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赫聽完顧蓉蓉的話,抿唇輕笑。


    “你笑什麽?”


    冷星赫道:“蓉蓉也有糊塗的時候,天黑之前,哪能趕得到客棧?”


    顧蓉蓉一愣,猛地迴過神來,可不是,心裏一直想著去峽穀,就想著先到客棧。


    他們剛出融州才半天,哪能晚上就到客棧,然後再用半天穿峽穀,之後就是肖州,那融州和肖州之間距離也未免太近了。


    顧蓉蓉撫額:“確實是糊塗了。那得幾天?”


    冷星赫收起地圖:“按現在的速度,怎麽也要走三四天,再者,你不是還要去南嶽書院嗎?”


    “正好也順路,”冷星赫讓她上馬車休息,“你小睡一會兒,晚上應該能到南嶽書院,正好在那裏借宿。”


    “好,”顧蓉蓉欣然同意。


    她想去書院,並非隻是為了要馬維安的診金治療費,還是想一查那枚印章圖騰圖案,想確認一下,南嶽書院以及金縷閣,是否與太子有關。


    再者,還要看看書院裏有沒有什麽古籍,有沒有關於能讓母雞變迴人身的記載。


    顧蓉蓉躺下,心裏卻亂嘈嘈的,感覺現在有很多問題沒有解開。


    南嶽院書的印章圖案,金縷閣令牌的圖案,還有阮雲琪在金縷閣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她與太子是否有關聯。


    若是有,那阮雲琪是太子一黨,又在臥龍峽穀弄什麽大陣,與長寧王有關,那她的生母呢?是否也參與其中?


    她的父母,與長寧王,以及長寧王府被害,是不是也有關聯?


    顧蓉蓉心頭似有無數細韌的絲,密密纏繞,讓她有點透不過氣。


    她與冷赫星從最初的彼此懷疑,到後來的逐漸信任,再到今天彼此身心相許,一路走來實在不易。


    怕就怕,最後卻因為某反不可逆轉的人或事,又被命運推到對立的兩端。


    她胡思亂想,母雞忽然道:“你想什麽呢?”


    顧蓉蓉意識進入空間,在草坪上坐下:“也沒怎麽,就是不知道接下來要麵對什麽。”


    母雞看她一眼:“咦,這不像你呀。”


    “什麽?”


    “顧蓉蓉可是手執雙刀的女俠,一路火花帶閃電,誰都不怕,什麽妖魔鬼怪,陰狠狡詐的敵人,都不在話下。今天這般垂頭喪氣……不會是中邪了吧?”


    顧蓉蓉啞然失笑:“沒有中邪,就是有點不安。”


    母雞意味深長,老成持重:“怎麽不安?說來聽聽。”


    顧蓉蓉把自己的顧慮說了,歎口氣:“你說,萬一真是原主父母布下個大局,要害長寧王,我該怎麽辦?”


    “你也說了,那是原主父母,又不是真的你。”


    顧蓉蓉拍拍它雞頭:“你說得容易,這事兒我能和他說嗎?說我不是真正的顧蓉蓉?這在他們眼裏,叫借屍還魂。”


    母雞:“……”


    母雞思索片刻,鄭重道:“我還是覺得你多慮了。”


    “且不說這事兒目前不能證實,咱分析一下子哈,你看,金縷閣這辦事作風,像正派人物嗎?”


    (


    顧蓉蓉正思索,母雞快速說:“別思索,直接說。”


    “不像。”


    “就是,買來年輕姑娘,訓練,完了讓她們去當小三兒,引誘別人,害得人家家破人亡,霸占家產,好家夥,他能不掙錢嗎?這樣掙來的錢幹什麽使了?肯定不會做慈善。”


    “咱不管什麽黨爭,就說這個事兒,我覺得你是天降之女,既然是落在原主身上,就必有機緣,機緣多難得啊,不會給一個罪大惡極的人,這是天道啊,天怎麽能助紂為虐?”


    “所以,我以為,你不要被金縷閣帶跑偏了,就算阮雲琪是原主小姨,那怎麽了?如果她是惡人,照樣該斷親,至於父母,都是那個女人說的,她要是惡人,會說長寧王府的好嗎?”


    顧蓉蓉被它一席話說得豁然開朗,原來纏在心頭的亂七八糟想法鬆開大半。


    “你可以啊,有些見地,你以前是不是經常給人做心理輔導?”


    “心理輔導談不上,俺們東北……”母雞咳嗽一聲,“反正你覺得有用就行了,沒什麽大不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顧蓉蓉心情好了許多,幹脆躺下,閉上眼睛聽著母雞碎碎叨叨的聲音睡過去。


    冷星赫和範忠說了一聲,範忠欣然同意,馬車好,畢竟要在野外過夜,哪裏比得過書院。


    下午走得速度比上午快不少,按預計日落之前就該能到南嶽書院。


    書院在城外,還是有段距離,所以平時學生們都在書院中食宿,每個月或者年節的時候才會返家休息。


    計劃得很好,不料,天公不作美,飄來一片烏雲,風一起,竟然下起雨。


    顧蓉蓉醒來時,外麵雨正下得緊,她退出空間,挑車簾往外看,雨絲綿綿,從天墜落,遠處都激起一層層霧氣。


    萬物都在這片霧氣中,趕路雖受影響,但倒是多了幾分與眾不同的美感。


    馬車裏的光線也暗下來,王妃和冷知棠、宋晚楓湊過來看。


    黑鳥站在車窗邊上,時不時探頭出去看,感受到雨絲砸落又收迴來,幾次三番,逗得冷知棠哈哈笑。


    “嫂嫂,這是什麽鳥?雖然醜醜的,但挺機靈,還怪討人喜歡的。”


    黑鳥迴頭看冷知棠一眼,小眼睛骨碌碌一轉,看樣子對她說的“醜醜的”有些不滿。


    王妃笑道:“瞧你,不會說話,人家鳥兒不愛聽了。”


    冷知棠趕緊抓一小把穀子:“來來,吃一點,抱歉,我說錯了,你一點都不醜,好看著呢。”


    黑鳥傲嬌抬著頭,落到小幾上,踱著步走到她麵前。


    眾人皆笑。


    正走著,前麵速度慢下來。


    隊伍中走在最前麵的是範忠他們的兩輛車,其餘的都在後麵斷後。


    他們之後,就是冷慢慢和周朗。


    範忠停住馬車,前麵不遠處有輛馬車壞了,幾個人打著傘,正站在車下,有兩個人正在修車輪。


    車輪子都摘下來,看樣子車壞得不輕。


    範忠心生警惕,沒敢大意,正想過去問問,冷慢慢戴著鬥笠從後麵過來。


    “大人,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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