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輕輕吹拂山野,撫過山野每一寸地,宛薄紗纖綾,輕柔和緩。


    空中之氣濕潤,泥土散發濕氣,嫩綠小草破土而出,朝天生長,昂揚茁壯,透露盎然生機,蓬勃鮮活。


    滿山遍野鮮花盛放,爭奇奪豔,色彩鮮麗,競相吐露芬芳,空中香氣濃鬱。


    天地雖然黯淡,然繁花燦爛,點綴姹紫嫣紅之色,渲染多彩亮麗之美。


    山風輕拂,花枝擺舞,樹木微微搖曳,發出“沙沙”之聲,恰似輕吟淺唱,低低而訴,與雀鳥清脆鳴音相合,飄蕩山野曠林,清靈和悅,怡然諧美。


    一道小溪緩緩淌過花叢之中,溪水潺潺,鳴聲澗澗,歡快活潑,粼粼波漾向前。


    溪水澄澈幹淨,清可見底,卵石鋪陳水底,千形百狀,形態迥異,無數魚兒遊弋卵石之上,往來穿梭,靈動活躍,輕快矯捷。


    一股鮮紅血液在水中浸染,魚兒遊動而上,一觸及血液,立馬一驚,迅速掉身遊遠。


    五彩光芒煜煜閃耀,狼人王趴身躺於溪水之中,五肢軟垂,雙目緊閉,麵色疼楚,神情煎熬。


    他左手緊緊抓住一五彩之石,身上戰甲已破損,裂開道道痕口,殘損破裂,露出內裏震傷血肉,殷紅開綻,幾無完膚,赤濃血液由傷口流出,觸且驚心,染紅溪水,洇染泛濫。


    一絲黑氣自天穹上方飄然而下,射至狼人王身前,貫入他頭顱中。


    耳旁響起一低沉沙啞聲音,仿若喉頭為人割裂,有刀片劃地般,嘈雜刺拉尖桑之感。


    那聲音低訴道:“你可醒來矣。”


    狼人王驀地睜開眼,坐身起來,帶起一身溪水,溪水洌洌,沿破爛戰甲瀝瀝流下,衝下一身血水,流進溪水中,攪起一陣渾濁。


    溪水沾濕他長長頭發,緊貼他麵上,他搖頭擺發甩水,濺起一蓬水雨,擊打在水麵上,點點滴滴。


    他稍微清醒些許,頭微垂,想起方才所夢之夢境,耳畔縈繞那聲幽怨之語:“爹爹,你為何如此心狠,竟置我於萬劫不複之地。”


    朦朧夢境中,他看見他愛女站立一懸崖之上,凜冽猛風吹起她衣衫風擺,頭發飛揚。


    她白衣勝雪,纖弱身軀在風中瑟縮,雪白容麵上掛滿滴滴淚痕,滿是悲傷與絕望。


    穹空黑暗無窮,她抬頭望天,仿若在注視他,清澈雙眼蘊含晶瑩淚水,傾訴無限幽怨與哀悵。


    她悲痛欲絕,傷心哭怨道:“爹爹你為何如此心狠,竟置我於萬劫不複之地。”


    幽怨啜泣聲在風中飄蕩,傳訴淒涼與絕望,她一步步走向懸崖邊緣,走向無望,走向命之盡頭。


    他大唿大要,心內悲愴,似有滿腹屈酸,欲待坦告於她,阻止她,卻為虛幻阻隔,難以開口。


    他心急如焚,伸出手去拉他,卻為幻夢所攔,難以拉住她,挽留她,他瞪大雙眼,歇聲斯喊:“不要。”


    手伸在半空,卻拉不住那鮮活之命,心頭之肉,他蒼白無助,眼睜睜望她愛女縱身躍下懸崖,雪白衣衫在虛空中綻放,如花一般炫爛,墜入萬丈深淵中。


    他渾體一觸,心內驚悚,不住喘息。


    憶及夢中之景,他猶有餘悸,不知為何竟夢此怪異之事,實令人後怕。


    “狼人王,你乃九世妖狼,命不應絕,我賜你迴魂煞氣,使你醒來,今後你應遵我之命,替我效力,如若盡忠追隨,日後則大業可期,我定不虧待於你,如若不然,我教你生不如死。”他水中腳底浸出那道黑氣,遊於溪水中,凝結成一透明液態,鑽出水麵,飄升至狼人王麵前,刑成一透明人麵,啟開透明之唇,陰聲脅迫狼人王道。


    狼人王沉浸夢境中,尚自失神,神情恍楤,他不明白,他愛女方迴魄,尚未迴魂,兀自不醒,為何竟會進入他夢中,發生方才那前所未有之一幕,莫不是有何征兆。


    他狐疑不定,想及愛女,他猛然一緊,顱海內出現他昏迷前之景;他飛身抓住往生石,那小子那道光掌潮湧而來,而後他便失去知覺。


    那氣如此洶湧,會否毀滅狼堡,傷及愛女。


    他駭然驚恐,周身傷口發作,疼痛不堪。


    他咬牙呻嘶,那透明液麵飄至他麵前,恫言脅迫他。


    他身為狼妖族之王,一向高居人上,心氣高傲,焉肯屈居人下,乃不屈服,麵色警惕,疑問道:“你乃何人,為何我須替你效命。”


    透明液麵扭曲而動,在虛空中沉浮飄移,山巒,溪流,花草,樹木,萬物之影映射其上,顯出世間神秀峻華,真樸靜寧之景。


    液麵上透明之唇拉長歪斜,邪惡道:“我乃何人,你無須知曉,我隻知你若不聽命,將自討苦受。”


    突如其來,狼人王心腑猛然一痙攣,若錐刺尖剜,撕裂劇痛。


    他痛聲驚叫:“啊”,身軀往內抽搐,倒於溪流中,在溪中翻滾,漾起道道波瀾浪花,湧向岸邊。


    一群雀鳥受驚而鳴,撲扇羽翅,飛出林外,翱翔天空。


    英朗容麵上五官糾絞,他麵色痛苦,極為難受。


    透明液態圍繞在他上方,盤旋遊動。


    他高傲心氣為痛楚漸漸消磨,最終屈服,忍痛咬牙,妥協道:“我願為你效忠,誓死追隨。”


    透明液態恢複人麵之相,露出滿意之色,譏嘲道:“早知如此,何必執拗。你天煞孤命,本無妻無女,奈百媚狼以死祭咒,悄然改你陰年命格,加之你效命於我,我便將你妻兒還魂贈之於你,然你須應承我一事。你可願否?”


    狼人王周身劇痛立消,舒緩過來,虛弱爬起身,跪坐溪流中,堅硬卵石磕得他膝蓋生硬發痛。


    他毫不理會,任疼痛襲身,散垂四肢,垂頭喪氣,己心灰意冷,麵色怏怏,再無鬥誌。


    液態之語,如睛天霹靂打在他身上,觸動他心底深處,他大為震動,雙目瞳孔放大,震驚詫異,麵露難以置信之色。


    它竟知曉他之命格,且知百媚狼之事,似無所不知,尚言它能使他妻女複生。


    此皆乃緊係於他心頭之事,他耿耿於衷,不能釋懷,尤以百媚狼之事,他倍為愧疚,自慚有負於她,虧欠她。


    此刻聞她竟以死祭咒,無意之中竟改變他之命格,犧牲奉獻之巨使他揪心沉痛。


    如此真情摯義,教他如何償還,他哀然沉悼,眼眶淚水盈溢,簌簌落下來,灑盡悲傷與淒楚。


    “塵世無情,不以意念執控,倘事事順意,塵世美滿,世皆無憾矣。”液態毫無情感道,言出塵世實質。


    狼人王雙肩抖顫,不能自己失聲痛哭,繼而放聲嚎啕,一泄心中無奈。


    淚水如注,流下他英朗麵龐,瀉進波粼漾漾溪流中,帶走滴滴傷感與悲痛。


    他得以舒緩,心緒稍定,眼神漸變得冷寒;世皆無情,隻欺弱者,天不仁道,人心自狠,命由我掌,其奈我何?


    他握拳發狠,決意真正追隨液態,逆天改命。


    液態之能神通廣大,法力極高,追隨它,既可妻女重逢,重圓相聚之夢,意外驚喜,尚可展鴻圖抱負,推翻天界,一雪前恥,何其暢快。


    然它所求應承之事,是為何事,於他是否有利,或是於他有害,乃它控製他之手段。


    他細細揣磨,心內有所考量,乃試探問液態道:“我須應承你何事?”


    液態亳不避諱,直言道:“我須你愛女去至那傷你小子身側,無論使何手段,務要使那小子迷戀上她,無法自拔,你可願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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