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珩手中突然一空,心也跟著空落落的。他迴眸狠狠地瞧向外麵,站起身來跟著宛汐往前廳走去。


    前廳早已經準好椅子茶點,是炎卿親自上手的。


    她五指纖纖白嫩修長,熟稔地捏起茶杯蓋,提出茶壺,不急不徐地傾倒茶水,動作柔美。加上她本身秀麗窈窕,這一串動作下來,很是賞心悅目。


    特別是倒了茶水,輕輕往李景珩身邊的茶台上放時,她身子微微前傾,眼眸如驚鳥般,有意無意地瞄了男人一眼。


    李景珩長腿半曲,冷聲對利風道:“把那府醫帶上來!”說完,眸光迴收,看向旁邊的宛汐,掃了一眼還在跟前端茶的炎卿。


    隻那一眼,炎卿便覺自己氣息微熱亂,耳朵發熱。她微微抬頭,想再次近距離看一眼這個男人,又覺自己心中太快,若失態便不好了。隻能忍著低頭退了下去。


    這時候,世子王銘軒和紫姨娘也前後腳趕來了凝芳閣。紫姨娘過來時還隻以為張秀芳又惹了什麽事,來了才打聽到原來是她命懸一線,瞬間臉都嚇白了,眼中有一絲的不忍。


    府醫是被利風拎上來的。拎上來後丟在廳中,如一灘爛泥。


    “哎呀,劉大夫這是怎麽啦?這位侍衛,雖說你是王府侍衛,可這是武安侯府,你怎麽如此草菅人命?”杜氏看到劉大夫那半死不活的樣子,隻當是被嚴刑逼問過,心中大喜。酷刑下說的話,她可是不會認的。


    “杜夫人,卑職隻是點了這府醫的穴,免得他聒噪驚擾了我們王爺和王妃。”說完,利風伸出手指,在劉大夫身後點了兩下。


    劉大夫惶恐地爬起來,又麵向李景珩跪下,渾身顫抖,一動不敢動。


    “待會兒,王妃問什麽答什麽,不得有半句搪塞半句不實。否則,本王會對你往死裏用刑。當然,會保證你定會把一切都交待清楚再死的。”李景珩冷漠地掀了掀眼皮,隻睨了劉大夫一眼,便掃向了全場。


    “是是是,小的......小的......不敢撒謊......”劉大夫嚇得如抖蒜般磕起頭來。


    杜氏暗自恨得氣堵於心。她哪裏聽不懂李景珩這話既是衝劉大夫說的,也是衝她甚至全武安侯府的人說的。他就是明著告訴她,他會嚴刑逼供劉大夫,死活不論。


    “劉大夫,你為何不救治張姨娘?”宛汐眸色冷冽,凜聲問道。


    “迴王妃,張姨娘的傷,小人看後,自覺醫術不精,治不了。迴了大夫人後,大夫人便讓小人隻管守著,等張姨娘咽氣便可。”


    劉大夫心知這次之後,侯府的府醫這事定是會被擼了。落到這活閻羅手裏,若不說實事,肯定是命都保不住。小命要緊,劉大夫這麽一想,便再沒有絲毫隱瞞的心思,倒豆子般麻利地全說了出來。


    “劉大夫,你在我侯府當府醫這些年,我侯府可有虧待於你?你要如此汙蔑本夫人!”杜氏冷冷笑道,“府裏誰人不知本夫人對待妾室寬容大度,常以姊妹相稱。張氏與本夫人尤為親近,本夫人會不顧她死活?笑話!”


    “這倒是!”武安侯坐在下首第一張椅子上,他微微側頭對著宛汐,“小四,你也是知道你母親的,她對張氏和紫煙都很是寬容。”


    “哦?那父親在我和王爺來之前,可知姨娘傷重之事?”宛汐似笑非笑地看向武安侯。


    “呃......這個倒......”武安侯吞吞吐吐。


    “父親剛才也在裏室看到了姨娘傷情,極重。為何劉大夫言明了他不能治,大夫人卻不出府找醫者?”宛汐盯了武安侯一眼,便看向杜氏。


    “四妹妹,張姨娘是自戕!自戕本是大錯,有損侯府顏麵。母親也是想著把事捂住,不讓外人知曉其事。這也是在護著四妹妹的名聲!”炎卿站在杜氏後麵,眼眸一直盯著宛汐她們這邊。


    “嗯,看來,本妃還要謝謝杜夫人。杜夫人可真是用心良苦啊,為了本妃的名聲,竟不惜舍棄掉張姨娘的命。”


    “隻可惜,張姨娘的自戕不知是為了誰的名聲,又不知是受了誰的情傷?才至於下了如此大的決心,丟下愛她的父母兄姐,甚至子女,也不願苟活於世!”


    宛汐抬手輕撫茶杯邊沿,雙目蒙上了一層戾氣。


    杜氏驚得整個人都快彈起來了,她究竟知道些什麽?竟敢一次兩次地在隱情邊沿試探。


    “你這說的什麽話?為父這些年也沒薄待你姨娘。吃穿用度,哪樣差過?她何來什麽......什麽情......情傷?”聽到女兒的指責,武安侯不依了,一個妾室而已,還要他怎麽待她?更過分的是,做女兒的竟還提到什麽情傷,是她一個晚輩可以說的嗎?


    “是嗎?父親看看,姨娘這凝芳閣裏,可有一件是武安侯府的物件?除了幾個丫鬟婆子,哪樣都是張家送來的。連棲子院,壽安堂裏,甚至這府裏其他院子,怕是也有不少是張家送給姨娘的東西吧?!”宛汐嘲笑般瞧著武安侯漸漸變紅的臉色。


    “你......你說這些幹什麽?你......”


    “父親,張姨娘放著慶國首富家嫡小姐不做,來這侯府當卑賤的姨娘,真是愛慘了父親嗎?”宛汐步步緊逼著武安侯。


    “放肆!你一個做女兒的,怎麽可如此跟你父親說話,何況你還是個姨娘生的庶女!”杜氏色厲內荏,她有種預感,再不讓那賤丫頭閉嘴,她會說出更過分的話來。那些話可能會讓她承受不住。


    “杜夫人,本王的王妃,想說什麽便說什麽。君君臣臣,先有君,後有臣。王妃與你武安侯府,今日便隻論君臣吧!”李景珩聲音冷冽,不容置疑。


    武安侯聽宛汐的話,臉漲得通紅。這個孽障,竟敢如此質問他這個做父親的。他本想像杜氏那般斥責宛汐一番,可李景珩的話讓他不得不收了那心思。


    可那孽障的話也讓他心裏咯噔了一下。


    張氏,是杜氏給他納進來的。杜氏當時說張氏對他情根深種,願意帶著張家的巨額財富來侯府作妾。


    他本不願意。那時的他與杜氏,夫妻情深,他是真的喜歡杜氏這種英姿颯爽的女子。可杜氏說納了張氏,便是為侯府找到了一個活動的銀號,錢財任取。


    至於她,為了夫君,她不會做妒婦。作為侯府主母,她隻會做有利於侯府的決定。這麽些年來,杜氏也確實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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