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鼓鳴山特產的山茶,是禪院的小沙彌們精心培育的!茶種是當年師兄雲遊之時在南方帶迴來的!沒想到在這山中長得不錯!水是我們鼓鳴山特有的山泉,鼓鳴山一向有百河之源的美譽!用來招待幾位,還望不要嫌棄山野粗鄙!”印文禪師微微一笑,一縷明火將茶壺下的碳爐點著,笑著說道。


    葉鬆泉微微一笑,他自然之道印文禪師口中所說的粗鄙之物,根本就是非常稀少罕見的東西,別說煮茶的泉水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就連這山茶也是吸收了鼓鳴山天地精華,雖然談不上多神奇,不過光是坐在這裏聞上一聞,也已經精神爽朗了。


    “禪師說笑了,如此珍貴之物,又豈是我們能隨便品嚐得到的?我們世俗之人,讓清靜之地不再清靜,還望禪師海涵!”葉鬆泉彬彬有禮地笑著迴道。


    印文禪師抬頭看了一眼張鵬程還有龍百裏,見兩人端正地坐著,反倒是有些不自在,笑著翹起了二郎腿,非常慵懶地迴道:“禪寺散漫慣了,但遠來都是客,談不上什麽清靜不清靜,聽聞葉先生是省委的高官,能夠踏足賤地,是禪院的榮幸,不過老和尚我倒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葉先生。”


    葉鬆泉聞言,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印文禪師的話,不過還是不動聲色地笑著迴道:“還望禪師指點?”


    “鼓鳴禪寺雖是方外之地,但卻是免不了踏足俗世,每逢初一十五,總會下山幫助一些有需要的窮苦百姓,這些年也漸漸成為了習慣!好在山上香客慷慨,我們也能盡些綿薄之力!但山下的百姓終究是海城的百姓,為何從不見海城有所善舉?”印文禪師直接了當地問道。


    這話問的龍百裏的臉色卻是有些泛紅,他尷尬地看向葉鬆泉,等待著領導的指示,腦子裏也是已經轉開了,尋思著應該如何作答。


    可是葉鬆泉卻並沒有給龍百裏開口的機會,他微微一笑,問道:“禪師采摘山茶的時候,可有一些無法入茶的茶葉?你們該如何處置?”


    印文禪師嗬嗬一笑,給葉鬆泉倒了一杯煮好的茶水,笑道:“一視同仁!”


    這迴答還是讓葉鬆泉有些意外,他本以為禪寺中的山茶,也總會有些挑剔,那些無法使用的茶葉,還是會剔除出去,卻不想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別說不好的茶葉丟棄了,就算是拿來做其他的都是舍不得的,比起外麵做生意的茶莊來,當真是少了不少市儈。


    “哈哈,禪師意境之高,我甚是佩服!然而這茶終究是山茶,我也是喜茶之人,茶水撲鼻沁香,入口雖有苦澀,卻入喉甘甜!世俗百姓便如這山茶和泉水一般!出了山外,總有好壞之分,也總有高低之分!百姓雖有貧苦,卻也有幸福安康,禪師總要看到大局,而非眼前!”葉鬆泉微微一笑,迴道。


    兩人禪意一般的對話,聽得龍百裏和張鵬程都是若有所思,他們都深知為官之道應當是為國為民,百姓有疾苦,便有為官一方的不足,隻是如今比起葉鬆泉來,他們心知,境界上還差得太遠。


    “老衲受教了!隻是眼前疾苦我便心係眼前,若如葉先生所言,那該如何了斷?否則亂了我佛心,又該如何念經送佛?”印文禪師接過話道。


    印文禪師的話,相當於將了葉鬆泉一軍,言語中自然是有些責備葉鬆泉隻顧大局,還是忘了百姓的安康,雖有大多數人已經生活無憂,可是那一小部分人也是老百姓,就如這禪寺之中,隻有香客,沒有高低貴賤,他葉鬆泉是客人,龍百裏和張鵬程一樣也是客人。


    “佛語有言,眾生平等!卻又為何有六道輪迴?六道何來?因果循環,因從何來?果從何來?”葉鬆泉笑著問道。


    印文禪師聞言,緩緩地將茶杯放置在桌案上,看了不遠處的夏蟬不斷地鳴叫,微風輕輕吹拂,帶著柔和的陽光照射在桌麵上,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眾生平等,乃是本性、生命、向善諸多方麵,但卻非功業上不分因果。業果循環,功過福報,更是千差萬別。彼因此果,非佛賞罰。眾生功業不一,六道不一。此乃平等之意。苦從何來?”說到這裏,印文禪師將茶壺從火爐上取下,看了一眼葉鬆泉。


    “禪師請解!”葉鬆泉麵帶笑容地迴道。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俗語有言,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亦是其意!”印文禪師沉聲迴道。


    “禪師已經解了不是嗎?”葉鬆泉笑著說道。


    印文禪師點了點頭,從葉鬆泉開口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明白了葉鬆泉想要說的是什麽。


    世俗中,政府給到所有老百姓的政策都是一樣的,有人能夠利用政策的利好發財致富,但還是有人會在無數的利好政策下依舊貧苦度日,有些並不是政府無為,而是人生命運所致。


    “佛語有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終生也是如此!不過聽得禪師一席話,我作為政府的工作人員,也深刻地意識到,貫徹落實上麵的指導方針也是非常重要,我相信在個別地方,個別部門,個別同誌的身上或許會存在著一些違規違紀的行為,造成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但是這是我們所不允許的!在國家製定的六道輪迴之中,一切都以憲法作為補充,任何處罰法律法規,觸犯道德底線的人群,我第一個不答應!”葉鬆泉擲地有聲地接著說道。


    印文禪師笑著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笑道:“老衲賣弄了!沒想到葉先生的禪境如此之高!先生身體如此狀況,也是為民憂慮,陳老先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主持師兄今日還要下山看望縣裏的百姓,所以就不出麵迎接了!我讓弟子安排好廂房,這些天葉先生就在這裏住下了!山野粗陋,還望葉先生不要介意!”


    葉鬆泉聞言眼睛一亮,心中一陣歡喜,連連點頭笑道:“多謝禪師!隻是前院尚有家眷,不知……”


    “鵬程和龍施主可以留下,不過禪院乃是佛門清秀之地,女眷不便逗留,還望海涵……”印文禪師搖頭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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