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蓉準備叫出珍珠的名字。


    是因為徐川霖給的那張名單上,就有她的名字。


    她就是封玉朗那個小妾。


    顧蓉蓉和冷星赫去過她原來的住處,早已經人去院空。


    當時冷星赫還說,大概是封玉朗已經搭上蘇媚,珍珠也就沒了用處,被滅口了。


    直到從酒樓裏出來,顧蓉蓉看到個收泔水的老者時,才迴想起,在封府遇見的那個倒夜香的婆子,身上的味道很特別。


    有夜香和馬桶的味道不假,但也有若有似無的幽香。


    為什麽?


    方才故意在封老三的院子裏放了一把火,婆子果然又來查看。


    她不僅僅是看熱鬧,而是有強烈的情緒。


    顧蓉蓉猜測,她的身份並不簡單。


    看到水盆裏的水,加了花汁子,顧蓉蓉可以肯定,她就是珍珠。


    珍珠轉過身,慌亂地扯上圍巾,又想把臉遮蓋住。


    顧蓉蓉趁機迷暈她,把冷星赫叫進來,兩人把珍珠帶出去。


    現在府裏一片混亂,也沒人注意他們。


    珍珠獨住,更沒人在意她的死活。


    帶著珍珠出府,沒迴住處,找了間客棧,要間屋子,把裹著長條包裹的珍珠放在地上。


    燈光一照,顧蓉蓉發現珍珠的臉毀容了,難怪她總要包著圍巾,她的腿也是真的瘸,不過,身材是瘦弱的,之所以顯得膀大腰圓,在腰背上纏了不少布條。


    顧蓉蓉不禁感慨:“還真是個聰明又膽大的人。”


    冷星赫道:“她的臉和嗓子,多半是封玉朗所為。”


    顧蓉蓉點頭,她也這麽認為。


    把珍珠弄醒,珍珠睜開眼,看是陌生的環境,眼前還有陌生的人,瞬間坐起來,警惕十足。


    顧蓉蓉倒杯茶給她,冷星赫去外屋,珍珠的警惕性略減少了些。


    “你是誰,為什麽要把我帶來這裏?”


    顧蓉蓉道:“我與封家有仇,封玉朗奪我家產,害死我全家,我是來找他報仇的。”


    珍珠一愣,半信半疑:“那你去找她,關我什麽事?”


    “我身份卑微,勢單力孤,憑我自己不行,我要找個幫手,”顧蓉蓉拿出一錠金子,“如果你願意幫我,這枚金子是我的全部,我願意給你。”


    珍珠看看金子,又看看顧蓉蓉,從地上起身:“你既有金子,何必還非要報仇?”


    “我家中原來豈止有這一錠金?家中良田百傾,奴仆幾十,父母安康,兄弟和睦,現在隻剩下我自己,我要這一錠金何用?”


    顧蓉蓉說得義憤填膺,字字都有血淚。


    母雞在空間嘖一聲。


    顧蓉蓉清清嗓子,差點破功,掩住嘴咳嗽幾聲:“我時日無多,唯願在死前能看他有該有的下場。”


    珍珠抿抿唇:“你怎麽知道我……”


    顧蓉蓉一本正經地胡說:“是芳華告訴我的。”


    珍珠眼睛微張:“芳華?”


    “正是,我曾在那裏買過衣裳,也算與她相識,我愛用花汁洗手洗頭,身上有淡淡香氣,芳華說,她以前也有一個姐妹,與我一樣的愛好。”


    珍珠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想摸臉,又忍住。


    “我問她你去了哪,她搖頭不說,但我看得出,應該是兇多吉少,我盯著封玉朗,聽說他之前有個小妾,很是寵愛,就叫珍珠。”


    “所以,我猜著是你,我還去過你的院子,早已荒廢,本來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也打算為你報仇,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


    “珍珠姐姐,你受苦了。”


    珍珠的淚顆顆滾落。


    這麽長時間,死裏逃生,忍辱偷生,多少日夜恨得淚流盡,咬碎牙齒和血吞。


    今日聽到一句,你受苦了。


    顧蓉蓉拉住她的手。


    冷星赫在外屋聽著,心頭暗暗感歎,蓉蓉的演技真是太好了。


    顧蓉蓉的話其實有漏洞,但珍珠身在絕境,又被苦情牌打得暈頭轉向,而顧蓉蓉瞧上去也是個柔弱女子,便不再多想。


    顧蓉蓉重新倒茶,還給她兩塊點心。


    珍珠吃了喝了,顧蓉蓉知道,有門兒。


    “珍珠姐姐,那個畜牲,是怎麽害你的?”


    珍珠歎口氣:“也怪我自己,太傻太天真。”


    “我之前……也是金縷閣的人,和芳華一起做事,封玉朗帶他夫人買衣服,我就見到了他,那一見,就誤了終生。”


    “他溫柔體貼,我也芳心暗許,但我的出身,如何嫁得了那樣的高門?封玉朗就說,由他想辦法。”


    “他給我改了戶籍,把我說成是外來尋親的女子,家父是做官的,因被人陷害身亡,我才逃出來之類,加上我也確實認字,做女工也不在話下,又懂些藥材之類,就真蒙混過去了。”


    “我進入封府,起初他待我確實很好,直到有一日,他說想讓我幫他一個忙。”


    顧蓉蓉全神貫注聽著她說,還適時充當捧哏角色:“什麽忙?”


    “他說,有人一直和他作派,讓他無法晉升,雖然他父親是副城使,但也不能公然袒護他。”


    “要隻是晉升之路被擋也就罷了,但那人還想要他性格,不是打得他受傷,就是暗傷他的馬,讓他摔傷。”


    “我每次為他上藥,都很心疼,後來,那人竟然給他下毒,要不是我出手,他就中毒死了。”


    “也就是那一次,我真的很生氣,我說不隻他會用毒,我也會。”


    “封玉朗說怕連累到我,不想讓我做這種事,但我那時被衝昏頭腦,豈會管那麽多?隻想為他出口惡氣。”


    “於是,我就出手了。”


    “我給他一包藥,那是慢性藥,一次兩次吃不死人,隻會讓人生病,日日痛苦,慢慢死去,這樣既不會讓人懷疑,又不會讓那人痛快地死。”


    “封玉朗同意了?”顧蓉蓉問。


    珍珠笑一聲:“他豈會不同意?他拿走毒藥,還說讓我不要和任何人說,就算查出來,也與我無關。”


    “我當時十分感動,以為他是替我扛下所有,後來我才知道……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決定,要殺我滅口。”


    “我毫無察覺,後來有一次去找芳華,路上聽說徐家在四處懸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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