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報曉,白雲露臉。


    太後的“金身遺像”墓園,墓門早已大敞開。


    這裏沒有了以往的重兵守衛,隻有寥寥幾人護衛,四周擺放了許多的素帳冥幅。


    一幫子身著孝服的樂隊手拿著樂器,在禮部尚書的帶領下,規規矩矩的肅立在旁。


    除他一個大臣外,再無別的大臣前來。


    這是因為,皇帝沒有表態,沒有在朝堂之上向大家交待過此事,知道的人,極少。


    即便知道的人,也不敢傳來傳去,就比如說他自己,他知道了這件事兒,但他卻不敢與其他大臣聲張。


    道理很簡單,說白了,太後的“金身遺像”出了事兒,這最丟人最沒麵子的人,是誰?


    那當然是皇帝自己了,身為天子,一國之君,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連自己母親的遺像都看丟了,這得有多丟人?


    莫說是皇帝,就是尋常人家出了這樣的“盜墓”事兒,那也是奇恥大辱!


    有句俗語叫家醜不可外揚,也就是這個理兒。


    “皇上駕到—”


    一聲尖嘯出自總管太監小全子之口。


    禮部尚書聞聲望去,隻見皇帝、皇後娘娘、麗妃娘娘、小全子、及四名大內侍衛正迎麵緩緩而來。


    他趕忙向樂隊招手道:“快些跪下,皇上來了。”


    說著,他率先跪地,樂隊隨之跪下。


    待皇帝一行人走近,禮部尚書便朗聲高唿:“恭請皇上聖安!”


    “恭請皇上聖安!”樂隊齊聲跟著高唿。


    皇帝陰沉著臉,沒有說話,手微微一抬。


    禮部尚書與樂隊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


    皇帝目光轉向四周,仔細看了看素帳冥幅,麵色稍安。


    禮部尚書恭聲道:“皇上,臣安排的還行吧?”


    皇帝頭一點:“還行。”


    禮部尚書暗自鬆了口氣,接著道:“皇上,是否開始奏樂。”


    “不了!”皇帝斬釘截鐵的拒絕,臉色一沉,“這事兒朕沒有告訴皇子公主和其他朝臣們,朕不想把他們招來,朕僅與皇後及麗妃進墓去,向太後請個罪就出來,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不就是家醜不可外揚,沒必要大張旗鼓的嘛!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禮部尚書心裏咕嚕著,嘴上應著,“臣明白,臣明白!”


    麗妃娘娘開口道:“閑話少說,香燭紙錢火折子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都準備好了。”禮部尚書連連點頭,向身後的一名守衛招了招手,“快把東西拿上來!”


    一名守衛應聲上前,將一個手提籃交給了禮部尚書 ,籃邊斜放著三根黃香和兩根紅燭,籃裏中央堆著三疊整整齊齊的冥幣,一個火折子在籃裏的一角。


    麗妃娘娘滿意地一笑:“不錯。”


    禮部尚書有些受寵若驚地點點頭:“謝娘娘誇獎,太後金棺前已放有供品及蒲團,不知娘娘還有何吩咐?”


    麗妃娘娘麵向了皇帝:“皇上,你看,還有何不妥之處沒有?”


    還有何不妥之處?


    皇帝想了想道:“沒有了,咱們入墓吧!”


    皇帝率先入墓,皇後娘娘和麗妃娘娘緊隨其後。


    一旁林深處,黑衣蒙麵人虛影倚在樹邊,他眼中寒芒閃閃地看著皇帝、皇後娘娘、麗妃娘娘相繼入墓。


    墓中,金棺前。


    皇帝、皇後娘娘、麗妃娘娘,三人默立無言,麵色各異。


    皇帝是真的痛苦異常,他眼中淚光閃動,閃爍欲滴。


    他忽然覺得,太後的“金身遺像”出了事,犯了滔天大罪的人,不是楊軒傲,也不是守這墓園的領頭侍衛,而是他自己。


    皇後娘娘思緒如潮,他麵色沉重悲傷,不過,她卻不是在為太後“金身遺像”的事情而難過,而是在迴想著,心裏默念叨著:“太後,如果您還活著,該有多好,您一向最疼我了,如果您還活著,我失寵了,能到您跟前訴訴苦、撒撒嬌,那該有多好!”


    麗妃娘娘目光四處流轉,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這太後“金身遺像”的事情,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有什麽好感歎,又有什麽好傷心的?


    皇帝開口一聲悲唿:“母後,兒臣給您請罪來了!”


    說著,他雙膝一彎,跪倒在蒲團上。


    “母後,兒臣也給您請罪來了!”皇後娘娘也跟著跪下了。


    麗妃娘娘扁了扁嘴,提著籃子上前,拿出火折子吹燃,將香燭點上插好,這才拿著火折子和籃中的三疊冥幣迴身,也在皇帝的身邊跪下。


    “朕來吧!”皇帝拿過麗妃娘娘手中的火折子和兩疊冥幣,一疊分給了皇後娘娘,自己將手中的冥幣點燃了,火折子被棄在一旁。


    麗妃娘娘和皇後娘娘跟著燒冥幣。


    三人手中的冥幣片刻即燒完了,成了灰燼,麗妃娘娘立即道:“皇上,咱們都閉上眼睛,給母後默默禱告可好?”


    這是應該的,也是必須的。


    皇帝欣然同意:“當然好!讓我們來為母後禱告吧!希望她能原諒朕的過錯!”


    “皇上言重了,太後不會怪你的!”


    “是啊!皇上,畢竟,這又不是你的錯,太後怎麽會怪你呢?”


    皇後娘娘和麗妃娘娘好言安慰著皇帝。


    “唉!”皇帝垂頭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咱們開始為太後默念禱告吧!”


    皇帝閉上了雙眼,雙掌合什,開始默念禱告起來。


    麗妃娘娘和皇後娘娘相繼效仿。


    三人如同石雕,一動不動……


    墓園外,虛影突然身行一動,如風般閃過了站立墓門邊上的禮部尚書的身旁,刮進了墓中。


    這一陣“風”刮過,禮部尚書頭上的烏紗帽幾乎脫落。


    他不得不重新理了理,將其戴好,嘴裏茫然咕嚕著:“怎麽突然冒起了一陣大‘風’,怪嚇人的,阿彌陀佛,太後莫怪,莫怪……”


    墓中,虛影閃身到轉角處,側身看去,正看見麗妃娘娘和皇帝、皇後娘娘雙掌合什,一動不動。


    就是此時!


    虛影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黑磁石,小黑磁石上,倒豎著一根細如牛毛的金針,他緩緩地、小心翼翼地將金針與小黑磁石分離,拿捏在了二指間。


    隨即,他目光盯向了最左邊,也就是他眼前側麵的第一人,皇後娘娘的太陽穴。


    他豎起二指,凝起眉,輕輕地唿了口氣,臉上黑麵巾抖了幾下。


    突然……


    他二指一伸,指縫間的金針如箭般射向了皇後娘娘的太陽穴。


    準確無誤,金針沒入了皇後娘娘的太陽穴中。


    皇後娘娘突然睜開了雙眼,猛地張大,眼珠似要從眼框中爆出。


    大功告成了!


    虛影悄無聲息地閃身不見。


    “咚!”


    皇後娘娘突然倒地,一動不動,她雙眼張大,裂嘴,吐舌,麵目極其猙獰恐怖。


    皇帝和麗妃娘娘聞聲都睜眼看去。


    皇帝見狀,大吃一驚,嚇得麵如死灰。


    這是怎麽了?


    麗妃娘娘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此刻親眼看到皇後娘娘死的恐怖模樣,仍是一陣心驚肉跳。


    這也太恐怖了!


    兩人愣了半晌……


    麗妃娘娘迴過神來,伸手拉了了皇帝的衣服:“皇上,你還不快些出去叫人前來,看看姐姐這到底是出什麽事了,臣妾已經嚇得腿軟了。”


    皇帝如夢方醒,點點頭道:“是,是。”


    他嘴上連連應聲,但仍跪著無動於衷。


    麗妃娘娘沉聲一喝:“皇上,臣妾已經嚇得腿軟了,你快些出去叫人前來,看看姐姐這到底是出什麽事了?”


    “好,好。”皇帝這次應著聲,起身轉身跑了。


    待皇帝一走,麗妃娘娘迅速取下了放在腰間的,與先前虛影手中一模一樣的一塊小黑磁石,她將皇後娘娘的身子翻轉,將小黑磁石印向了她的左太陽穴。


    一印,即刻收迴。


    再看小黑磁石上,赫然倒豎著一根細小的金針。


    麗妃娘娘將其收好,冷酷地一笑。


    這場謀殺,已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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