子就走,想象著其他人看到自家水稻完好無損驚掉下巴的樣子,簡直不要太爽。


    眼看著她們走遠,碎嘴子的大嬸們犯起了嘀咕,莫不是真的?


    “走,看看去,我就不信她們家鴨子這麽通人性!”


    於是一個個的從田裏爬了出來,相邀著去看一下到這兩人到底有沒有說謊。


    走到鄭沅家田前一看,剛剛還在嘲笑她們的眾人一下子笑不出來了。


    “不是,她們家鴨子是真通人性啊?”一個婦人驚唿出聲。


    這稻苗整整齊齊的,一點沒有被鴨子糟蹋過的痕跡,雜草倒是少了不少。


    今天有不少小孩也跟著大人下地,這會子也跟著來了,聽到大人們的竊竊私語,瞬間沸騰起來了。


    村裏說的都是真的,四柱她娘和段大娘真是神仙下凡,竟然還能控製小鴨子。


    兩人還渾然不知今天帶著小鴨子們走了一遭,又坐實了兩人神仙的身份,在村裏小孩子的圈子裏她們直接封神了。


    迴到家,其他孩子也迴來了。


    兩人打算帶著孩子們開始做毛筆。


    前世兩人隻刷短視頻看過,也沒有親自動手。鄭沅本來也想上手試試的,但是被段敏敏勒令隻能動嘴,不能動手。


    鄭沅表示抗議:“這活計又不是多重,而且大熱天的,讓我試一根吧。”


    段敏敏叼起一根竹竿做深沉狀:“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結果你也看到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喂!你就比我大一歲好吧。”


    嘴上說著,但是鄭沅倒也乖乖的聽話沒有再去碰水,隻在旁邊給她們打雜。


    這毛筆倒是不難做,就是工序繁瑣了一些罷了。


    幾個姑娘做事仔細,那日裏已經把豬毛理得整整齊齊的了。


    其實做毛筆,豬毛是最不合適的,最好是綿羊毛比較好。可誰讓她們這會什麽都沒有呢,這村裏也不見有人養綿羊的,隻能選了那些細軟的豬毛出來將就用用。


    段敏敏帶著孩子們把整理好的豬毛捆成一個個的筆頭,然後放進石灰水裏脫脂,不然這毛筆就會帶著豬騷味。


    這一步需要的時間比較長,雖然不是入口的東西但是寫著字豬騷味混合著墨汁味屬實不算美妙。


    幹等著也不是個辦法,正好粘筆頭需要用到鬆香。兩人轉身去了工具房翻找,鄭沅記得去年殺豬時候用來拔豬頭毛剩下了一些。


    好在鄭沅記憶沒有出錯,找到了一小坨。


    脫完脂就是理毛和齊毛,這一步尤其需要耐心,最後隻有大樹、慧娘、桃兒和三妮堅持做了下來。


    齊毛之後就是混毛,然後軋毛讓毛頭整齊,有那還不整齊的需要清鋒,把那漏網的雜毛剔出來。


    接下來就是圓筆,顧名思義,是讓筆頭圓潤起來。圓好的筆頭,外麵還得附上一層短一些的毛,然後繼續圓筆齊頭。圓到覺得合適的時候,圓頭朝下放在草木灰上麵吸水。


    水分吸得差不多了,就可以用麻線把筆頭給捆好掛起來晾幹。


    做到這一步,已經花了她們大半天的時間。


    筆頭晾幹的過程,那晚已經調直的竹竿就可以拿出來挑選那些順直的作為筆杆。


    鄭沅和段敏敏把孩子們叫了過來,自己挑選自己喜歡的筆杆子,跟著段敏敏開始削磨鑽孔。


    整個過程隻聽得見摩擦竹竿的沙沙聲,孩子們臉上帶著認真的神情,一切平靜而美好。


    趁著她們製作筆杆,鄭沅把鬆香用火微微熔化開,晾幹的筆頭用圓端沾上鬆香徹底熔化開來,然後再把筆孔處也沾上鬆香,筆頭按進去,調整固定。


    最後把筆放進熔化的蜂膠裏麵上膠,修剪雜毛,然後去掉餘膠,就算大功告成了。


    孩子們拿著自己做出來的毛筆,都有點不敢相信這是自己一步一步做出來的,翻來覆去的看也看不夠,恨不得貼身藏了起來。


    做好之後,段敏敏拿出上次買硯台和墨,鋪了一張紙在桌上,帶著孩子們一個個的開筆。


    在段敏敏的指導下,孩子們在紙上留下了人生中第一個字。正好早上學習了阿拉伯數字,這會子倒是可以寫這個了,不然兩人倒不好教她們寫什麽字。


    寫阿拉伯數字本身就是個挑戰,更何況還是新手用毛筆寫,一個個的寫出來跟個小蚯蚓似的。


    孩子們從前從未學過寫字,鄭沅和段敏敏也不好糾正他們的握筆姿勢和筆畫,由著他們按自己的想法在紙上畫出人生的第一個數字。


    十個數字,剛好十個人,一家都在紙上寫下了屬於自己的數字。


    雖然寫得一塌糊塗,但是鄭沅和段敏敏還是拿了起來小心的吹幹,仔仔細細的端詳。


    這張紙意義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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