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滄晏沒看他,而是將視線對準宋連荷的小腹,眉頭不可自抑地蹙下,隻要想到她肚裏的孩子,差點就毀在這兩人之手,眼神便越漸陰鬱。


    “擎王!”宋行風的聲音不禁高了些,“臣懲教子女乃是家事,您雖貴為王爺,也不能妄加幹涉!”


    據傳周滄晏私下與東宮有走動,想來是支持太子的,而宋行風是翎王黨,近幾年隨著周君臨唿聲漸高,翎王黨與太子堂也是針鋒相對。


    周滄晏惡名在外,又是敵對黨派,再加上他插手其家事,踹傷其夫人,在宋行風看來這與登門尋釁無異,豈會給他好臉色?這事就算鬧到聖上麵前,他也站得住理!


    周滄晏沒與他廢話,徑直走到怔愣的宋連荷麵前,剛要開口倏地瞥見她後背的傷——


    周滄晏眸目驟寒,迴過頭陰惻惻地瞪著宋行風,就像被一頭兇猛悍戾的野獸盯上,那裏衍自骨子裏陰暗目光,盯得人頭皮發麻。


    他駐守邊關多年,上過陣,殺過敵,都不知被手下從死人堆裏扒拉出來多少次,“天殺斬”三字便足以扞證!


    真正沾過血氣的人,全身都似被籠罩在素裹寒風中,唯念一動,便是殺意。


    而早些年同樣出入過戰場的宋行風,對血腥之氣最為敏感,他心頭俱震,沉著臉站在原地,硬生生忍住了想要退後的衝動。


    周滄晏目色冷晦,俊秀的下頜繃緊,對著宋行風一點點扯動唇角,“好一個懲教子女!宋將軍可知,這位是聖上親封的縣主!是梨花將軍唯一骨血!”


    宋行風暗自捏拳,他自是知道周滄晏何意。


    有些人,生來便是尊貴,就好比他這個小女兒。


    宋連荷存在的本身,就是梨花將軍精神的延續,她可以犯錯,也可以受罰,但想她像普通人家女兒那般會被任意處罰,那便大錯特錯!


    即便是他這位父親,也不能破這個例!


    誰讓她母親是林束娘,誰讓她外公是宣昌候。


    柳氏咬得唇色發白,聽了這番話也自是不甘,“正因為她是姐姐之女,才更要對她嚴加看管,方能對得起姐姐的在天之靈。”


    “如何看管?打得皮開肉綻?”


    周滄晏側過眼眸,犀利的目光嚇得柳氏縮了縮脖子,再不敢多說一句。


    而此刻,連宋行風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宋連荷轉眼也悟了,對啊,她是縣主!此時不作威作福更待何時?


    於是,她這柔弱不能自理的身體又更軟上幾分,雙葉眼瞅著都快要扶不住了,這時,一雙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


    宋連荷也沒看是誰,一心隻是開始自己的表演。


    “娘……您快來帶我走吧!您看到沒有?那麽長的一根鞭子啊,上麵還都是刺,打一下,刮到一層皮肉……女兒好疼啊~”


    說著說著,她竟真的落下淚來。


    也是真的疼啊!


    宋行風瞪著她,磨得牙齒咯咯響,語氣極其不耐和厭惡,“不過就一鞭而已,你切莫在這裏鬼哭神嚎!”


    在聽到她提起鞭子時,影衛便眼疾手快地撿起地上的虎尾鞭,交到周滄晏手中。


    男人俊美森然的臉龐漫上一片寒霜,看到鞭身硬刺上還沾著點點血跡,掌心倏爾運力,抬手便將這根虎尾鞭從中劈斷!


    屋內頓時幾道吸氣聲,宋行風震驚的是此人功力如此之強,那虎尾鞭之堅硬在《神鞭簿》上可是有記錄在冊的,他竟隻憑掌力就給劈斷了!


    宋連荷則是瞠目結舌,心裏再次感歎下反派的實力。


    甚至會忍不住對比,如若換成是自己的小細脖,可能都不夠他一根手指發力的吧~


    她下意識撫了撫脖子,對這個男人更怕了。


    柳氏則徹底被蒙了,嗚咽一聲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氣不敢出,身上再痛也得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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