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管局信息信息中心裏,大屏幕上顯示著城市各處的監控攝像畫麵。


    段未然倒掛在欄杆上,被屏幕反射出的熒光籠罩,他如往常一般,戴著墨鏡審視著眼前的一個個畫麵。


    夜晚時刻的監控裏,各個畫麵中行人稀少。


    這時,其中某街頭一個監控裏,一個男人推著小吃車停在路口,打開小吃車裏的燈光,開始忙乎起來。


    段未然平靜自語,“九點十五分,烏鴉妖張廣勝出攤了。今天還是自己一人,跟老婆吵架後仍未和好。”


    不一會兒,一個小巷的監控裏,出現一個穿著校服的男孩騎著自行車,他背著書包在小巷裏穿行。


    騎到一半,他停下自行車,檢查車胎。


    段未然淡淡自語,“九點半,豬妖李星下晚自習迴家,快要一模了,又該熬夜了吧。”


    牆上的時鍾指向九點四十五分,段未然輕敲鍵盤,將畫麵轉至江邊的一個地方。


    段未然冰冷的聲音裏忽然多了幾分極其罕見的溫柔,“九點四十五分,該是她到江邊散步的時間了。”


    大屏幕上,畫麵是夜晚的江邊,正對著在大橋處,人跡罕至的一段。


    這時,一個高挑清秀的女孩緩緩走入畫麵,朦朧燈光下,她的臉漸漸清晰,竟然是著名記者薑辛。


    薑辛翻過了護欄,她站在江邊,風吹起她的頭發,她眺望著遠處的萬家燈火,斑斕地倒映在水中,若有所思。


    信息處理中心裏,段未然將屏幕調為最大化,他認真注視著畫麵中女孩的背影。她高挑纖長的身影如同江景裏中最美的一筆,如綻放的清蓮。


    薑辛仿佛知道有人觀看,她忽然轉過頭,一雙清澈的眸子,凝望監控鏡頭。


    段未然心髒倏地漏跳一拍,似乎感覺她的目光能夠穿透監控器,與他直視。


    忽然,薑辛從身後拿出一疊大紙板,上麵寫滿了大字,她將紙板一張張舉向鏡頭。


    ——我知道你在看著我!


    ——過來找我!過來找我!


    ——如果你不來……


    薑辛放下紙板,用手指了指江水,表情堅定決然。


    段未然隔著屏幕與電波,與薑辛沉默相對。


    忽然,薑辛似是下定決心,她眼神凜然,驟然咬牙吸氣,朝著江麵跳去!


    噗通——


    江水飛濺無數水花,薑辛的身影已經徹底沉入水中。


    段未然臉色刷得一白,理智已經全麵瓦解。


    咻!


    一道黑影閃電似地從信息中心飛出……


    此時的吳愛愛家,家裏一片狼藉,一切還維持著吳愛愛盛裝約會前的樣子,被翻得一塌糊塗的衣櫃, 各式淩亂的女裝堆在沙發上,沒有合上蓋子的化妝品四處散落著。


    她沒有心思收拾,臉色極差,一腳將地上的化妝品踹開,去櫃子裏翻出刮胡刀。


    桌子上手機震動不止,“咻咻咻”新微信的聲音不斷進來。


    吳愛愛心裏難受,任由手機自動播放語音,裏麵都是郝運發來的消息。


    郝運焦急地問,“愛愛,你去哪兒了? 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


    “愛愛,你沒事吧?你怎麽不接電話? 你在哪?我去找你……”


    這個時候,吳愛愛已經疲憊地脫下裙子,重新換上男裝。她站在鏡子前,用紙巾將口紅擦掉,認真開始刮胡子。


    砰砰砰!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郝運。


    他擔憂地大聲喊著她的名字,“愛愛,你在家嗎?出什麽事情了嗎?能不能告訴我?”


    吳愛愛看一眼鏡子裏已經徹底變成男人的自己,她臉色慘白一片,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在腦子裏盤旋!絕對不能讓他看見自己這個樣子!


    於是,吳愛愛決定裝作家裏沒人,她趕緊關掉刮胡刀,大氣都不敢出,躡手躡腳走進客廳。


    敲門聲終於停止,郝運似乎已經離開。


    吳愛愛迅速把手環的報警心率調至120,防止報警聲響起暴露行蹤。


    接著她逃一般地癱倒在沙發上,拿起手機,眼眶紅紅地一條條地看著郝運發來的信息。


    每一條消息,都是帶著溫度的。


    他在想她。


    他在擔心她。


    他在全心全意地喜歡她。


    而這一切都是她奮不顧身,努力去爭取來的……


    吳愛愛鼻子酸得厲害,覺得自己是超級渣,她想起,那天在天台酒吧,郝運問她,如果變身前,遇到一見鍾情的對象,她會和他在一起嗎?告訴他的是,無法長久的陪伴,在一起隻會增加痛苦……


    眼淚再次無聲流下來,吳愛愛抹去眼淚,原來她早就知道答案的,隻是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樣結束。


    忽然,吳愛愛的手機鈴聲猝不及防地響起,是郝運的來電!


    吳愛愛的臉色大變,立刻按下電話。


    敲門聲再次響起,郝運焦急地問,“愛愛,你是不是在家? 我聽見你手機聲了。”


    吳愛愛立刻拿起手機塞到沙發裏消音,接著關機,然後拿起沙發墊子,捂住耳朵,無聲大哭。


    深夜裏,妖管局的信息中心空無一人。


    哐!


    信息中心的門被打開,郝運步下階梯,直奔操作台。他按下操作台上的唿叫鈕,焦急唿叫,“唿叫領導,唿叫領導,明西路有案件發生!”


    片刻後,吳愛愛的聲音傳來,“收到!什麽案件?”


    郝運一顆高懸的心終於稍微放下,他趕忙說,“今晚明西路愛尚餐廳,一位女士在吃飯途中離奇失蹤, 她的約會對象表示很擔心,想知道她為何失蹤?”


    嘟嘟嘟——


    那邊響起切斷對話之後的一片盲音。


    郝運皺起眉頭,不明所以,“什麽情況?!怎麽又掛我電話?”


    他實在沒辦法,隻好準備找段未然幫忙。


    郝運習慣性地朝著控製台方向,喊道,“段老師,你有什麽辦法能監控到領導家嗎?”


    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迴應。


    郝運四下觀察,發現段未然並不在這裏。


    郝運抬頭,忽然看到監控屏幕上,江邊一個黑影正抱著一個人從天空緩緩落地。


    郝運震驚大喊出聲,“段老師,有妖怪當眾現形!”


    可房間裏還是無人迴應,郝運心中納悶,當他再轉頭看屏幕的時候,監控裏的黑影正抱著女孩落在鏡頭前露臉,那黑影竟然就是不見了的——段未然!


    郝運震驚得目瞪口呆,“段老師?”


    下一刻,郝運用力按下警報鍵。


    辦公大廳響起警報聲。


    喇叭裏傳出郝運的通報聲,“請各部門緊急集合!有重大事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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