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蓉醫術不怎麽樣,但有修複力,能快速給傷者止痛,也會接骨固定,包紮外傷的功夫還是非常到家的。


    原本幾個重傷者,胳膊腿斷了的,迅速被她包紮好,臉上痛苦之色也退去。


    至於簡單的,冷星赫和冷慢慢也不在話下。


    三人一通忙,很快把眾多傷者的情緒穩定住。


    孫小姐麵紗下的臉都要扭曲了,帕子擰成麻花。


    這個姓張的,到底什麽來頭,是專門來和她作對的嗎?


    顧蓉蓉剛固定完一個骨折的,目光瞄見孫小姐和梁翊川,心思微動。


    到冷慢慢身邊嘀咕幾句,冷慢慢微微睜大。


    “快去吧,進鋪子,從後門走,要快。”


    冷慢慢雖然不解,但還是迅速去照做。


    顧蓉蓉似不在意,又忙完一個,迴到梁翊川麵前。


    “大人,方才我看了一下,斷骨的一共有七人,外傷嚴重的有十人,輕傷十七人,一共三十四人。”


    “哦,還有一個死了的,就是淨明大師,您看……”


    梁翊川語氣淡淡:“本使會命人帶他屍首迴寺廟,這你就不必管了。”


    “如此甚好,”顧蓉蓉眉開眼笑,“斷骨的人每人治傷費十兩,藥費三十兩,板兒費十兩,合計五十,七人就是三百五十兩;外傷嚴重的沒有治傷費,我那藥都是路過藥王穀的時候,高價購得,便宜些合一人四十兩,再加上包紮費十兩,也是一人五十,十人五百兩;輕傷十七人,就合一人十兩,十七人一百七十兩。”


    顧蓉蓉帳算得飛快:“三百五十加五百,再加一百七,一千零二十兩,抹個零,一千兩整,大人,您看是給銀票還是現銀?”


    梁翊川:“……”


    梁翊川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從顧蓉蓉開始算賬,他的腦子是一直卡殼在“板兒費十兩”這句話,直到最後說一千兩的時候,勉強迴神。


    看著顧蓉蓉一張一合的嘴,他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車夫也驚呆,咬牙切齒地說:“一千兩?你還真敢張嘴!你怎麽不要一萬兩?”


    “那不能,是多少就要多少,不是我的,一文也不多要,”顧蓉蓉義正言辭,“何況,大人愛民如子,我這還是按最低價錢算的,否則,光藥王穀的藥,就是有錢都買不到。”


    “你!誰讓你給他們那麽好的藥了?”車夫怒問。


    “你的意思是,用劣質藥?”顧蓉蓉驚訝,“大人是這個意思嗎?”


    梁翊川能說是嗎?為了臉麵是肯定不能的。


    顧蓉蓉一拍腦門:“你看這事兒鬧的,我還以為大人愛民如子,就是什麽好就用什麽藥,誰能想到,您是這個意思……”


    “本使不是那個意思,”梁翊川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千兩而已,小數,”梁翊川盯著她,“你想要什麽?銀票還是現銀?”


    “都行,大人怎麽方便,就怎麽來。”


    “好,那就現銀,本使立即讓人迴去取。”


    梁翊川一頓:“不過,你說的板兒費,是什麽費用?”


    顧蓉蓉一指一個骨折夾著骨頭的傷者:“大人瞧,固定他骨頭的木板兒,那可不是一般的木頭,是兩塊上好的檀木。”


    梁翊川:“……”


    “大人愛民如子,想必也是希望他們用上好的板,等傷好之後,也能換點銀子用,不至於白受罪一場,畢竟,這對於他們來說,可是無妄之災,總不能白受疼吧?補償,可不是把傷治好就算了事,原本人家可以不用受傷的。”


    “大人愛民如子……”


    誰他媽愛民如子,現在梁翊川一聽到這四個字,腦瓜子就嗡嗡的。


    孫小姐哼道:“張公子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你的藥材是從哪裏弄來的,全憑你一說,你一個賣糧食的,竟然還這有這麽多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開藥鋪的。”


    “我以前就是開藥鋪的,是叔叔說,在餘州遇見一個不要臉的做生意的,根本不講規矩,我這才趕了來,替他老人家出出氣。”


    顧蓉蓉毫不客氣,看一眼幾個大夫:“你要不服,讓你帶來的人去看看,到底值不值。”


    孫小姐:“好……”


    “不過,孫小姐倒挺有意思,自家的糧食都快賣不出去了,也不著急,反倒替人家大人,操這一千兩銀子的心。”


    孫小姐一口氣哽住,梁翊川掃她一眼,她別過臉去。


    車夫不服氣道:“我們大人賠了錢,那你是不是該算算別的帳。”


    “什麽賬?”


    “你殺了我們的軍馬,我們的軍馬都是名駒,而且每天都喂上好的飼料,一匹可不止一千兩。”


    顧蓉蓉淺笑:“這事兒?你不提我都忘了。”


    她走到馬車旁,俯身,在馬身上拍了拍。


    車夫跟過去冷笑:“你幹什麽?難不成你這一拍,還能把馬拍活?要是能拍活,我給你叩十個響頭!”


    話音落,原本倒著的馬,忽然睜開眼睛,打個響鼻兒又翻身站起來,晃晃頭,甩甩尾巴。


    車夫:“……”


    梁翊川也蹙眉,心頭驚訝,慢步走過來。


    孫小姐眼睛微睜,想起臨死前淨明的發瘋,大喊妖怪,難道這姓張的,真是妖?


    顧蓉蓉拍拍馬脖子,看著車夫:“叩頭吧,十個,要帶響兒。”


    車夫緊緊握拳頭:“你!”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逼你,當然了,不叩也行,”顧蓉蓉漫不經心,“你們是護城軍嘛,梁城使的手下,自然是威風,說了不算,我也不能把你如何。”


    這簡直比逼著讓車夫跪還厲害。


    梁翊川當然也不想讓手下跪,這丟的可是他的臉。


    但如果不跪,顧蓉蓉方才那樣說,護城軍的聲威何在?


    兩者相較,他看一眼車夫。


    車夫會意,不願意但又不得不跪下,叩十個頭。


    冷星赫在不遠處瞧著,渾身的緊繃又慢慢鬆馳,嘴角微翹。


    顧蓉蓉等他叩完頭,又對梁翊川道:“對了,大人,還有一筆帳,忘記和您算了。”


    梁翊川眉心一跳:“什麽?”


    顧蓉蓉把手伸出來,掌心一片微紅。


    “大人可知,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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