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愛愛例行總結案情,“死者許智,蚯蚓妖怪,二十五歲,明德初中音樂老師。經鑒定,她的死亡時間是昨晚十點左右。萬大夫發來指紋對比,匕首上的指紋和許智本人的指紋是吻合的。但暫時,還不能排除被謀殺的可能。”


    小卞點點頭,補充說,“吳探長,我向門衛打聽過,許智是最近剛搬進公寓的。我們調查過她的資料,她並不是單身。丈夫叫做王躍飛,是個甲蟲妖怪。王躍飛稱案發時在外地出差,明天就能趕迴明德。”


    “嗯,很好。”吳愛愛將資料補充到本子上。


    大家都在做工作匯報,隻有郝運出其得安靜,吳愛愛關注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很不對勁。整個人麵色凝重,眉頭緊緊擰成結,唇蒼白而顫抖著,許久說不出話。


    這時,kevin 周開口說,“她和丈夫本有其他住處,兩個月前夫妻開始分居。許智的同事也表示,許智最近整個人的情緒也比較陰鬱。所以不排除她感情出了問題,一時想不開然後自殺。”


    李正宗走到桌子前,放下茶杯,他的神情難得如此嚴肅,“吳隊跟進許智父母方麵,詢問許智最近狀態,看她是否有自殺傾向。”


    吳愛愛點點頭,對著手環,正要講話,卻被辦公室忽然響起喇叭聲打斷。


    段未然的聲音響起,“最新線索,經查找,許智養父養母是人類,住在郊區。地址是愛心路 88 號院 101 號房。”


    吳愛愛表情認真,“謝謝小段。”


    李正宗點頭,“愛愛,你去徐智養父母那邊調查,而受害者丈夫王躍飛方麵,在他來妖管局報到前,kevin去暗中摸底。事情太巧了,王躍飛這次命案前後正好出差,也可能是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


    kevin 周神情一凜,“yes sir!”


    李正宗雙手負背,表情嚴肅在房間裏沉重踱步,“這是本季度第一起死亡案件,總局高度重視。請大家務必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查案,一定要講究事實依據,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都要用最快速度破案。中秋節就委屈大家加加班了,我也會留在局裏坐陣指揮。”


    眾人擲地有聲道,“是!”


    吳愛愛用胳膊捅了捅身邊一臉失魂落魄的郝運,問,“你今晚怎麽了?是沒見過死妖怪,嚇著了?”


    郝運從恍惚中漸漸迴過神,眼神有些悲傷落寞,嗓音沙啞地答,“我認識她。”


    “……!“吳愛愛恍然大悟,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安慰他。


    她停頓片刻,伸手像兄弟一樣攬住他的肩膀,又怕不夠,還專門用力拍了一下。


    郝運失笑,心情寬慰許多,“謝謝。”


    吳愛愛想繼續問,又怕再引他傷心事,想了想還是欲言又止。


    二人沉默走上出勤車,車輛在馬路上疾馳,車窗外掛著一輪圓月隱在雲霧裏,有種淡淡的傷感氣氛。


    郝運趴在窗邊,雙眸遠眺,他的思緒仿佛也飄到許久之前,那是一段模糊而溫暖的迴憶。


    福利院的草坪上,一個小女孩和一個小男孩在互相追趕。 小女孩坐在秋千之上,被男孩一次次地推高。小女孩滿手的泥巴,雙手捧著他的臉,笑得格外天真燦爛……


    他永遠記得,那天的陽光很溫暖,小女孩脖子上的一枚蝴蝶胎記,悠來晃去,仿佛蝴蝶在翩翩起舞。


    郝運的鼻子忍不住有些發酸,淡淡開口,“小智她——和我是一個福利院的。”


    吳愛愛吃驚地扭頭盯著郝運看,“什麽?!你倆一個福利院的?”


    四目相撞,空氣安靜幾秒,時間仿佛在這一瞬停止。


    吳愛愛心底深處的柔軟被狠狠撞了一下,似乎看懂了他的心,發現了他身上從未發現的秘密,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心悸,又心亂。


    她趕快定了定心神,忙將散落在麵頰的發絲放在耳後,轉移話題,“那你父母……”


    郝運側頭重新看向車窗外,“死了,火災。”


    吳愛愛心裏有些難受,“怎麽……以前沒聽你說起過。”


    郝運無聲歎氣,“其實也沒什麽,很久之前了。”


    吳愛愛抿唇,想了想還是問道,“那你和許智…… ”


    郝運緩緩說,“父母死後,我就去了福利院。許智跟我同齡,比我早幾年來。她小時候活潑開朗,性格很好。我剛到福利院時,就是她一直在帶我玩。福利院沒人不喜歡她,沒想到她也是妖怪……”


    吳愛愛輕輕點頭,心情像是咬了一口檸檬,酸酸甜甜的,竟生出幾分羨慕的情緒,“你們當年……是好朋友吧?”


    郝運看向窗外的明月,“唯一的朋友。”


    車廂內再次陷入沉默,出勤車緩緩駛入悠長隧道。


    半個小時後,吳愛愛二人來到許智父母家。


    客廳的餐桌上,擺放著滿桌菜肴:紅燒肉、豆腐鯽魚湯、小炒肉、蘆筍雞柳……加上兩盤月餅,餐桌上熱氣蒸騰。


    餐桌上方的牆上是一家合影,照片上丈夫王躍飛和許智懷抱著小寶貝,站在父母的座椅身後,一家人其樂融融,可是現實裏,客廳裏的氣氛卻是一片冷清,沉重而壓抑。


    一對老人夫婦坐在吳愛愛、郝運的對麵,許母斜靠在沙發,斷斷續續地抽泣。許父拍著許母的肩背安撫她,自己也忍不住眼眶泛紅。一旁的搖籃車裏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是許智一歲多的女兒。


    許父麵色蒼白,勉強堆著笑地問,“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啊?會不會是同名啊?”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小智工作上剛加了薪,最近又剛剛添了寶寶,咋可能去自殺呢?”


    吳愛愛心情有些沉重,她猶豫地開口。“有件事你們知不知道?就是,許智最近和丈夫分居這件事?”


    許父震驚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堅定地反駁道,“不可能!他倆每周末都帶著孩子迴來的,他們兩個人很恩愛,怎麽可能會分居?”


    郝運示意他冷靜,換了個說法,從側麵問,“許伯父,我想問問,她最近沒有一丁點異常的舉動?”


    許父憤怒地低吼,“哪裏有異常!她昨天還來了,說想吃我做的菜!”


    他越說越激動,指著嬰兒車裏的酣睡的嬰兒大聲斥責道,“有哪個母親會把孩子扔在這去自殺啊! 你們到底搞清楚了沒有!”


    旁邊一直在啜泣的許母終於看不下去,她伸出手握住了許父的手,安慰他不要激動。


    許父啞聲,生硬地重新坐迴沙發,一張臉麵無血色,可是也漸漸地情緒平息下來。


    許母這時才哽咽地緩緩開口,“其實,我的女兒……可能……是有些不對勁……”


    許父驚訝地看著許母,“什麽?!”


    許母握緊他的手,繼續說,“她昨天臨走時,一直抱著我不撒手,說讓我好好照顧自己,她最近工作忙,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迴家。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原來她是想走啊……”


    一旁寶寶被悲傷氣氛感染,跟著嚎啕大哭。許母又跟著抽泣起來。


    郝運於心不忍,抽出失憶喇叭對吳愛愛說,“要不,先刪掉吧…… ”


    吳愛愛歎氣,“沒用的,他們總有一天會得知真相。”


    郝運堅持,“晚知道一天,他們就能多開心一天。”


    吳愛愛猶豫片刻,點了點頭,接過喇叭準備放音樂。


    突然,許母握住了吳愛愛的手,情緒激動地附耳說,“女兒瞞得了家裏的老頭,瞞不了我! 你們去查查王躍飛,那個混蛋。聽說在外麵養小三。他不是個東西,你們去查查他啊!”


    吳愛愛鄭重點點頭,應承下來,“好。”


    話音一落,她就打開了喇叭,悠揚的旋律在房間裏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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