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腳下的袋子裏又挑了兩瓶另外顏色的噴漆開始繼續創作,一道一道不同的色彩讓殘牆變得五彩繽紛,整體的畫麵也慢慢地形成。


    殘牆夠長,到達尾端大概都有300多米的距離了,在它的尾部轉角處,一道修長的身影探出小半個頭來,遠遠地注視著紫蘇。


    在他身後茂密的草叢裏,有兩道新鮮的汽車輪胎印子,隱約可見一絲火紅鑽在草叢中。


    距離太遠,紫蘇並沒有察覺有人這麽遠地在觀察自己。


    而轉角的那個身影一直停留,好半晌才收迴視線,側身背靠在殘牆上。


    男生女相的俊臉被灼熱的太陽親口勿,狹長單鳳眼,直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居然是榮永亦。


    他的頭微垂,慢慢走向草叢,順著那條輪胎印記走到車門邊。


    拉開車門坐上去,額前的碎發幾絲落在睫毛上,他卻絲毫不理會,單鳳眼下的眼袋很深,明顯一副沒休息好的模樣。


    再加上他眼神裏散發的落寞更加讓他顯得憔悴。


    他的副駕上散著一個與草叢裏一模一樣的袋子,裏麵裝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榮永亦右手扶在方向盤上,思緒飄散得老遠。


    心心以前不開心,就喜歡溜去沒人看管的地方玩油漆塗鴉,說是這樣能發泄心底的所有不高興。


    昨天他心血來潮,跨越大半個城市,好不容易在市郊找到有她以前常用的油漆牌子,足足的兩大袋。


    可買迴來後,他卻不知道用什麽借口去找她。


    現在的心心對他避之不及。


    他知道,她知道就住在紫雲樓28層,知道她就住自己的隔壁,可他沒有勇氣。


    偷偷侵入小區保安的監控部,他時候關注著監控裏樓道的情景。


    當他看著他的心心被靳澤曜摟在懷裏出門時,他所有的負麵情緒都爆發開來,喪失理智地尾隨在兩人身後,偷偷地跟在了兩人身後。


    當他確定了那兩人會去的地方時,他繞近路,先一步到達這個廢墟,放了一包油漆在草叢裏。


    雖然不願她在別的男人麵前綻放她的美麗,可是……


    他想看。


    他壓抑不住心中的願望,急切地想看到光彩奪目的她。


    想到這裏,榮永亦突然左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心如刀割恐怕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費盡心機偷偷跟過來,卻不敢接近她。


    微弱的風從敞篷上方吹過,帶動榮永亦的頭發,優雅而唯美。


    榮永亦卻止不住心痛地默語。


    心心。


    我恢複記憶了,我想起來了。


    心心,心心……


    他渴望著第一時間告訴她,可想到身邊的危險重重,他又拚了命的壓製自己,告訴自己不能衝動。


    心心,你再等等我,我把事情處理好了,我就……


    轉念,他又想到一點,六年過去了,她還會繼續等麽!


    望著前方殘牆的轉角,90度的垂直,他隻能感受她的方向。


    短短的幾百米距離,卻像是把他和心心隔到了不同的世界。


    而殘牆的前的紫蘇這時結束了創作。


    這副畫並沒有太長太誇張,隻占用了寬2米多的位置,但是紫蘇把殘牆上方殘缺的磚位都利用得很好。


    一副色彩濃墨的蘇州園林赫然浮現在殘牆上,庭院、池塘、園林樣樣逼真。


    隻是,這畫的整體色彩卻是的黑白為主,除了天空的藍色,還有丁點的綠葉外,整體風格看起來都帶著細微的壓抑感。


    靳澤曜打完電話,迴到紫蘇的身邊,第一眼看到這副畫不感覺到了它的壓抑。


    紫蘇還在不自覺地添加著黑色的部分,靳澤曜看得眉頭直皺。


    站在她的旁邊,他突然問道:“怎麽鮮豔的顏色這麽少?”


    他能理解常期接任務的她人生裏沒有太多的彩色,可是也不可能全部都是黑白。


    紫蘇一驚,迴頭看了他一眼,唇角勾了勾:“蘇州園林就是這樣的。”


    “你自己信嗎?”靳澤曜看了紫蘇一眼,拆穿她的謊言。


    他彎腰從袋子裏挑出六七罐噴漆擺放在腳邊,然後拿起最右邊的一罐,握在手裏拋了拋,試了下份量,抬手,越過紫蘇朝牆上噴去。


    “你幹嘛!”紫蘇連忙扯住靳澤曜的手臂,想阻止他。


    “有我在,你未來的人生會沒有黑暗。”霸道又溫情的話,命令式的語句,柔情滿滿的誓言。


    說完,靳澤曜揮舞著右手,每一個有林的空隙都被他用綠色填滿,緊接著他隨意把手中綠色的罐一丟,彎腰從腳邊又拿一罐。


    每一個罐子都按順序擺手,他看都沒看一眼就按順序,先拿一罐在殘牆上揮舞一翻,扔掉,再換下一罐。


    直到擺放在腳邊的油漆罐全部都用過一次,把最後一罐丟掉,靳澤曜拍了拍手朝紫蘇挑挑眉:“怎麽樣。”


    紫蘇手裏拿著那罐黑色的油漆,目瞪口呆地看靳澤曜在她的塗鴉上動作。


    原本陰暗的蘇州園林在他的加工下,五顏六色的鮮花姹紫嫣紅地散落在園林的每一個角落,處處充滿生機。


    “你學過油漆塗鴉?”紫蘇語帶迷惑。


    原來她畫得這麽壓抑是因為想到了妹妹柯銘心,她其實很熱愛畫畫的,可……


    她剛開始下手時,想畫一個溫馨的畫麵來著,可慢慢的,柯銘心的淺笑時不是浮現在腦海,想到妹妹的死去,她的心不由地陰暗起來。


    如果……


    如果不是榮永亦的忘記,妹妹怎麽可能會沒有生存意誌,而她怎麽會沒有妹妹。


    她代替妹妹簽了親屬斷絕關係的協議,妹妹是被拋棄了,而她紫蘇呢,何嚐不是也被拋棄了。


    在從柳惜珍嘴裏知道真相時,她想了很多很多,好的方向,陰暗的方向她在心底一一假設過。


    可往事如煙,迴不到過去又有什麽好假設的。


    她現在隻悲痛於妹妹的死,後悔沒有早點知道真相,讓妹妹有活下去的意誌力。


    等她醒悟過來自己還在畫畫時,殘牆上的園林風景已經大成,她還沒想好要怎麽改,靳澤曜要站在她的邊,嫌棄起她畫裏的陰暗來。


    殘牆的畫經過他的加工,透著和諧的秀美,還有剛才他那句告白的柔情蜜語更是讓紫蘇覺得這個男人的心思太過難猜。


    “沒。”靳澤曜隻迴了一個字。


    他擅長國畫,有基礎在,簡單的塗鴉並不能難倒他。


    “繆繆,以後你就是我的繆繆,好麽。”靳澤曜一把摟住發愣的紫蘇,在她耳邊低語。


    紫蘇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堂堂靳氏集團的總裁,私底下無賴又無禮,誰信。


    “我們走吧,去找地方買油漆還給別人。”紫蘇也丟掉手裏的油漆罐,拉著靳澤曜往車裏走。


    靳澤曜沒有反駁,摟著紫蘇,手指在她的肩膀處不住地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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