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時間,說話聲,笑聲全停了。


    “姨娘,你為什麽打我們姑娘?”除了被打的王宛汐,斯檸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她伸手把張秀芳推開,然後展開手臂像母雞護崽般護在王宛汐前麵。


    斯檸手勁大,張秀芳沒防備,被推得後退了幾步。


    “賤婢,你敢推我?”張秀芳發狠地又要衝過來。


    “夠了,張氏,你在幹什麽?”杜氏這才迴過神來,急忙喝住。


    “大夫人,你看,這賤婢推我!”張秀芳扭頭看向杜氏,語氣中竟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杜氏臉色鐵青,趕緊警覺的掃了一眼扈大娘子,見對方隻凝眉看向被打的王宛汐,暗自鬆了口氣。


    “我是問你,為什麽打汐兒?”杜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氣息,一派慈母作態。


    張秀芳緊盯著杜氏,杜氏掃扈大娘子那眼,被她看在眼裏。她心裏堵得更甚了。


    “這逆女,她…她…”她也不知該如何說。現下,她隻想質問杜氏,怎麽能那樣看扈大娘子,可她卻不能也不敢問,隻迴了一句,“誰教她不敬嫡母!”


    “姨娘,我一直守著侯府的規矩。該請安請安,該退讓退讓。特別是這次下湖救五妹妹,連祖母和父親都誇我孝悌有佳,一心護著侯府,是個好的。母親也說她感謝我救了五妹妹。唯有姨娘,在我落水高燒時還要對我打罵。”


    “姨娘的每次打罵都說我不敬嫡母,或是我讓母親受了委屈。請姨娘明示,我到底哪裏不敬嫡母了,還有哪裏讓嫡母受委屈了?就連母親差人叫喚我,我每次都是隨傳令的姐姐或嬤嬤一同來的棲子院,不敢有半點怠慢。”


    屋裏各人看到這裏,聽到這裏,臉上表情各異。王宛清是興奮不已,她最是喜歡看王宛汐被搓磨,特別是現在,她親生的姨娘都對她非打即罵,真是痛快。


    杜氏臉上一片心疼,眼眸裏卻盛滿笑意。


    張姨娘初聽王宛汐控訴,心裏也有些發酸,可偷瞄杜氏,竟發現她似乎很開心,那一星半點的心酸便直接忽略掉了。


    扈大娘子倒是有些奇怪,她沒想到,這侯府裏姨娘對大夫人可真是忠誠,連親生女兒都可以拿來盡忠。


    王宛汐說著說著,竟對著杜氏就跪拜起來:“外人皆知,母親拿我們這些姨娘生的孩子與您嫡親的,一視同仁。可若是女兒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母親一定要當麵明示。女兒一定會有則改之,無則勤勉。不要再讓姨娘來轉達。因姨娘有時轉達的詞不達意,女兒怕會引起誤解,傷了母親的體麵。”


    這話唬得杜氏從椅子上“嗖”地站起來。她抬眼望去,發現扈大娘子正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看著自己。心下暗道“不妙”,這扈大娘子雖是個開製衣鋪的,可她的彩霓坊在上京貴婦圈極有名氣。


    王宛汐這番話無疑是給扈大娘子上了眼藥,傳出去外人還不得怎麽看自己呢?這多年培養起來的好名聲隻怕也是快到頭了。


    想到這裏,杜氏急急走到王宛汐跟前,一把拉起她,輕撫她被打紅的臉頰,逼得自己眼圈都紅了,連聲道“是母親的疏忽”,那情真意切的模樣,誰敢說不是慈母?


    “張氏,你太過分了。你區區一個姨娘,誰給你的膽子打罵我侯府姑娘。你太讓我失望了!”杜氏厲聲疾色地衝著張秀芳一頓訓,又歉意地對扈大娘子說道:“讓扈大娘子見笑了。我就是心軟了點,總想著要給妾室們體麵,卻不想一再忍讓,竟讓她們生出了這些個不規矩的念頭。”


    “別的倒也罷了,就是苦了我這女兒。他們兄妹,我可真真是當嫡親的來養的。”


    說罷,還輕輕擦拭了一下眼睛。


    扈大娘子正要誇讚杜氏幾句,卻被王宛清給生生攔住了。


    “四姐姐如今倒是與往日大不相同了。你親生的姨娘打罵你,便是為著你好,是教育你。你都得受著,怎能質問緣何打罵你呢?”


    “這些日子,我瞧著四姐姐膽子也更大了些,什麽人都敢頂,什麽人都敢駁。莫不是在水裏浸泡久了,腦子都壞掉了……”


    “清兒,休得胡說。”杜氏連忙喝住王宛清。清兒這是糊塗了嗎?這是什麽話?姨娘是奴婢,姑娘就算是庶也是侯府裏正經主子。隻有嫡母才能教育姑娘,姨娘一個奴婢,有什麽資格教育打罵主子?


    扈大娘子本就是人精兒似的,聽到這裏哪有不明白的。這侯府大夫人慈祥良善,對待庶出子女,一視仁的美名,隻怕水份不少。


    這嫡五姑娘也隻怕是平時沒少苛待庶出姊妹,所謂溫柔單純的美名,可能也隻是沽名釣譽而已。


    但她也隻是笑笑,看破不說破。高門貴院內宅事非多,她豈會不知?於是順著杜氏的話,打個哈哈便尋了個由頭,出府去了。


    留下王宛汐站在屋中,神情淡淡的,一臉的漠然。


    張秀芳看到她這樣子,心裏竟又是一陣悶悶的,堵堵的。


    杜氏單手撐桌閉目扶額稍作調整,再次睜開眼時,她又恢複了平日的溫柔樣子。


    “汐兒,你且先迴汐蕪院。放心,母親定會為你主持公道,以後斷不能叫張姨娘再打罵你。好孩子,迴去歇著吧。”


    王宛汐也不再多說,乖巧地應了,又恭敬地福身告退了。


    迴到汐蕪院,四斯和玉嬤嬤都圍了過來,氣憤得想要去凝芳閣理論。


    王宛汐卻笑著按住眾人,她用舌頭頂了頂發燙的臉頰,毫不在意地說:“一個耳光而已,算不得什麽。”


    “這侯府不是最重世家名聲嗎?明天,我便要讓這事在貴婦圈中流傳起來。杜氏假仁假義這麽多年,也是時候讓外人知道知道她的真麵目了。”


    翌日,二房裴氏去夢華閣買胭脂迴來,興衝衝地直接去了壽安堂。馬上,劉嬤嬤便親自去棲子院,請了大夫人去壽安堂。


    聽說,老夫人捶胸頓足,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強令大夫人補救,否則她老人家定是不饒。


    大夫人自嫁過來,還沒被老夫人如此下過麵子,也是被傷到了。迴到棲子院後,直接禁了張姨娘一個月的足,而後,竟生生的氣暈了過去……


    一時之間,棲子院人仰馬翻,凝芳閣愁雲慘淡。


    汐蕪院內,王宛汐臉上已恢複凝脂般滑嫩。她正坐在那錦杌上,身邊圍著四斯和玉嬤嬤。大家都在聽斯檸那快嘴丫頭,講述府裏府外發生的大快人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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