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人?


    黑袍人心中一驚,立於原地的身影陡然一分為三,三道人影各施身法,朝著三個方向撲去。


    真真假假,難以琢磨。


    速度,


    更是快的驚人。


    石中、楊玄也是麵色一變,悄無聲息移動身形,眼帶警惕朝著入口看去。


    山洞本就黯淡無光,僅有幾個火把照耀四方,洞口通道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即使以黑鐵強者的目力,也僅能模糊看到一個黑影,立於其中。


    “三身步?”


    低沉、有力、冰冷的聲音響起:


    “費穆世界的人?”


    伴隨著聲音傳來,人影也緩步行入洞府,石中、楊玄兩人的表情當即大變,下意識後退。


    “樓主?”


    “這不可能!”


    來人身材高大、魁梧,身著暗紅長袍,背後火紅披風,腰懸一柄長劍,帶有詭異麵具。


    那麵具……


    好似鮮血侵染的蔓藤,經由妙手編織,一條條藤蔓宛如湧動起伏的血筋,恐怖駭人。


    泣血鬼麵!


    血藤樓樓主的標誌!


    伴隨著來人踏入,一股陰冷、肅殺、詭異的氣息,無聲無息籠罩全場。


    “不!”


    震驚過後,楊玄首先察覺到不對:


    “你不是樓主!”


    “不錯!”石中眼神閃動:


    “樓主從來沒有隨身佩戴過兵器,身材也沒有這麽高壯。”


    單慕華身材高瘦,經常扮做弱不禁風的病人,來人則魁梧的像是貝洛人,堪比黑熊。


    兩者,截然不同。


    至於兵器……


    沒人知道血藤樓樓主通曉什麽手段,但確實不常帶兵刃。


    “你是誰?”


    楊玄低喝:


    “為何會有樓主的泣血鬼麵?”


    周甲神情隱於麵具之後,饒有興趣掃眼全場,視線在那疑似費穆世界武者的黑袍人身上頓了頓。


    才慢聲開口:


    “不請自來謂之盜,不問自取謂之賊。”


    “看來我這裏,今日是來了盜賊!”


    “放屁!”石中低喝:


    “你到底是誰,裝神弄鬼,樓主已經死了,他留下來的東西,理所當然歸我們所有。”


    “楊兄!”


    他看向楊玄,神情繃緊:


    “你怎麽說?”


    楊玄眼神閃動,隨即長吐一口濁氣,身軀輕輕晃動,筋骨、皮肉如活過來一般蠕動。


    眨眼功夫,整個人就壯了一圈。


    更有一股凝然之意,自身上浮現。


    “好!”


    周甲輕擊雙手,音帶讚歎:


    “楊家霸王體,楊玄你怕是已經修至第三重了吧,有生之年,當有望進階黑鐵中期。”


    “除了聶觀文,血藤樓當屬你的潛力最大!”


    “閣下無需裝腔作勢。”楊玄悶聲開口:


    “樓主已死,這一點確鑿無疑,你真以為帶上泣血鬼麵,就能成為血藤樓樓主不成?”


    “嗬……”周甲負手輕笑:


    “那你們猜,我這麵具從哪得來的?”


    場中一靜。


    角落裏的魯斛更是心頭發寒。


    是啊!


    沒人見過血藤樓樓主的真實身份,按理來說,隻要奪來泣血鬼麵,就可以以假代真。


    但血藤樓樓主,又豈會把麵具交給別人。


    真正的樓主已死。


    那這人……


    殺人兇手?


    “想唬我們?”石中冷哼:


    “樓主前去對付雷霸天,雙方應該同歸於盡,這泣血鬼麵,怕是閣下從那裏撿到的吧?”


    “就算不是,也是你趁著他們兩敗俱傷,僥幸得的好處!”


    他打死也不相信,有人能獨自解決掉天虎幫和血藤樓兩方的頂尖高手,至少石城無人能做到。


    來人,


    定然也不行!


    “啪!”


    “啪!”


    周甲輕擊雙掌,音帶讚歎:


    “猜的不錯。”


    “可惜,”


    “沒有獎!”


    “楊兄!”石中聲音一提:


    “今日是血藤樓內部的矛盾,不該讓外人占了便宜,我們三個聯手解決此人,然後東西平分。”


    “三個打一個,就算他是真正的樓主,也不用怕!”


    “哼!”楊玄冷哼,看了眼一旁的黑袍人。


    外人?


    石中早就帶了外人過來。


    “我沒意見。”黑袍人開口:


    “一開始我就提議,東西平分,不過其他的東西無所謂,但這裏的寶藥我要占大份。”


    楊玄眼神閃動。


    來人神秘,且定然與血藤樓樓主之死有關,此番前來,看樣子是想接手前任樓主的東西。


    他好不容易才擺脫前一任血藤樓樓主,又豈會再重蹈覆轍?


    當下心中一凝,正要開口做出決定,就聽周甲道:


    “我聽說,前段時間,小琅島去了一個年輕人,十幾歲就已入了七品,可謂前途無量啊!”


    楊玄身軀一僵,雙眼死死盯著對方,眼中滿是恐懼。


    “你……”


    “放心。”周甲淡然開口:


    “隻要你繼續為我做事,那年輕人自然不會有事,不然……,小琅島,也非避險之所。”


    “楊兄!”石中麵色一變,急道:


    “別上當,隻要解決了此人,還用怕他的威脅?你難道還想繼續被血藤樓控製不成?”


    楊玄麵泛掙紮,雙手更是時緊時鬆。


    良久。


    方緩緩搖頭,澀聲開口:


    “我不能冒險。”


    “明智的選擇。”周甲音帶笑意:


    “放心,我與前任血藤樓樓主不同,隻要用心做事,絕不會虧待你。”


    “愚蠢!”


    石中大聲怒吼:


    “老子就算死,也絕不願再受人操控!”


    “水兄,上!”


    怒吼聲中,他手中巨錘已經悍然砸出。


    一錘無血石中早年也曾名震一方,錘下不留活口,後來被血藤樓控製,成為殺人傀儡。


    十幾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再想著擺脫血藤樓。


    一手錘法在這些年的磨煉下,更是幾達巔峰之境。


    此即含怒而發,有去無迴,偌大洞府當即勁風唿嘯,無數碎石從牆壁上嘩啦啦跌落。


    “轟!”


    空氣,在這一錘之下,也悍然轟爆。


    一團團氣浪咆哮狂卷四方,角落裏的魯斛更是尖叫著震飛出去,一時間碰的頭破血流。


    楊玄眼神閃動,邁步欲攔,身前突然浮現一抹刀芒。


    卻是黑袍人出手攔截。


    “唰!”


    黑袍人身法了得,兩柄彎刀從黑袍下探出,好似靈動毒蛇,瞬息百斬,覆蓋前方數丈。


    楊玄腳步一停,拳鋒摩挲,一一轟碎刀芒。


    黑袍人並不糾纏,借力騰身,朝著周甲所在衝去,兩柄彎刀藏在石中身後,蠢蠢欲動。


    “……”


    楊玄表情不變,腳下卻微微放緩。


    一時間。


    他處於最後麵,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造成周甲一人獨自麵對石中、黑袍人的圍攻的局麵。


    “錚!”


    陡然。


    一股好似發自九幽深處的劍吟聲,自場中響起。


    劍吟一起,偌大洞府就像是突然墜入深淵一般,一股發自內心的徹骨嚴寒,悄然浮現。


    在楊玄的感知中。


    漆黑的劍芒,從神秘人劍鞘中探出,點在來襲的巨錘之上。


    石中手中的巨錘,重達八百多斤,加上黑鐵強者的全力爆發,一棟精鋼打造的房屋也可轟碎。


    劍芒暗淡、微弱,巨錘則狂暴、兇戾,兩者之間有著天壤之別,彼此相撞,劍芒當即朝下彎折。


    但下一刻。


    劍芒彎曲到極點,陡然爆發出撕裂一切之力,漆黑的劍芒甚至讓感知中再無外物存在。


    陰殺奪命劍!


    大圓滿!


    “唳……”


    鬼唳之聲,在場中迴蕩。


    石中身軀一僵,手臂高抬,中門大開,眉心浮現一抹血痕,眼中的驚懼也漸漸失去光澤。


    “唰!”


    黑袍人身隨電轉,刀光漫天,人影則一分為三,朝著通道衝去。


    石中的實力他一清二楚,兩人不相伯仲,石中全力以赴,在對手麵前卻連三招都堅持不住。


    他又如何不懼?


    當下毫不遲疑,激發燃血秘術,人刀合一,瘋狂前衝。


    三身步乃聖堂秘傳,轉階為聖武士後,三身步更是有化虛為實之妙,讓人真假難辨。


    黑袍人的刀法同樣了得。


    看似簡單直接,卻直斬劍芒餘力轉圜不協之處,趁著周甲收劍防禦,突然爆發逃走。


    對於逃跑,他顯然經驗豐富。


    黑影在通道裏詭異閃爍,瞬息數丈,宛如鬼魅。


    “哼!”


    冷哼聲,自後方傳來。


    隨即,無數道陰冷刺骨的劍光奔湧而來,好似浪潮,把幾十米蜿蜒曲折的通道盡數覆蓋。


    暴力!


    “噗呲呲……”


    無數劍光瘋狂絞殺,黑袍人拚命堅持,卻隻是垂死掙紮,伴隨著劍光一收,黑袍人也僵在原地。


    呲……


    身上衣衫裂開。


    噗通!


    屍體墜地。


    “鮫人?”


    麵具下,周甲微微挑眉。


    鮫人,修煉的是聖堂秘法,似乎還有一門帝利族的武技,又與血藤樓的石中攪在一起。


    此人到底什麽來曆?


    搖了搖頭,他不再去想,不論身前什麽身份,死後都是一樣。


    迴過身,楊玄麵色凝重。


    兩位黑鐵,在對方麵前如此不堪一擊,論實力,怕是不比上一任血藤樓樓主差多少。


    見周甲看來,他緩緩垂首,音帶恭謹:


    “樓主。”


    他是比石中強一些,但強的有限。


    對方殺石中兩人輕而易舉,殺他也不會麻煩,剛才三人聯手,怕也不是此人的對手。


    “嗯。”


    周甲點頭,看向角落裏瑟瑟發抖的魯斛:


    “這人是誰?”


    “此人名叫魯斛。”楊玄迴道:


    “實力平平,但通曉機關、秘鎖,有不少地方用的到。”


    “是嗎?”周甲看向魯斛:


    “果真如此?”


    “樓……樓主。”魯斛麵色慘白,渾身是血,聞言跪在地上急急叩首:


    “小人確實精通此類技巧,小人師從工門,家師更是朝廷一品鎖匠,一定有用得上的地方。”


    “我會開暗門、秘鎖,求樓主饒命啊!”


    “我可以饒你一命。”周甲聲音淡漠:


    “但你要證明你的實力才行,而且別在我麵前耍花招,你說對吧?”


    魯斛身軀一僵,隨即重重叩首,小跑著來到牆壁旁邊,伸手摸索了記下,然後接連按動牆壁上某些不起眼的凸起。


    “嗡……”


    石牆輕震,緩緩打開一道裂縫,露出裏麵的暗室。


    “嗯?”


    楊玄麵色一變,深深看了眼魯斛:


    “好小子,你明明知道這裏還藏有暗室,卻一直沒有說出來,石中那家夥死得不冤!”


    “不敢。”魯斛跪倒在地,身軀縮成一團:


    “小人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害怕石中卸磨殺驢,所以留一手自保,還是樓主法眼無差,小人的這點心計難逃法眼。”


    “去!”


    周甲示意:


    “把裏麵的東西取出來。”


    單慕華心性陰沉,就算是密室裏的東西,也難保安全,萬一塗了毒,讓魯斛先嚐試,也能防備一二。


    不久之後。


    幾本書冊一一擺放在周甲麵前。


    單慕華這幾十年來,尋醫問藥並非作假,而是真的有所成,更親手編撰了一本毒經。


    旁人求醫,是為了救人。


    他求醫,卻是為了害人性命、控製其他人。


    三種奇毒,無不了得。


    搖了搖頭,周甲把毒經掃在一片,視線落在一門名叫天蛇斂息法的功法上。


    單慕華裝病裝了那麽多年,不止各路名醫,就連雷霸天、脈主等人都沒有發現端倪,靠的就是此功。


    “天蛇斂息……”


    “寶藥!”


    手一揮,麵前的東西消失不見,盡數收入乾坤空間。


    這等手段,也讓看在眼裏的楊玄、魯斛心中更加畏懼,這似乎已經非是武技可以解釋。


    “老吳在哪?”


    轉過身,周甲慢聲開口。


    血藤樓控製著的幾位黑鐵,石中主暗衛,楊玄掌廝殺,老吳手上則握有各種渠道。


    血藤樓的暗線,暗中控製的商鋪,各大勢力安插的人手等等……


    這些,都歸老吳管。


    論及信任。


    單慕華除了相信袁希聲,估計就是這位老吳了,就連平日裏代替他身份露麵的聶觀文都比不上。


    “他……”


    楊玄抬眼,小心翼翼道:


    “死了。”


    “死了?”周甲挑眉。


    老吳在血藤樓的諸位黑鐵之中,實力最弱,但再弱也是黑鐵,且還有明麵上的身份保護。


    當即問道:


    “誰殺的?”


    “他的小妾。”


    “嗯?”


    周甲聲音古怪:


    “他的小妾,殺了他?”


    “確實如此。”楊玄也音帶不解:


    “屬下也不清楚,他那小妾是如何成的黑鐵,但此女現如今在石城也算有身份之人。”


    “叫什麽?”


    “叫清雪!”


    “走。”


    周甲揮手:


    “去找她。”


    老吳手上的東西,幾乎是血藤樓的命脈,自不能不管。


    “是。”


    楊玄垂首應是,態度恭謹。


    他已明白。


    血藤樓,將不可避免的再次出現。


    周甲則陷入沉思。


    他在凡階之時就可抗衡黑鐵,現今證得黑鐵,雖然神煌訣未破一關,但得益於龍虎玄胎的加持,底蘊不比破兩關之人弱。


    施展大圓滿境界的陰殺奪命劍,可斬三關高手。


    激發暴力。


    可敵神煌訣破五關之人。


    若是手持怒雷刀、雙刃斧,有著五雷加持,還能更強。


    反倒是玄兵戰甲,凡階之時能增加感悟天地之力,現今用處已經不大,破三關之後怕是幾乎無用。


    嗯……


    除了寥寥無幾的黑鐵後期強者,在這石城,當無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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