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首正和馬銘揚說著什麽,馬銘揚眉頭微皺,看起來不是很愉悅。


    見顧蓉蓉進來,副院首退到一邊,馬銘揚臉上露幾分愧疚。


    “顧小姐,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差人去請你。”


    顧蓉蓉預感不太妙。


    “院首,不知發生何事?”


    馬銘揚歎口氣:“昨天那個護院,自縊身亡了。”


    顧蓉蓉詫異:“自縊?”


    “正是,”馬銘揚看一眼副院首。


    副院首開口道:“昨天晚上把他帶迴去審問,他拒不說出毒藥來源,為何要毒殺你們,我一怒之下打了他幾下,讓他在院子裏自省思過。本想著讓他吃點苦頭,天明之後再問,哪知……醒來之後發現,他竟然上吊死了。”


    冷星赫心裏不禁有了火氣,這邊剛一點線索,那邊人就死了。


    哪有這麽巧的事?


    分明就是有人故意。


    冷星赫問:“你把人帶哪去了?沒迴戒律堂吧?”


    他的證據不善,副院首一愣,心頭有些不悅,但還是忍下。


    “沒錯,沒迴戒律堂,他就是個護院,又不是學生,戒律堂是用來懲戒學生,讓他們律己、思過、自新,不是什麽人都能用。”


    “他就被押去後邊雜事院,屍首也還在那裏。”


    冷星赫冷笑一聲:“死得還真是巧,院首,實不相瞞,我們已經查到,兇手不一定是他,現在他卻死了,您覺得,他的死正常嗎?”


    馬銘揚微訝:“什麽?”


    副院首按捺不住:“年輕人,我知道中毒之事讓你們很生氣,但我們已經在努力配合,兇手抓到,證據確鑿,現在他畏罪自盡,你又說兇手不一定是他。


    恕我直言,我們南嶽書院,也是聞名天下的大書院,朝廷中多少學子出自我們書院,這裏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隨意懷疑,被人肆意羞辱的所在!”


    冷星赫眸子微眯:“努力配合?你們努力配合就能彌補有人下毒的事實嗎?幸虧人治療及時,也幸虧有大夫有解藥,若是沒有呢?那些人就死了!”


    “若是真出了人命,你以為,你們現在還能好端端站在這裏與我講話嗎?聞名天下又如何?拿朝廷壓我?朝廷中的學子盡出你們書院,莫不是你以為,這朝廷就是你們南嶽當家?”


    副院首臉色驚變,他哪裏敢說這種話?


    馬銘揚擰眉掃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說,對冷星赫拱拱手道:“公子切莫動氣,他也不是這個意思,此事的確是書院的錯,配合也是應當,隻不過,人一死,線索中斷,都很著急。”


    顧蓉蓉緩緩開口:“我們說兇手未必是他,並非空口無憑。昨天就處理得匆忙,副院首著急把人帶走,後來我又驗過,從他房中搜出的藥,與毒殺貓的藥,不是一種。”


    馬銘揚和副院首對視一眼,異口同聲:“不是一種?”


    “對,從他房裏搜出的藥,和我們的人中的毒一致,但不是毒殺貓的藥。”


    “他又不是用毒的高手,哪會分的那麽仔細,毒貓用一種,毒人用一種,所以我猜測,是有人把毒人的藥放在他房中。”


    “假設這個猜測成立,他隻毒了貓,沒有毒人,那他為何還要自盡,這就耐人尋味了。”


    副院首臉色陰沉,馬銘揚也像被人打了臉。


    先是有人下毒害人,接著就又嫁禍,最後還殺人滅口。


    這一切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他這個院首,簡直是丟臉至極。


    副院首咬牙道:“這些隻是猜測,萬一他就是備了兩種藥,不管哪種,能毒就行,帶了兩包出來,一包毒人,一包毒貓,剛好毒貓的用完了,剩下的毒人的還在房中。”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顧蓉蓉點頭:“所以,我要看看他的屍首,究竟是不是自縊。”


    副院首道:“已經看過,的確是。”


    “我要親眼看過才算數。”


    副阮首縱然生氣,但理虧在先,心裏也存著想嚇嚇顧蓉蓉的心思,幹脆不再多言,在前麵帶路。


    他尋思著,顧蓉蓉一個小丫頭,說得邪乎,看似強硬鎮定,再怎麽著也是膽子小的。


    等會兒見了死了,指不定就會被嚇哭。


    來到雜事院,副院首一指:“屍首就在那裏。”


    顧蓉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護院的屍首正放在地上,也沒蒙塊白布什麽的。


    屍首的眼睛還睜著,眼球凸出,顧蓉蓉伸手微動他的頭,嘴角和鼻子裏流出一點清血水。


    副院首眼神中閃過驚訝,沒想到她真這麽大膽。


    冷星赫站在顧蓉蓉身側,隨時等她說話。


    顧蓉蓉又看看屍首四肢和前胸,前胸有幾道淤痕。


    “這是副院首命人打的?”


    “沒錯,”副院首坦然承認,“他不開口,要麽就胡說八道,我命人打了他幾下。”


    這也不算為過。


    顧蓉蓉沒再多問,除了這些傷痕之外,就剩下脖子底下那條上吊的痕跡。


    冷星赫低聲道:“上吊現場也沒什麽異常,椅子,高度,都沒有特別,上吊用的繩子是他自己的腰帶和幾根草繩接連而成。”


    顧蓉蓉點點頭,對馬銘揚道:“勞煩院首,命人把大夫叫來。”


    “大夫?”馬銘揚不解。


    若說做學問,他是沒什麽說的,可遇見這種事,還真有點不知所措。


    此時不禁想起父親,深感自愧不如。


    不過,顧蓉蓉是父親深加讚許的,他也願意全心相信。


    副院首道:“人都死了,還要什麽大夫?難不成還想著讓大夫把他醫活?”


    冷星赫擰眉,顧蓉蓉按住他手臂,對馬銘揚道:“院首,請大夫來,我自有道理,稍後便知。”


    馬銘揚擺手,隨他來的小書童趕緊去。


    此時一些沒有上課的老師也都陸陸續續來了,不聲不響地看著。


    顧蓉蓉不在意,馬銘揚也沒趕人。


    這種事不能捂,不能藏著掖著,以防止眾人胡亂猜測,以訛傳訛。


    大夫很快來了,他隻管救人,死人也見過,但這種還是頭迴見。


    不免有點膽寒,繞著屍首走到馬銘揚麵前見禮。


    “院首。”


    馬銘揚頷首:“你且聽從顧小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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