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墨家,再次恢複到了往日的歌舞升平。


    剛剛消氣的墨聞天心情大好,他大擺酒宴,向一眾親朋好友發出請帖,邀請他們來墨家大殿吃酒言歡。


    不久,墨家大殿便高朋滿座,許多依附於墨家或者在附近的古族紛紛前來捧場。


    一時間,仿佛早晨那令人恐懼的震怒沒有發生一般,整個墨家體現出一副欣欣向榮的場景。


    這時,一個拄著拐杖,渾身粗布麻衣的瘦削老漢搖搖晃晃的出現在墨家大殿前。


    老漢顯然是餓了有一段時間了,他麵色蠟黃,雙眼有些無神,走路也是顫顫巍巍的。


    “去去去,一邊去。”


    “哪裏來的叫花子,看不見裏麵都是什麽大人物嗎?”


    守在大殿前的葉家護衛一臉嫌惡,不耐煩的驅趕著。


    但不知為何,無論護衛如何去驅趕,老者就是不走,騷亂很快便引起了殿內不少喝酒作樂的武修們的注意。


    “機離,你去看看什麽事?”


    墨聞天皺起眉頭,淡淡道。


    墨機離點點頭,走到門前,看著這個坐在地上衣衫襤褸的老者,趕忙問道:“老人家,您這是怎麽了?”


    老漢有些艱難的抬起頭,有氣無力的說道:“老漢我是個雲遊的術士,這餓了好些天了,今日恰好路過貴門,這實在是餓的受不了了,想討口吃的。”


    “公子隻需給老漢一些殘羹冷炙,老漢就不進去了,裏麵都是些大人物,老漢我去了隻會掃了諸位雅興。”


    墨機離趕忙把老漢扶了起來,道:“莫聽那些門士胡言,來者皆是客,老伯快進。”


    墨機離攙扶著老漢邁過門檻,臨走前冷冷的掃了一眼兩個護衛。


    大殿之上,墨機離綾羅綢緞,珠光寶氣,而他攙扶的老漢衣衫襤褸,渾身汙垢。


    “機離,這是何人?”


    陳在榮趕緊把二人招唿到一旁,悄聲問道。


    “門前雲遊的一個老伯,進來討口飯吃。”


    陳在榮剛想發作,被墨機離暗暗的踩了一腳。


    他立刻會意,趕忙攙扶起老伯,來到了墨機離的坐墊上。


    因為兩人突兀的動作,以及突然出現的陌生老漢,大殿之上突然安靜了下來。


    “老伯,正好有些酒菜,您若是不嫌棄,就吃吧。”


    墨機離端來幾盤精美的肉食,又斟滿酒壺,放在老人麵前。


    不僅墨聞天愣住了,在場的其他賓客也是一愣。


    “我……我……”


    老漢瞪大雙眼,顫顫巍巍的接過墨機離遞來的酒壺。


    “老漢我情何以堪啊……”


    老漢聲淚俱下,慌忙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誒誒,使不得使不得。”


    這下墨聞天看懂了,借著一個小小的老漢,來向外宣傳墨家對任何人相敬如賓,樂善好施的樣子。


    “機離,快把老人扶起來,賜特坐。”


    墨機離趕忙把老人扶了起來,隨後接過侍女拿來的柔軟的墊子。


    “老伯,您坐。”


    老漢雙手不斷發抖,小心翼翼的接過墊子,隨後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整個大殿奇跡般的安靜,直到老者吃完了盤中的肉。


    “多謝墨大人款待。”


    老者再次跪下,磕了三個頭。


    “不可不可,墨某受不起。”


    墨聞天趕忙擺手,示意墨機離把老人扶起來。


    “您剛說,您是江湖術士,那墨某可否求您一件事。”


    現場有些冷淡,墨聞天又不好明麵上趕這老漢離開,隻能想辦法提一些問題暖暖場子。


    “但說無妨。”


    老者答道。


    “行,那我想求您幫我算一卦。”


    墨聞天說著,從袖口裏摸索了片刻,拿出一個嶄新的銀錠放在桌子上。


    “隻要您能算出來,這銀錠就是您的卦錢。”


    老者臉色僵硬了一下,但也很快恢複過來。


    他在自己隨身的布袋子裏翻找了一陣,拿出三根木條和一個掛盤,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不知大人想要算誰的命?”


    墨聞天手招了招,兩旁的侍女停在了老者的側邊,展開一幅畫像。上麵畫著的,正是墨瓊瓊。


    “就算算著畫像上的,我的閨女。”


    “好,那老漢便鬥膽試試。”


    看著畫像上的生辰八字,老漢迅速撥動卦盤,指針在卦象周圍快速旋轉。與此同時,老漢將先前準備好的三根木棍整整齊齊的擺在卦盤旁。


    “啪嗒。”


    “啪嗒。”


    老漢一邊看著掛盤上飛速轉動的指針,一邊嫻熟的將後兩根木棍掰斷,隨後將它們重新排列在一起,形成八卦中的“兌卦”。


    做罷,老者按住指針,讓掛針停了下來,便抬頭看向了墨聞天。


    “煩您解釋一二。”


    墨聞天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老漢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朗聲道。


    “首先,恭喜墨大人在吉日吉時生下千金。此女出生之時,恰是雲散去,日升起之時,這代表著墨大人氣運轉變,即將撥開雲霧,朗朗晴空。”


    “講得好!”


    墨聞天甚是滿意,連連點頭。


    “令女屬虎。虎,山中之王也,英氣逼人,相比令女定是武功高強,勇敢果斷之人吧。”


    “確實如此。”


    墨聞天點頭。


    自墨瓊瓊出生,墨聞天就一直教導她武功,而墨瓊瓊也沒讓他失望。她通達的理解力以及驚人的天賦讓她很快在墨家之中迅速出名,之後更是在未滿十八歲時直接突破靈泉境,更是讓人無可複言。


    “但,虎,向來孤傲,孑然一身,不受規矩束縛,企圖由於天地。不知墨大人平日裏如何教導令女的?”


    老漢話鋒一轉,問道。


    墨聞天沉思了一陣,道:“說來慚愧,瓊瓊成長之時,正是家族興旺之時,墨某整日為家族之事操勞,確實有疏忽了瓊瓊的成長。”


    “但瓊瓊平日裏看起來依舊樂觀開朗,很是懂事,為何您要說‘孓然一身’呢?”


    墨聞天疑惑道。


    “一人之心,獨居天地,無人傾訴,自成縹緲。為虎者,亦然;為人者,亦然。”


    老漢說著,指了指一旁擺出來的卦象,道:“此卦,想必墨大人並不陌生吧。”


    “此卦正是令女命格之卦。”


    “兌卦?這是何意?”


    墨聞天有些驚訝,他不是沒有找算命先生算過,在墨瓊瓊出生時,滿月時,甚至等她成年那天他都找人算過。無一例外,全都是乾卦,人中龍鳳,得天地之精華。


    這突然看到的“兌卦”,不由得讓他皺起眉頭來。


    兌為澤,通水。


    水之汪洋,無窮無盡。兌卦通常就是苦卦,代表著此人命途多舛,一生之中會遭遇許多困難。對於墨家這種世家大族來說,本能的很排斥這種卦象。


    “煩請您細說。”


    墨聞天來了興趣,趕忙道。


    “令女屬虎,本就內心孤冷,不喜將內心袒露。盡管墨大人平日看來樂觀開朗,但大人總有看不到的時候,內心之感往往在此時才能更加表露無疑。”


    “兌為澤,意為水。”


    “令女出生之時為申時,這個時辰本就是一天一種水汽豐沛之時。積水於心,沉默於口,恰逢下雨之時卻雲撥霧散,這是墨大人的福氣,是整個墨家的福氣,但對於令女來說,水重則陰盛,陰盛則體虛。”


    “有何破解之法?”


    墨聞天急道。


    “兌卦對巽卦,巽卦者,多以心緒開朗之輩。隻要令女能尋得一個令其信任之輩,便能吹拂令女內心之水,使之撥雲見日。”


    “令女之結,在於疏導,切莫不可強力幹涉,這樣隻會加重其心中之水,讓結果進一步惡化。”


    老漢說罷,將所有東西裝進了布袋中。至於桌上那沉甸甸的銀兩,老漢則是搖頭推了推,道:“老漢一個雲遊術士,本靠算卦得口飯吃”。今日墨大人好生招待,老漢受之有愧,這卦錢就免了吧,多來之財,老漢受之有愧。


    說罷,老漢再次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起身拄著拐杖獨自離開了大殿。


    老者走後,大殿又是一陣冷場。


    在座不少賓客看得出來墨聞天臉色不是很好,他們悻悻的行了禮,匆忙離開。


    墨聞天並沒有阻攔,任由這大殿再次冷清。


    “機離,你精通算術,我且問你那老者是否胡言?”


    墨聞天道。


    墨機離沉默片刻,道:“所言非虛。”


    “我曾路過妹子閨房是偶然聽到她身邊丫鬟說,妹子休息時總一人發呆,將自己鎖在房間裏,連貼身丫鬟都不讓進。而且經常一鎖就是幾個時辰,滴水不進。”


    “起初,我也不以為是什麽要緊之事,丫鬟之間碎嘴是常有的事。今日聽那老伯所言……”


    墨機離說到這裏突然被打斷,陳在榮在一旁輕輕的碰了他一眼。再抬頭時,墨聞天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唉——”


    “吾唯一的明珠啊……”


    墨聞天歎了口氣,靠在椅子背上仰著頭,一臉說不出的滋味。


    “那你覺得,就像那老漢說的,順其自然?”


    墨聞天聲音有些凝滯,語氣也有些呆。


    “不出意外的話,可能那老伯所說才是真正的破局之法吧。”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再說什麽已經沒有意義了。


    墨聞天自認為對墨瓊瓊的關愛已經麵麵俱到了,可沒想到終究是疏漏了一處。


    如今,墨瓊瓊遠離自己,那她又會將心裏話給誰講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古族天才的都市修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落隱浮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落隱浮塵並收藏古族天才的都市修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