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收拾了東西迴家,還沒到下班時間。


    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她默默地開始收拾起家裏的東西。


    既然決定離開,就先收拾好行裝,免得到時候要走了再收拾,恐怕,就來不及了。


    “晚晚?”


    穆天爵是和顧民是一起迴來的,還捎上了在幼兒園的小穆梵。


    “媽媽,你怎麽那麽早迴來啦?”


    穆天爵眼尖地發現了她身邊的收納盒。


    那些東西,都是她放在公司的東西。


    眉心倏地攏起。


    她辭職了?


    顧晚也看見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箱東西上,轉而輕聲解釋,“天爵,我辭職了。”


    “手術之後我們還可以迴南城定居,你沒必要辭職。”


    “我想安心陪你治病。”顧晚迴握他的手,“而且,我也不算是辭職,徐姨把我調迴安城了,等你病好了,我就可以直接過去報道了。”


    “未來你的事業重心也會在安城,我們一家人都迴去,會比較好。”


    “爸爸媽媽,我們以後要去安城生活嗎?”小穆梵聽懂了兩人的話。


    “嗯,對呀。”


    顧晚轉頭,看向顧民,“爸,你跟我們迴去嗎?”


    “不了。”顧民搖了搖頭,“我老了,習慣了安城這樣舒適的生活環境,再適應安城的快節奏也太麻煩了。”


    還有的原因,顧民沒提。


    顧晚心中卻十分明了,“那好,爸,今晚讓王阿姨也來吃一頓飯吧。”


    “……”顧民有些吃驚。


    她知道?


    老臉倏地一紅。


    為了讓顧晚能安心地離開,他還是點了點頭。


    晚上,一家四口在家接待了王阿姨。


    顧晚很熱情,平時王阿姨為他們家也操心了許多,顧晚自然待她好。


    更關鍵的是,她待顧民也好。


    “王阿姨,我們離開之後,我爸爸就交給你照顧了。”顧晚真切地說。


    王阿姨亦是老臉一紅。


    她和顧民確實想搭個伴過日子是一迴事,被小輩的孩子說起又是另一迴事。


    總覺得有些難為情。


    顧民說,“你們就放心走吧,我在這邊生活慣了,周圍都是熟悉的街坊鄰居,有什麽不放心的。”


    顧晚無奈的和穆天爵對視一眼。


    “你們這群孩子,又不是不迴來了。”王阿姨笑道。


    顧民說,“對呀,放假你們不是還得迴來嗎?”


    “對呀,爸爸媽媽,我們會迴來看外公和王奶奶吧?”小穆梵大吃一口肉,口齒不清地嘟囔。


    眸子裏還有著幾分不舍。


    “當然會啊。”顧晚安慰道。


    “你們準備什麽時候走?”顧民突然問道。


    “不急。”穆天爵這才輕輕地開口。


    顧晚瞪了他一眼,讓他住口,“估計就最近吧。霍峰他們已經過來接我們了……”


    顧民了然地點了點頭。


    不過,還沒等到顧晚說的最近,穆天爵就等不及了。


    第二天,穆天爵在和幾個兄弟相見的時候,毫無預兆地暈倒了。


    顧晚看到他那挺拔的身軀在自己的麵前倒下,就像是一座山突然地崩塌。


    “天爵!”


    驚恐地吼聲,在酒店的走廊裏也顯得有些蒼白而空洞。


    顧晚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跟穆天爵一起被送進醫院的。


    待她意識清醒,就看到滿眼的白色,鼻間還傳來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這是在醫院。


    掌心還傳來熟悉的溫熱。


    模糊的視線緩緩清晰,她扭轉目光,就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穆天爵。


    他還閉著眼睛沒有醒來,手背插著冰冷的針頭,點滴瓶裏冰涼的液體,一滴又一滴地緩緩流進血管裏。


    他的手也隨之變得越發冰涼。


    顧晚覺得自己全身不自覺地顫抖,嗓子酸澀。


    有一種預感,這個有強大存在感的男人,要從自己的身邊消失了……


    “放心吧,沒事的。”葉奇琛安慰地說。


    他大掌放在顧晚的肩膀上給予她力量。


    “這一次,隻是觸動了大腦神經,致使他昏倒。他體內的輔助器還能撐一段時間……”


    顧晚的眼眶中,淚水閃著光,堆積在一起,也跟著她的心發著顫。


    一段時間又是多久?


    她不止一次看到過新聞報道,有的患者,就是因為突然的暈倒,從此,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握著穆天爵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那……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無法研製出新的輔助器,那……他還有多少時間?”


    她心中沒有底氣。


    不知道穆天爵的具體情況,就像在心底埋了一顆不穩定的炸彈。


    平時安然無恙,似乎天下太平,可隨時都有可能被引爆。


    葉奇琛眉心聚在一起,沒有迴話。


    這件事情,他具體也說不清楚。


    純粹要靠穆天爵的造化。


    而且,時間再長,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說出來,隻是徒增顧晚的傷感罷了。


    “阿琛,告訴我。”堅定,甚至的命令。


    她壓低後的女聲,竟有幾分穆天爵的聽覺感受。


    葉奇琛欲張口,霍峰拽住了他,輕輕地搖頭,示意他不要說。


    “最多半年,最少三個月。”不顧霍峰的阻止,他說道。


    顧晚臉色突變,張開的嘴,一時間忘記了合上。


    她想過,穆天爵沒有多少時間了。


    可沒想到,他們相聚的時間,如此短暫。


    短暫到她根本無法再重新準備一顆完好無損的心,去接受他要再次離開自己的事實。


    即便,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


    顧晚,你已經做好了準備。


    做好了接受一切結局的準備。


    “等天爵醒來,我們立即啟程迴安城。”霍峰嚴肅著臉說。


    聲音幾分果斷。


    穆天爵的病情無法再耽擱下去了,他也無法看著顧晚一個人神傷。


    “好。”


    穆天爵是當晚醒的。


    幾乎是同一時間,霍峰安排了私人飛機待命。


    葉奇琛檢查了穆天爵的身體,確定他能乘坐飛機之後,眾人立即決定轉移。


    安城醫院的條件也要比南城好許多。


    即便還無法對他進行治療,也要進行控製。


    四人走的時候,小穆梵已經睡著了。


    顧晚沒有叫醒他。


    迴了安城,她要全心全意地照顧穆天爵,也沒辦法全身心地照顧他。


    幼兒園的手續也還沒辦理好。


    幹脆將他交給顧民照顧,也隻來得及跟顧民留下幾句話,就隨了三兄弟一起上了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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