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幼青察覺自己失態,很抱歉的放開華聖澤,歉意的說:“對不住,幼青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朋友還有解毒的這一天。”他說著,雙眼再次濕潤了,這麽多年了,自己帶吉阿水去成聖殿,答應他下海挖珠,結果反而害他失蹤,中毒……


    他這次來楚地尋他,原先隻想著能給他一個痛快,沒有想到他還能好。


    韋幼青激動的對華聖澤說:“我三歲就認識阿水叔了,他教我土人話,把我放在他的脖子上逛番坊,他身上本來有很多漂亮的紋繡的,他也給我繡了一個。”


    韋幼青喃喃的敘述著,眼睛濕潤了。


    華聖澤好奇的看著韋幼青,“嗬嗬”笑起來,“原來還有這麽好玩的故事?番坊是做什麽的地方?”


    韋幼青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華聖澤,眼前這位楚國最顯赫家族的第三代繼承人,居然不知道什麽是番坊……


    “番坊是外國人住的地方,珍珠島上也有一個,”韋幼青對華聖澤笑道,“等華公子有空閑了,幼青帶華公子去番坊看一看。”


    華聖澤當然知道珍珠島上的番坊,那裏取代了曾經的幽冥森林,大批當年被青罡法陣困在幽冥森林裏麵的狼族奴隸的魂魄,從裏麵跑了出來,到華府投奔舊主尋求庇護。


    可華府也庇護不了這些沒有肉身的孤魂野鬼,隻好任憑他們到人間尋找快死未死的人,借他們的肉身還魂。


    “你就是那個珍珠島的土人祭司?”


    韋幼青點了點頭,笑道:“我們每年都會舉行祭司大典,到時候會邀約珍珠島的朋友們去參加篝火晚會的狂歡。不知道到時華公子能給珍珠島一個薄麵,賞臉參加嗎?”


    華聖澤看著麵前這個熱情洋溢的年輕少年,不由得對這個他從未關心過,卻已經生活了幾百年的地方產生許多好奇,他咧了咧嘴,露出捉狹的笑容:“我想認識神秘高貴的聖女,不知祭司同意嗎?”


    韋幼青愣了愣,隨即也笑了起來,“聖女在珍珠島是至高無上的,我這個祭司也不能替她同意什麽。不過幼青會把華公子的好意帶給聖女。”


    華聖澤原是與韋幼青開玩笑,珍珠島的婚俗不是什麽秘密,按著漢人的規矩,韋幼青頂多算珍珠島的一個上門女婿,甚至於還不如上門女婿。至少,漢人裏就算是招了上門女婿的女人,也沒有權力擁有好幾個男人。


    華聖澤見韋幼青很大方的承認了自己在珍珠島的委屈地位,反而有些同情,笑著安慰道:“天道就是如此,從來不會多勞多得,幼青兄不要往心裏去。”


    韋幼青隻要離開珍珠島,在漢人的倫理綱常麵前,就不願提到自己在珍珠島的婚姻。他聽出華聖澤改了稱唿,正好轉變話題。他笑道:“幼青哪裏敢隨便當華公子一聲''兄''?不知華公子年庚幾何?”


    華聖澤有些為難,若論起歲數,他已經好幾百歲了。華家不是普通家族,楚王和馬氏父子都知道這一點,故而馬既長才處處讓著華家。


    華聖澤沉吟片刻,把這個世間的好幾百年與自己家的年份略略計算了一下,道:“聖澤今年一十八。”


    韋幼青笑道:“幼青今年一十六歲,比聖澤兄小兩歲,以後,聖澤直接稱唿幼青的名字就是。”


    華聖澤看了一眼韋幼青,笑道:“好,以後我們互相稱唿名字就是。幼青,你可不像一個十六歲少年。”


    “幼青從小不愛讀書愛混江湖,可能江湖氣是重了一些。”


    二人正說著話,那邊寬姐收拾了一大包的行李,由兩個丫頭抬著走進屋子裏來。


    宛瑜正坐的遠遠的,百無聊賴的看著兩個男人輕聲低語談笑風生,一轉眼看見寬姐要帶這麽多行李,嚇了一跳,問道:“寬姐,你這都拿的什麽?太多了!”


    寬姐因宛瑜不會抱孩子,不喜歡宛瑜。她不屑的睨了宛瑜一眼,不肯理睬她,自顧自的走上前去拜見華聖澤。宛瑜見自己屢受冷落白眼,心裏不忿,生氣走出門去。


    寬姐裝著沒有看見,對華聖澤道:“聖澤,老奴這就跟著韋先生去了。”


    華聖澤皺著眉頭看了看寬姐的行李,掏出一個戒指遞給寬姐,苦笑道:“寬姐,你這是要跟著幼青搬家嗎?怎的帶這麽多行李?”


    寬姐卻似被華聖澤這句玩笑話說中一般,很不好意思的偷眼瞥了華聖澤一眼。囁嚅的說:“聖澤,翼哥兒……我舍不得,我再也不離開他了。若是那位主家願意,我想留在主家那裏,一直照顧翼哥兒。”


    華聖澤驚訝的看著寬姐:“寬姐,你醒醒吧。那不是翼哥兒,是人家的孩子。你離開了華家,才真的會再也見不著你的翼哥兒。”


    寬姐決絕的搖了搖頭,她跪了下來,給華聖澤深深的磕了個頭,悲淒的說:“聖澤,你們都以為我傻了。其實,迴去幹什麽呀?我的翼哥兒?”她流下眼淚,“他如今隻怕根本不知道有我這個娘了!幾千年啊!”


    寬姐說完,悲傷的不能自已,伏地大哭起來。


    韋幼青聽著寬姐的哭訴,不知道自己是裝著驚訝好,還是這麽平靜的保持現狀好。幸虧此時跑出去的宛瑜聽到寬姐這麽傷心的哭聲,又跑了迴來,她雖不知道寬姐為了什麽哭泣,卻被她的悲傷感染了,她撲上去抱住寬姐,亦陪著她流起淚來。


    韋幼青好氣又好笑的扶起宛瑜,笑道:“寬姐是因為想起傷心事哭泣,你又是為何?好了,快些幫著寬姐抱著翼哥兒,好讓她整理行李。”


    “不用勞煩姑娘,”寬姐擦擦眼淚,念動咒語,把一包行李全部收進戒指裏去,又把戒指戴在手上,愣怔怔的看了半天,歎息一聲道:“多謝主人的賞,這戒指,如今也是有數的了!”


    寬姐說完,站起身來,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華聖澤,決絕的抱著翼哥兒往外走去。宛瑜見狀,急忙追了出去。


    韋幼青向華聖澤道別,華聖澤拉住韋幼青的手,嘴唇翕動似有話說,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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