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塵醒來時,已經是三天以後。


    他被顧蓉蓉用三棱刺刺中胸口,傷勢頗重。


    迷迷糊糊中,看到眼前有道影子,正饒有興趣地在燈下觀看三棱刺。


    此人著白色衣袍,寬衣大袖,沒有係腰帶,烏發用白色絲帶係住,輕放腦後,臉上是一張白玉雕琢而成的麵具。


    他的手骨節均勻細長,拇指上一枚白玉扳指。


    冷星塵微驚,趕緊掙紮坐起:“宗主。”


    宗主沒看他,聲音淙淙如泉水:“此物頗為新奇,正中你胸口,距離心髒隻有半指距離,若真中你心髒,怕是大羅神仙也難求。”


    冷星塵臉色蒼白:“多謝宗主救命之恩。”


    宗主這才偏頭看他,伸手為他把脈,揮手之間,衣袖上滿是淡淡藥香。


    “還好,慢慢養著吧,”宗主收迴手,語氣依舊溫和,“此番行動不利,等你好了再做懲罰。”


    冷星塵抿唇:“是。”


    “進來!”宗主揚聲。


    門外進來兩個年輕男子,恭敬站到床邊。


    宗主起身道:“新派給你的人手,以後歸你聽用,院子裏還有三個。”


    “之前那五個,已經被處決了,不必再想著他們。”


    他說得輕快又鋒利,似是處決人命,不過是彈指揮手之間的事。


    冷星塵垂眸:“是。”


    宗主轉身要走,冷星塵問:“宗主,有我父親的消息嗎?”


    “暫時沒有,有了我會告訴你,這次你瞧見了,長寧王妃也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世,隻以為是長寧王與你母親生的你。”


    冷星塵咬牙,用力抓緊身下錦被:“是,多謝宗主告知,若非是您,我還認賊作父,茫然無知!長寧王害我父親,欺我母親,又害她身死,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宗主點頭:“放心,我會助你報仇。”


    “好生休養。”


    冷星塵跌迴去,無聲閉上眼睛。


    ……


    顧蓉蓉伸個懶腰,冷知棠趕緊把奶茶遞過來。


    “嫂嫂,你醒了?”


    顧蓉蓉接過奶茶,剛喝一口,冷知棠又拿出一張紙展開,清清嗓子。


    “誇讚嫂嫂一百天計劃之第二天。”


    “嫂嫂乃奇女子,文采斐然,武力……”


    “等一下,”顧蓉蓉打斷,“這個開頭,昨天不是用過了嗎?”


    冷知棠都快哭了,宋晚楓和柳茵茵同情地看看她,又別過臉。


    “不一樣的,嫂嫂,後麵就不一樣了。”


    好在顧蓉蓉也沒真的計較:“哦,接著念吧。”


    宋晚楓頭低得極低,柳茵茵恨不能紮到香方書裏去——太羞恥了。


    冷知棠是怎麽寫出這種拍馬屁的話的?


    王妃手撫著額頭,一聲也不吭。


    沒辦法,誰讓她們母女得知了真相,人家顧蓉蓉之前也是被冷星塵和顧婷婷害的,她們不喜歡人家,這不得表示嗎?


    她們有的顧蓉蓉也有,比她們還多,她們沒有的,顧蓉蓉也有。


    沒辦法,隻能用這種法子。


    好不容易念完,柳茵茵趕緊把新做的香遞上來。


    “世子妃,您瞧瞧。”


    顧蓉蓉聞了聞,又在小香爐裏的點上,香氣清雅,香霧的顏色也漂亮。


    一車的女人都讚不絕口。


    “真是不錯,”顧蓉蓉也不吝嗇稱讚,“就照著這個,做一批,方子你掌握,做香的人你隨便挑,讓範忠給你協調。”


    “是!”柳茵茵興奮不已。


    自從又開始製香以來,她又像迴到年少時,跟在父母身邊時的樣子,快樂無憂又自信。


    顧蓉蓉掀起車簾,冷星赫在車側騎著馬。


    “怎麽了?”


    “沒怎麽,想透透氣。”


    冷星赫催馬到車門前,伸出手:“來!”


    顧蓉蓉抓住他的手,借著的他的力氣,縱身一躍,跳上馬背,穩穩落在他懷中。


    風很涼,冷星赫攏緊身上披風,把顧蓉蓉也包住。


    她窩在他懷裏,露出一個頭,劍客從顧蓉蓉懷裏鑽出來,也露出一個頭。


    迎風而行,顧蓉蓉愉悅地輕歎一聲。


    “哎?前麵是什麽地方?”


    遠處已經隱約可見一座城池。


    冷星赫道:“是肅州。”


    “也是一座大城,曆史悠久,頗有些文化底蘊。”


    顧蓉蓉問:“有仇人嗎?”


    冷星赫悶笑一聲,笑聲中也帶著愉悅。


    “仇人不曾有,兄弟倒是有一個。”


    顧蓉蓉聽出他的語氣,而且,說的是“兄弟”,不是“朋友。”


    朋友分好多種,於軍人而言,兄弟隻有一種。


    “生死兄弟?”


    “不錯,”冷星赫點頭,“他叫何戰越,為我擋過刀,也是因為這一刀,從京城被外放到這裏,失去家族支持,也失去大好前程。”


    說到最後,他聲音又低沉下去。


    顧蓉蓉疑惑:“我沒聽懂,怎麽聽著像是救了你沒功,反而有過?”


    “沒錯,因為當時,是外國使團來訪,我代表軍隊,翼王代表皇家,而何戰越是國公庶子,是禁軍中一員,當日負責守衛安全。”


    “使團來訪,說是來求和,實則是行刺,當時事發突然,何戰越在危險關頭,沒去救翼王,而是為我擋了刀。”


    “為此,得罪了翼王,又因護衛不利被罰,他是庶子,在國公府的日子並不好過,也就因為在禁軍當差以後,才好了些。但那一次,丟了差事,又被翼王針對,連累國公也被訓斥,於他而言,真是禍不單行。”


    “是我連累了他,”冷星赫握緊韁繩,“我向皇上求情,但又不敢太過,父親也無法上書開口,萬一再被皇上以為,他有意結黨,與我們父子關係過密,就更糟。”


    “後來,父親請了幾位老臣,從中周旋,這才讓他重新啟用,但要遠離京城,來肅城做護城使。”


    顧蓉蓉恍然大悟,這種交情,的確可以算是生死之交了。


    顧蓉蓉看一眼最後麵的馬車,那是老宰輔的車。


    村中被水淹時,老宰輔還在睡夢中,可謂驚魂一夜。


    也是自那夜,他認出冷星赫,更發現冷星赫就是之前的病公子,氣得他胡子翹得老高。


    小老頭兒傲嬌得很,自從上路以來,還沒有和他們說過話,除了吃飯時,讓席述過來打飯。


    餐餐倒是不落。


    顧蓉蓉問:“那,老頭兒認識何戰越嗎?”


    冷星赫一呆:“認識……吧?”


    把這茬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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