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王放下茶盞,看著徐定山一笑。


    “徐將軍,本王聽說,在軍中,有雙王一說。”


    徐定山趕緊站起來:“王爺說笑,那都是別人開玩笑說的。”


    “你別緊張,本王是想問你,對長寧王之事,怎麽看?”


    徐定山心頭一凜,一時琢磨不透昶王的意思。


    他看一眼徐川霖,徐川霖一向機敏,最擅長打這個機鋒。


    可是,在昶王麵前,徐川霖也說不上話。


    昶王看到徐定山的眼神,看向徐川霖:“這位就是二公子吧?聽聞二公子絕頂聰明,打理生意是井井有條,家家鋪子都生意紅火。”


    “王爺過獎,川霖慚愧。”


    “你大哥失蹤,你就是你父親的指望,不如你也來說說。”


    正合徐川霖的心意。


    他略一思索道:“長寧王的威名,川霖也是聽過的,父親對他也十分敬佩,隻是相隔太遠,難以見麵。”


    “驟聞長寧王一家犯罪流放,我和父親也萬分震驚,不過,我們距離京城也甚是遙遠,事情經過,是非曲折,我們也不敢妄加揣測。”


    “父親手中握有兵權,一心思的是報國保平安,對於別的事,我們也不甚了解。”


    他說了很多,但又似乎什麽都沒說。


    徐定山暗暗感歎,在這方麵,他確實不如兒子。


    竟然還有點小驕傲。


    昶王笑道:“二公子很會說話。”


    “不過,”他笑容一收,聲音壓低,“若是把他當朋友,朋友有難,卻不伸出援助之手,豈是君子所為?”


    徐川霖心尖微動,這是什麽意思?試探他們?


    無論如何,得要穩住。


    他沒說話,徐定山眼珠轉轉,也不說話。


    昶王看他們一眼,又說:“長寧王的家人,應該已到餘州了吧?”


    徐定山這迴開口:“迴王爺,確實是到了,前幾日到的,不瞞王爺,末將也去拜訪過,想問候一下王妃,不過……王妃說,現在身份尷尬,為不連累我們,就不見了。”


    昶王歎口氣:“王妃還是如此,身處在這種境遇之中,別人都是拚命抓住任何獲救的可能性,而王妃卻大義凜然,坦然麵對,不連累他人。”


    徐川霖一聽,這是好話呀。


    再聽聽看。


    昶王又說:“當初他們一族離京之時,本王也送了車物資,還派出個侍衛隨行,剛開始的時候,侍衛也時不時傳信,向本王報告行蹤,這一路上也艱難重重,危機不斷,看得本王也是心驚膽顫。”


    “徐將軍應該也知道吧?本王身體一向不佳。”


    徐定山一想,確實是這麽迴事兒,他進京的時候,就聽說,昶王身體不好,天天泡在藥罐子裏。


    剛才見麵,心裏忐忑,也確實沒想起這茬來。


    他打量昶王一眼:“末將看王爺的氣色,著實不錯。”


    昶王笑道:“是啊,這還要感謝長寧王世子妃,冷星赫這個臭小子,娶了個好媳婦。”


    徐川霖心頭一喜,還有這事?


    聽著昶王這話頭,應該也是與長寧王府有來往,關係不錯的。


    昶王笑說:“那丫頭,古靈精怪,當時長寧王全府上下被判上斷頭台,她也不慌不忙不怕,提出給本王治病,我以為她是要求本王救命,沒成想,她竟真治好了本王。”


    “這麽大的人情,本王如何能看著她被砍了頭?索性就進宮替他們求一道旨意,改為流放。”


    徐定山詫異:“原來長寧王一族能保住性命,是王爺相助?王爺真是大義之舉。”


    昶王擺擺手:“你這話本王可擔不起,當時確實不是什麽大義之舉,純粹就是覺得救命之恩得報。”


    “不過,本王派去的侍衛幾次傳信迴京,倒是讓本王覺得,這其中確實有隱情。”


    “如若長寧王真是有不臣之心,那長寧王府的人,他的妻子兒女,怎麽會幾次三番在路上遇險?負責押送他們的差官都死了好幾個。”


    “本王身體徹底康複之後,就越發覺得,得查個水落石出。”


    “長寧王為國征戰半生,立下多少汗馬功勞,若真是被冤枉,那朝廷的做法,實在太讓人寒心。”


    “本王以為,錯了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錯卻不能改。若是真查出長寧王府有冤,那本王定要再次上奏,還長寧王一個清白。”


    “如果真能如此,那本王才敢說,擔得起徐將軍方才所說的那句大義。”


    徐定山站起身,對昶王行禮道:“多謝昶王殿下,為我等臣子考慮。”


    徐川霖道:“王爺,雖然我們也不知長寧王府的具體事宜,不過,如果王爺需要人手,我們徐家願意傾盡全力,助王爺一臂之力。”


    昶王略一思索:“好,有你們這話,本王就放心了。”


    “這次出門,本王隻帶了十幾個人,手下確實人手不足。所以,才想著探探你們的態度,徐將軍,可別見怪啊。”


    他說得坦蕩,徐定山的心倒穩了穩。


    “王爺哪裏話?末將願聽從調遣。”


    “好,有了你們的承諾,本王就能去見冷星赫,和他商議一下,這樣也顯得本王有誠意,不然就帶來十幾個人,跑去和他說要幫他的忙,他也不會相信。”


    昶王說罷,起身道:“這樣吧,本王先去找他,和他談談,待談妥之後,帶上他,和你們見一麵,好好聊聊,也算認識了。”


    “是,聽從王爺安排。”


    父子倆把昶王送到府門外,昶王低聲說:“本王住在西郊別苑,若有什麽事,可到那裏去見本王。本王若是派人來,就還帶著方才的那枚玉佩。”


    “是,末將記下了。”


    昶王坐上轎子走了。


    徐川霖看著轎子消失在路口,輕聲問:“父親,您信他說的嗎?”


    徐定山緩聲道:“他說的那些,送過物資,世子妃給他治過病,王府改砍頭為流放,是他請的旨,你聽世子說過嗎?”


    徐川霖搖頭:“沒有,我與世子他們也是肖州相識,之前也互相防備,這些事都沒提過。”


    徐定山沉吟道:“最好和世子世子妃核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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