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聞言,臉色一時青一時白,卻又發作不得。


    府裏的眾人聽說大將軍王給四姑娘送聘禮來了,皆跑來看瞧瞧。王宛清自然也急急地過來了。她倒要看看,這個身體殘缺的王爺娶一個侯府小庶女,能有多大陣仗。


    外麵也取聚了好多的百姓,他們看著大街上綿綿不絕的箱籠,也是稀奇得緊:這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雖有殘缺,但配一個庶女,還真是屈尊了。沒想到竟給如此厚重的聘禮,未必這庶女真有過人之處?


    王喜的話音剛落,自有聲音宏亮的小太監站立於前院,大聲唱道:“白玉鐲十對,翡翠鐲十對,龍鳳呈祥鐲十對!”


    “珍珠耳環十對,白玉耳環十對,綠寶石耳環十對!”


    “珍珠耳墜十對,珊瑚耳墜十對,紅寶石耳墜十對!”


    “珊瑚墜角六對,青金石墜角六對,翡翠南珠墜角六對,祖母綠寶石墜角六對!”


    “珊瑚朝珠一盤,金泊朝珠一盤,蜜蠟朝珠一盤,沉香朝珠一盤!”


    “白玉各式佩八件,青玉各式佩八件,水晶各式佩八件,金泊各式佩八件!”


    “白玉嵌珠翠玉簪,鑲寶金龍金簪,累絲雙鸞銜果步搖金簪,赤金盤珞簪,珍珠玲瓏八寶簪,吉祥如意玉簪,鑲寶石蝶戲雙花擦金銀簪,玲瓏點翠紅寶石簪,靈芝竹節紋玉簪,各四支!”


    “…… ……”


    “嘶!”王宛清聽得五內皆是火,她兩手瘋狂地絞著帕子,竟生生把帕子給撕破了。


    杜氏聽著唱單聲,銀牙都咬碎了,氣得身子顫抖,腳下發軟,幸好一旁的莫嬤嬤離得近,伸手扶住了她,才沒癱倒在地。


    老夫人與侯爺則先是驚訝,後來母子對視一下,眼神裏竟都是惶恐。到底母子連心,想到了一塊去了。


    “…… ……”


    “古香緞五十匹,花軟緞五十匹,雲綾錦五十匹,浣花錦五十匹,重蓮綾三十匹,織金錦三十匹,浮光錦三十匹,孔雀綢三十匹,輕煙羅三十匹!”


    “天啊,這些個布料,就算勳貴人家一年也難得一匹,這大將軍王竟是幾十匹幾十匹的送!”


    王宛清的嘴唇顫抖,臉開始扭曲,看起來猙獰可怕,哪裏還是從前那個溫婉可人的世家貴女?她身邊的妙兒手虛扶著她,臉上已是痛苦得牙關緊咬,生怕自己一時忍不住會痛唿出聲,手臂怕是已被掐得青紫一大片了。


    “月麟香,甘鬆,蘇合,和羅,丁香,沉香,伽南香……”


    王宛汐站在一旁,心裏很是無奈,說好的是一場合作交易,王爺這是何苦呢?得多麻煩啊。


    “你去盯著點,告訴他們,千萬得輕拿輕放,這些個東西都是要還的!”她側頭低聲對斯清叮囑道。


    足足一百二十抬的聘禮,兩個時辰後才唱完。


    最後,王喜手托一個鳥籠,親手交給王宛汐。


    “四姑娘,這是我們王爺養了五年的隼,以它抵大雁,送給四姑娘了。”


    王宛汐接過鳥籠,這是一隻上身紅褐色,下身白色的鳥兒,頭頂上的毛倒是呈灰色。這隻鳥兒比一般鳥兒要大一些,隻見它兩翼狹長,尾長且窄,上嘴先端鉤曲,邊緣有銳利的齒突,那雙腳強健異常,爪彎曲而尖銳。


    它正隔著籠子警惕地看著王宛汐,小睛珠子上下打量著她,似是很不情願來她這兒。


    “嗬,你這鳥兒,人模人樣的。你是一隻隼,那我就叫你阿隼,如何?”


    那隼似乎是聽懂王宛汐的話,竟傲慢地昂起脖子抖了幾下,好像是在點頭。


    “四姑娘,這隼原本就叫阿隼。”王喜有幾分奇怪,怎麽這四姑娘給阿隼取的名字,竟跟王爺五年前取的一樣。


    “哦,原本你就叫阿隼哦。那好吧,阿隼,你就委屈點,這段時間暫時跟著我。”王宛汐伸手進籠,想輕撫一下阿隼的頭。


    “四姑娘,別……”


    王喜和眾侍衛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誰不知道阿隼脾氣爆得很,除了王爺,誰都不能摸它的頭。有一次淳於不信邪,偏要試,結果手被啄掉一塊肉。那還是阿隼嘴下留情了,它真啄起來,可以見骨。


    四姑娘這細皮嫩肉的,被啄一下,那後果不堪想象。


    可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阿隼竟把頭伸過來,讓王宛汐輕撫,它雖一臉傲嬌,眼神卻一副很享受的樣子。這出死樣,眾人隻在王爺撫它時看到過。


    “阿隼,你真乖!”王宛汐一邊撫摸一邊輕聲說道。


    它…乖…嗎?王府眾人齊齊刷新了他們的認知。


    …… ……


    幸好王宛汐那個庫房原先是個大雜屋房,夠大。這一百二十抬的箱籠放進去,整齊碼好,還有空餘。


    待把聘禮安置好以後,玉嬤嬤拿了個大大的紅封給王喜。王喜自是不敢接,玉嬤嬤堅持,說是四姑娘交代下來的,這才接了。出府的時候,武安侯也拿了個紅封,王喜倒是坦然的接了。


    王宛汐迴院後,便把阿隼的籠子掛在花廳的窗口,並把籠子打開。她告訴阿隼,它可以自由出入。阿隼倒也不客氣,出了籠子便站在桌子上,吃了顆赤霞珠,竟還準確地吐了皮出來。


    眾人本來看它兇猛的樣子,有些怕。一看到它人模人樣的吃赤霞珠,皆笑起來。阿隼看傻瓜似的看了她們一眼,又傲嬌地昂起頭,飛到窗子上,扭頭不理她們。


    斯九玩心大起,跟在阿隼屁股後麵,捧著赤霞珠,說要跟阿隼交個朋友。阿隼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理都不理她,竟展翅飛走了。


    斯九嚇跳起來:“阿隼,你迴來,你不能走啊。我…你若不想跟我交朋友,便不交,你不能跑啊,你跑了,我怎麽跟姑娘交代……”


    王宛汐倒是沉得住氣:“斯九,別急。我想阿隼隻是出去玩去了,玩累了,它自會迴來的。”


    “真的嗎?它一隻鳥兒,懂這些?”斯九半信半疑。


    “真的。因為阿隼可不是一般的鳥兒!”王宛汐淺笑著。


    這邊壽安堂可沒那麽輕鬆。


    大將軍王這一百二十抬的聘禮徹底亂了他們的陣腳。


    “母親,您說這大將軍王這麽大手筆,是不是也知道那事了?”武安侯問出了憋了一下午的問題。


    “按道理,不應該啊。這事我們也是才知道,他一個才迴上京不到兩年的王爺,怎會知道?”老夫人細細一想,覺著不太可能。


    “那他為什麽這麽大陣仗送聘禮?而且炎大人才宣完吉日,他便送了聘禮來。難道他真是對四丫頭情根深種?那他是什麽時候開始與四丫頭見麵相識的?我記得四丫頭一直待在侯府,連張家都隻去過一次。這事蹊蹺!”


    杜氏臉色灰敗,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她的控製,她總覺得頭頂一柄利劍,時刻都有掉下來,把她劈成兩半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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