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未正想著要給李景昌寫一份諫言,告誡他要沉穩內斂,不可急功近進。突然外麵小廝來報,大夫人要罰大姑娘去跪祠堂。


    他忙把東西歸置好,起身便往主院去。


    他的後院簡單得很,除了繼夫人便隻一位妾室。這位妾室沒有生養,所以他隻有原夫人生的三個兒女。


    而繼夫人也是才迎進門不久的虞部員外郎肖子成家嫡女肖婉華。這位繼夫人年二十,按說,早應該成婚兒女都有了。


    無奈之前與她訂婚的縣丞家哥兒有病在身,便耽擱了。去年更是一病不起,人沒了。這一搓磨,肖婉華不但背了克夫的惡名,人也快二十歲。


    府衙裏有熱心之人,看到魏未也沒正妻,便試著撮合他們倆。沒承想,這魏大人竟沒嫌棄肖婉華克夫之名,也不嫌棄肖家隻是堪堪六品小官,同意了這門親事。隻一條,須得全心全意對他原配的孩子好。


    於肖家而言,這是天大的好事,哪有不應承的。那肖婉華在見了魏未後,更是一心撲到了這個有才能,深得聖寵的儒雅中年男人身上。嫁過來後,不管是對兩個養在身邊的兒女好,連那個鄉野找迴的長女,她也寬容幾分。


    來到主院婉華苑,他便看見長女魏殊正跪在地上,兒子魏宏,二女兒魏麗站在一旁。繼夫人肖婉華坐在主位,擰眉怒目。


    一見魏未從門口進來,肖婉華便覺委屈萬分。


    “夫君!”


    魏未心裏歎了口氣,畢竟是新婚才幾個月,肖婉華長相有些寡淡,談不上美。但到底年輕嬌嫩,初成新婦,更有幾分嬌媚的憨態。


    魏未接過肖婉華伸出的手,與她並排坐下,再看向地上跪著的魏殊時,隻見她麵色蒼白,瘦弱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小臉卻倔強揚著。


    他心疼至極,起身上前便把魏殊扶起,交給她的丫鬟。


    “夫人,殊兒年歲小,有什麽做得不好的,你這個做母親的可以教她,不好這麽罰!”魏未看向肖婉華的眸中已沒了之前的溫情。


    肖婉華心中一窒,這是不分青紅皂白要護著了。


    “夫君,你可知,魏殊她把妾身的......”


    “爹爹!”魏殊瘦小的手扯著魏未的衣袖,眼眸含淚,哀哀地叫了一聲。


    魏殊從來不像她兩個弟妹般叫父親,她說叫爹爹更親近。


    魏未看著這張酷似發妻的小臉,心中的疼愛和愧疚又湧上來了。他抬手止住肖婉華的話頭,牽著魏殊,親自把她送迴她的院子。


    後來才從二女兒口中得知,原來是肖婉華不小心把水散到一張畫像上。本來柔弱的魏殊大發脾氣,直接把肖婉華已故祖母送她的一套玉石頭麵,砸了個粉碎。


    魏未聽完,半晌沒說話,隻是後麵幾天再沒進主院,不是在書房,便是在妾室那裏。因為那畫像是魏未憑記憶畫的發妻十六七歲時,青澀的模樣,而那模樣與如今的魏殊,竟有七八分相像。


    肖婉華這幾天也是氣得直嚷嚷著要迴娘家,幸好奶娘在旁勸著。可她還是大哭了一場。嫁與魏未,她是欣喜的。想著與他生兒育女,教養好他原配的子女,兩人白首一生。


    可自成親以來,他每次夫妻敦倫後,便給她一碗避子湯。隻說她如今要教養原配的孩子,如果再生,便太累。他不想她累,想等幾年,孩子大些了再生。


    她雖心有不願,但也覺他是為她好,便聽了他的。如今,他竟這般縱著這嫡長女,不但拂了她的麵,還一連幾天不迴主院,叫她怎不氣?


    雖有奶娘攔著,到底在她心裏有了怨言。


    臨風居


    張懷遠送來的寒玉芝麻還真是稀世珍品,李景珩吃下後,雙唇有了些許血色,臉還是白,卻不是那種慘白了,胸腔也有了些起伏。


    這幾天宛汐的精神高度緊張,她不但要密切關注李景珩的病情,也要隨時接收外界的信息,以便應對。她睡不著,也不敢睡。斯九幾次想給她弄點藥,讓她安靜地睡會兒。


    可宛汐總能覺察出她的意圖,每次都眼神淩厲地製止她的動作。斯九一看她那眼神,便慫了,什麽都不敢做了。


    宛汐一連幾天都是這種狀態,以至於她的眼周青腫,眼眶內血紅遍布,紅得嚇人。她總是神采奕奕,精力十足的樣子,隻是偶爾拿起一個東西,站在那裏半天不動,末了,又一臉驚訝地看著手裏的東西。


    被刺後第四天下午,賀蘭星越親自來了趟王府。老鍾把人請到了臨風居的偏殿。


    “賀蘭,你來了!”宛汐的嗓子已經能發出嘶啞的聲音了。一如既往的老熟人般打招唿。


    賀蘭星越對此也習以為常,“你嗓子還沒好,少說話。聽我說!”


    宛汐把自己往椅子裏移,把背靠在椅背上,點了點頭。她有點害怕自己支撐不起自己的身子。


    “那些黑衣人裏有四皇子府的侍衛,也有暗衛。四皇子府的侍衛據說是清姨娘派出的。而暗衛,卻是武安侯府養的!”


    賀蘭星越幾句話,便讓宛汐驚愕萬分。清姨娘?王宛清有本事調動四皇子府的侍衛嗎?


    至於暗衛,竟說是武安侯府養的?武安侯,一個庸人,靠著祖上蔭護,吃著世襲的紅利,他會養暗衛?用來做什麽?他若有任何野心,今日也不至於一事無成。


    “哼,這事也有人信?”宛汐氣狠了,聲音有絲絲破裂感。


    “當然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可人家的證據都做得天衣無縫了,不信者,也隻能信!”賀蘭抬手想要她別開口,聽著太難受了。


    “明鏡堂查到了養著暗衛所需經費來源,出自四皇子府,經由清姨娘。至於以前的,便沒了蹤跡。而四皇子府的侍衛,手上還拿了清姨娘的信物,說是在刺殺時,便於號令暗衛。”


    “這事是由清姨娘親力親為的,沒有假手於旁人,所以刺殺之事,重責在武安侯府和清姨娘。”


    宛汐想著被殺的那八個兄弟,以及躺在床上,生死未知的李景珩,雙手攥著椅托,死死地攥著。


    賀蘭馬上出聲:“四皇子倒也沒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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