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梁翊川身後的宋闊也驚呆了。


    “大人,這……”


    “這恐怕不是一日之功,也不是外賊所能為。”


    宋闊就差指著鼻子說是魏猛幹的了。


    他早就看魏猛不順眼,天天在城使麵前出風頭。


    梁翊川臉色鐵青,看著空蕩蕩的倉庫,簡直想吐血。


    滿滿當當的倉庫,是他這些年好不容易積攢下的,就這麽沒了?


    他也不相信,有哪個外賊能有這樣的本事和膽子,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從梁府裏偷走那麽多東西!


    除了內鬼家賊,他想不出別的。


    所有事情都巧合到一處,真是巧合嗎!


    梁翊川緊握拳頭,青筋迸起,怒聲道:“來人!派出人手,務必找到魏猛,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林闊立即領命而去。


    梁翊川頭發暈,眼前一陣陣冒金星——抓到偷東西的賊,一定要活剮了他!


    顧蓉蓉打個噴嚏。


    冷星赫問道:“怎麽了?著涼了?”


    “沒事,”顧蓉蓉搖頭,繼續盤點剩下的米。


    冷星赫問:“你是怎麽發現孫小姐和……劉老爺的?”


    顧蓉蓉指指鼻子:“就是靠鼻子呀,孫小姐身上有安神的香,而且還是高級貨,染在身上,能好幾日不散。尋常人可能聞不到,因為雖然持久,但總會變淡。”


    “但我不一樣,我的鼻子靈著呢,今天在大堂上,劉老爺身上有就這味兒。你想啊,劉老爺是公爹,身上怎麽會沾染上兒媳婦屋裏的香?除非……”


    她後麵沒說,冷星赫點點頭,微紅了耳尖。


    顧蓉蓉忍住笑,這男人也太純情了吧?別人的事也聽不得?


    外表硬漢,出手強狠,內心純情,這是什麽絕世大寶貝!


    顧蓉蓉心裏美滋滋,懊惱發現太晚,以後要多多逗逗他才行。


    “我來幫你記,你休息會兒,喝點熱茶吧,”冷星赫說,“晚上想吃什麽?我早點準備。”


    顧蓉蓉筆尖不停:“沒事,我來記,晚上吃……”


    她略一頓,微抿唇,一本正經地說:“天涼,吃點暖身的吧,當歸羊腰,八寶豬腎什麽的。”


    冷星赫微怔,心說這是什麽菜,蓉蓉以前的口味也不這樣啊。


    還沒想明白,顧蓉蓉又說:“你也很辛苦,也該補一補。”


    冷星赫腦子似被“當”錘了一下,臉一下子就紅了。


    顧蓉蓉看著他的模樣,緊繃的嘴唇再也繃不住,笑出聲。


    冷星赫好笑又害羞還莫名有點甜,伸手撈住她,用力帶入懷中。


    “你還敢笑我?”


    “定叫你知道我的……”


    後麵話還沒說出口,顧蓉蓉一把捧住他的臉,雙唇親上去。


    冷星赫腦子裏一炸,瞬間空了一下,隻剩下唇上的觸感,軟軟的,溫溫的,還有……


    還沒感受完,顧蓉蓉問道:“能不能笑?”


    冷星赫思想還沒有迴籠,眼神茫然,顧蓉蓉看他清澈的眼神,又忍不住笑。


    “世子爺,你是怎麽做到千軍萬馬前殺氣騰騰,朝堂之上威風凜凜,此刻的眼睛又清澈愚蠢的呢?”


    冷星赫驚愕:“愚蠢?”


    顧蓉蓉笑得更放肆:“這裏的愚蠢是說,單純,天真,可愛,善良……”


    冷星赫一手摟緊她,一手扣住她後腦,把她後麵的話都堵迴去。


    一直忙到傍晚,顧蓉蓉讓冷慢慢去酒樓要了桌席,招待幫忙的衙役們。


    大家客氣幾句,顧蓉蓉是真心想致謝,也就大方留下。


    “張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們一直被護城軍欺壓,像今日這般痛快,可從來沒有過!”


    “就是,今天打那幾個人的板子,我都恨自己手上沒勁兒!”


    “來,張公子,我們敬你!”


    幾人舉杯,顧蓉蓉正要喝,冷星赫拿過去:“她酒量太差,我替他喝。”


    衙役們一愣,也沒計較,爽快喝了。


    一頓飯吃了一個時辰才散,他們離去,顧蓉蓉也上了門板。


    冷慢慢留在鋪子裏,防止有人使壞。


    冷星赫牽著顧蓉蓉的手,在街上慢走。


    “今天可真是充實有趣的一天,”顧蓉蓉看著天邊明月感歎,“你猜,王妃他們現在在做什麽?”


    “也剛吃過飯吧,在做衣服,”冷星赫笑說,“母親以前就喜歡做衣服,我們特別小的時候,衣裳鞋子都是母親親手做的。


    隻是後來王府家事漸多,父親常年不在家,所有事務都落到母親一人肩上,她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做那些。”


    “蓉蓉,我覺得,雖然現在日子苦了,但母親心裏是開心的。如果父親平安歸來,母親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顧蓉蓉握緊他的手:“會的,我們現在不就是在尋找線索嗎?看似零散,但你想,從京城外的王家,到鳳凰嶺,一路到今日的餘州,都有那種酒,包括梁翊川軍營裏的軍糧,去哪裏了?”


    “我猜測,這其中定有扯不斷的關聯,”顧蓉蓉看著他,“若是,你父親的軍營中也遭遇了此事呢?”


    冷星赫眸子一縮:“你是說,有人動了軍糧的心思,繼而……”


    冷星赫的心在胸口砰砰跳。


    這一點,他從未想過,他隻關注於軍功,軍報,細作之上,是否有人設計陷害父親兵敗,朝中紛紛上奏,皇帝本就忌憚父親功高,順水推舟。


    “軍糧是重中之重,父親一向重視,看押軍糧的,從來都是心腹自己人,若真是軍糧出了問題……”


    那說明父親曾遭受過大危機,怕是,兇多吉少。


    “也不一定就是軍中出的問題,也許是從一開始,或者在路上。”


    顧蓉蓉寬他的心:“我們先拿住梁翊川,或許能從他身上找到線索。”


    “好。”


    顧蓉蓉還想說,關於護心鏡的事,看冷星赫神色凝重,想想一會兒要做的事,還是作罷。


    等過了今晚再說吧。


    刺史府內。


    代刺史正在書桌前看翻看帳薄,這些年餘州的民生,可真不怎麽樣。


    百姓日子苦,衙門日子窮,錢都流進護城軍,進了梁府。


    桌上點著幾支蠟燭,屋裏亮如白晝。


    忽然燭芯微晃,一道影子飄入。


    代刺史頭還沒抬,一人已經到了他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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