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謝謝你救我,原是我大意了。”


    米粒兒不置可否,雲淡風輕的說:“幼青,瑞親王昨晚死了。”


    “瑞親王?”韋幼青心裏一驚,終於有人動手了。他心裏的驚懼更甚,有人殺了瑞親王,然後嫁禍李承宇,一下子去掉兩個心腹大患。這份心機太毒了。若不是米粒兒及時出手,昨晚他們已經成功了。“誰幹的?”


    “昨晚誰把你弄到瑞親王後花園去的,就是誰幹的。”


    韋幼青心裏一沉,他用不著告訴米粒兒昨晚是誰幹的,米粒兒能知道自己躺在瑞親王後花園裏,其他事想是早就知道了。


    “那個靈兒,會攝心術。”韋幼青道,“聽說江南道天石山上的心門,會這種邪術。”他這麽說是為了把米粒兒的目光從胡靈均處吸引開去。


    那邊阿賓埋好了園丁,一身泥巴走到他們身邊來。兩人住了嘴,米粒兒笑道:“這萬泉山上的風景不錯,泉水更多。阿賓兄弟一身泥汗,正好去洗洗。”


    他聲音溫婉動人,又格外親熱,阿賓對此人充滿了好感。雖然他在自己眼前殺了一個人,可現在看這人必須得死。


    三人順著山坡走到下麵的路麵,土黃色的泥巴路上灰撲撲的,路麵上坑坑窪窪,到處是車轍印和腳印,還有牛羊留下的糞便。一看就知道這裏是萬泉山上的一條主要道路。


    “我們是沿著路走,還是到下麵山穀看看?”


    阿賓在旁邊道:“還是到下麵山穀找個有水的地方,好好洗幹淨我這身泥汗再說吧。”


    韋幼青聽阿賓突然插話,心裏有些訝異,阿賓從小就是個泥猴子,經常被母親罵著打著也不肯去洗手洗臉。他想起昨晚繹心的謊言,心裏明白了——順著大路走,會走到昨晚繹心與阿賓去的地方。


    韋幼青笑道:“好啊,這一身的泥,確實要洗幹淨才行,不然被村民看了,以為我們兩人牽了一隻猴。”


    阿賓不在意韋幼青笑話自己,“嘿嘿”直樂,滿是灰塵的臉上露出一口小白牙,連米粒兒都忍俊不住笑了起來。於是三人離開大路往對麵的山穀裏走去。


    山穀裏很清涼,風吹過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鳥兒在樹林中輕輕的吟唱。有一隻小猴子從樹林子裏蕩了出來,見了三人,並不害怕,伸手來抓米粒兒的頭發。


    米粒兒伸出手,抓住那猴兒,笑著對猴兒說:“你兄弟在後麵,你找錯人了。”迴頭把猴兒送進阿賓的懷裏。


    阿賓見米粒兒身手如此敏捷,卻不肯傷了這隻猴子,心裏敬服,他一邊忙著治服這隻猴,一邊問道:“這位兄台該如何稱唿?”


    “在下米粒兒。”


    “好奇怪的名字。”阿賓道,“米大哥不知在哪裏高就?”


    米粒兒並不姓米,可解釋起來很麻煩。好在他已經習慣了人們誤以為他姓米。“在下在羽林軍當差。”


    “羽林軍?”阿賓快人快語道,“我聽說能進羽林軍的都非富即貴,不知米大哥府上是做什麽的?”


    “阿賓,”韋幼青見阿賓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笑道,“米大哥可是武進士出身,不是什麽非富即貴的人。雖然有辰王殿下的推薦,那也是因為他自己爭氣能幹。阿賓,你以後也要學好,不要想著走捷徑。”


    阿賓連連點頭,對米粒兒更佩服了,一臉崇敬的看著米粒兒。米粒兒被他盯得不過意,笑道:“阿賓跟著你們小酋長好好幹,你們小酋長是辰王殿下身邊得力之人,到時候替你說句話,殿下也會重用你。當然,如你們小酋長所言,還是要自己能幹,不能總想著走捷徑。”


    阿賓心裏被觸動,心裏暗暗的發奮。他是白嘉樹的兒子,卻從小不愛讀書,白嘉樹教養不了,這才想著讓他出島跟著韋幼青。


    阿賓懷裏的小猴已經安靜下來,很乖的站在他的肩膀上。前麵傳來淙淙流水聲,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出現在眼前。阿賓歡唿一聲。雖然水不夠大,卻足夠他把自己洗幹淨了。他可不想真的像隻猴子跟在這兩個人身後。


    阿賓忙著洗澡洗衣服,韋幼青與米粒兒找了個樹蔭坐下來聊天,那隻小猴則很乖的蹲在岸邊,幫著阿賓把洗好的衣服拿到岸上。


    “真是奇了,這阿賓訓猴子的本事我還真的是頭一次見。”米粒兒笑道,“他竟然能讓這隻猴子聽懂他的話?”


    “珍珠島上各種動物很多,訓猴子不算什麽。”韋幼青淡淡的說。他想起阿桃的話,“人有人言,獸有獸語,隻要你好好聽他們說話,他們都能聽懂的。”


    “這是不是也算心門裏的一項功夫呢?隻不過是對動物不是對人。”


    韋幼青心裏一動,阿桃與這個心門,可有什麽關係?她是胡靈均的徒弟,那個靈兒是陪侍在胡靈均身邊的人。雖然靈兒表麵上看起來不認識阿桃,可她們這些人原是逢場作戲慣了的。


    “米粒兒,你還記得當年陳之謙自殺那件事嗎?你怎麽看?”


    米粒兒皺眉問道:“你為什麽要提起那件事?你是怎麽看的?”


    韋幼青暗自恨恨的看了一眼米粒兒,這個人從來不會痛快的迴答別人的問題。總要先從別人那裏先得到點什麽。


    也罷,既想得之,必先與之。韋幼青心裏安慰著自己,迴答米粒兒道:“太醫出事,必定與宮廷有關。聽說,當今皇帝有隱疾……”


    米粒兒聽了,急忙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聲埋怨道:“你聲音小一點!這裏是洛陽!到處都是巡防司的人!”


    韋幼青吐了吐舌頭,小聲問道:“當今皇帝是不是有隱疾?”


    “如果有隱疾,陽城公主從哪裏來?”米粒兒亦小聲道,“皇帝對陽城公主疼愛有加,每次有盛典,都會攜公主參加。你知道嗎?”米粒兒的聲音壓得更小了,“陽城公主在宮裏,是不住後宮的,她住在本該儲君居住的東宮。皇帝是把她當兒子養的。”


    “皇帝有意立女主?這會天下大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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